“呈上來！”
    康熙被架起來，看著王惔的目光也開始變得不善起來。
    王惔將奏折遞到小太監手中，身姿又挺拔端正了幾分。
    康熙接過奏折，飛速地翻看了幾眼，而後便一巴掌將奏折拍到了禦案上，
    “混賬東西！”
    這一幕驚住了眾人，也讓佟國維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康熙麵上裝的氣憤異常，實則在心底飛速思考著對策。
    佟國綱當初可是戰死在沙場之上的，現在他的兒子裏頭，扒扒撿撿也就鄂倫岱還可堪一用。
    法海雖然也考過了進士，康熙後來還將他提拔成了侍講學士，可考察了許久之後，康熙便對法海那種刻板，不知變通的性子喜歡不起來了。
    否則法海三十三年之時便中了進士，擔任侍講學士也已經近十年了，康熙也不至於到現在都不想給法海謀個好的職缺。
    至於更小一點的誇岱，比他那兩個哥哥還不爭氣，現在被康熙塞到了禦前侍衛裏頭，眼不見為淨。
    康熙沉默了半晌，不熟悉他的人都以為他是被氣的，但胤禔等一眾皇子卻是清楚，他們這位好皇阿瑪肯定在琢磨著如何給鄂倫岱開脫。
    幾人心中泛起些許嘲諷，現在他還有心情給鄂倫岱找補，不過是不清楚佟國維已經把他視作仇人罷了。
    等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
    哼……
    “胤禛！”
    半晌之後，康熙直接點了胤禛出來，打算將這案子交給他，老大跟老八手底下的人正恨著佟國維呢，他想將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便不能讓這件事交給他們倆。
    “兒子在！”
    “鄂倫岱貪汙受賄、搶占下屬軍功，朕命你盡快將他羈押，朕將這案子交於你偵辦，你務必將此案查得清清楚楚，給那些蒙冤之人一個清白。”
    胤禛嘴角抽搐一瞬，“蒙冤之人”？誰啊，鄂倫岱嗎？
    皇阿瑪這偏心眼怕是已經到了晚期，這輩子沒救了。
    要真想查鄂倫岱，他應該現在就把王惔遞上去的證據公之於眾，並讓人去傳召此案證人和鄂倫岱，來個當庭對峙。
    而不是壓著案子往後拖！
    他心中腹誹，但麵上依舊嚴肅認真，
    “是。”
    早朝結束之後，眾人隨著人流緩緩往太和殿外頭走。
    佟國維的麵色黑的能滴出水來，一眾人裏頭，就他走的最快。
    至於急著去做什麽？
    那當然是給自己那個不爭氣的侄子擦屁股。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以為那些人會往他的兒孫們身上下功夫，倒是將他的侄子忘記了。
    想著誇岱剛愎自用的性子，佟國維忍不住一陣頭大。
    眾皇子各有各的陣營，胤禔跟胤祉走在一起，胤禛屁股後頭跟著胤祺和胤祹，而胤嗣身邊圍著胤禟、胤?和胤禵。
    這麽一看，好像胤禩才是皇子裏頭最有實力的那個，然而事實卻是胤禔光是憑借軍功，就能碾壓另外兩個陣營。
    開疆拓土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輕易做到的。
    皇子們慢慢悠悠走在最後頭，看上去涇渭分明，然而裏頭除了老五胤祺、老十胤?、老十二胤祹和老十四胤禵之外，其餘幾個都知道他們是一夥兒的。
    瞞著他們幾個的原因，也是怕有什麽風聲走漏出去，叫康熙察覺到不對勁。
    胤祉背著手跟在胤禔身側，兩人低聲交談著什麽，然而一有人靠近，兩人便會停止交流，然而隻要有人細心觀察，就會發現這樣的情況不止發生在他們兩人身上。
    胤禩和胤禟幾人之間更為明顯一些。
    “老頭子到現在還想給鄂倫岱拖延時間，這表哥當的可真稱職。”
    胤祉語氣裏不無羨慕，
    “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表弟呢……”
    胤禔嘴角一抽，
    “那你去跟鄂倫岱商量商量，你們倆身份調換一下？”
    “那還是別了，他沒幾天好日子過了，弟弟我還想多活幾十年呢。”
    胤禔輕笑一聲，
    “現在不羨慕了？”
    胤祉咧了咧嘴沒說話，胤禔又接著問道，
    “乾清宮那邊都安排好了吧？”
    “嗯……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梁九功就會收到消息。”
    “那就好……”
    兄弟二人的聲音隱在寒風中，無人察覺。
    胤禛帶著康熙的旨意，打算先去抓人，然而還沒出東華門，他便被乾清宮的小太監攔了下來。
    胤禛瞧見這小太監，心道一聲“終於來了”。
    內閣就在東華門裏側，從太和殿出宮恰好要經過內閣，而跟太和殿在一條直線上的午門隻有在皇帝出行，亦或者有重大節日和儀式的時候才會開放。
    康熙派人在這地方攔他，大抵是為了避開一些人的耳目。
    “雍親王。”
    小太監躬身給胤禛行禮，
    “皇上叫您過去陪他用早膳。”
    “嗯，本王知道了。”
    胤禛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去年皇阿瑪給皇子封爵之時，特地也將他封為了親王。
    胤禛私下裏覺得，這可能是為了讓他的陣營有跟大哥和八弟叫板的底氣。
    如若不然，皇阿瑪怕是不會這麽輕易地讓他坐上這親王的位子。
    這點自知之明，胤禛還是有的。
    與胤禛料想得不錯，康熙找他過去，確實是為了讓他包庇鄂倫岱。
    胤禛按照計劃滿口答應，出了乾清宮之後，胤禛臉上的恭敬和認同便消失殆盡了。
    他同樣也反感極了佟家那一家子，隻有一個法海，他還看得過眼。
    法海性子雖然死板了些，可勝在老實，不該他伸手的，他便不會動什麽歪心思。
    反觀佟家其他人，一個兩個貪得無厭，也隻有皇阿瑪會把他們當成寶供著。
    梁九功將胤禛送到暖閣外頭，兩人錯身之間，一張紙條悄無聲息地塞進了梁九功的手中。
    當年秋獮，隆科多仗著得皇阿瑪寵愛欺辱他，梁九功在皇阿瑪麵前替他說話，從那以後，胤禛跟梁九功之間就沒斷過聯係。
    逢年過節，梁九功在宮外的府裏基本都能收到來自胤禛的節禮。
    雖然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卻讓梁九功覺得極為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