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李府後院的梧桐葉，在青石板上灑下斑駁光影。
    李慕風舉著木劍踉蹌揮砍，劍尖總差半寸夠不到飄落的樹葉：“無塵哥，這招‘青鬆迎客’怎麽總刺不中落葉？”
    “手腕下沉三寸。”李無塵並指輕點他肘關節，木劍驟然加速，劍尖穿透三片飄落的梧桐葉，“劍隨心動，不是用眼追葉。”
    李慕雲蹲在石凳上托腮，繡鞋銀鈴輕響：“那我的‘飛星逐月’呢？昨夜李慕風說我刺得像撓癢癢！”
    李無塵輕笑，竹枝挑起她腕間絲絛。絲絛隨劍風飄舞，竟在青磚上刻出七道劍紋似的凹痕：“劍勢未必要狠，但軌跡須如風一樣變化多端。”
    “看我的！”李慕風突然旋身橫掃，木劍撞向院中銅鍾。李無塵竹枝後發先至，點在他後頸風池穴，小童頓時渾身酥麻癱坐在地。
    “敵未動，你已露七處破綻。”
    ……
    天鬥城西市，"星樞閣"鎏金牌匾蒙著塵灰。
    正廳內，李無塵指尖劃過賬冊上的赤紅赤字：“天鬥城三十六坊，李家原本獨占兵器鋪的三成生意。”
    掌櫃掀開檀木匣的手在抖，露出裏麵一柄泛著星斑的長劍：“趙家聯合七家兵器鋪壓價。玄鐵劍胚成本三十金，他們賣二十五——如今庫中積壓的星隕鐵，足夠鑄三千柄劍。”
    李無塵摩挲著檀木匣中的星痕劍。"星樞閣的劍，該換個地方發光。"
    ……
    鏤刻著‘武’字的純銀請柬送至李府時，李慕雲正踮腳偷摘後院青棗。
    "天鬥城武鬥場……"李無塵指尖撫過請柬邊沿的流雲暗紋，紋路遇氣血竟旋起微風，"風過無痕，倒是好手段。"
    武鬥場位於城南，九重瓊樓寰閣更顯大氣磅礴。
    紫霄閣九重簷角垂落青雲簾，大執事孫顛一襲墨青長衫候在階前。他腰間懸著的不是兵刃，而是七枚青銅算珠——珠麵刻著"和氣生財坤鬥宇"七字，隨步伐輕響如風鈴。
    "李少俠，請。"孫顛算珠一蕩，雲簾自開，"司空大人候您多時。"
    閣內狂風呼嘯，紫袍老者背身立於風眼正中央。他袖口繡著的不是金線，而是流動的青雲，袍角翻卷間似有萬千風刃流轉。
    "武鬥場的規矩，十五連勝可獲玄鐵令。"司空溯未轉身，聲音卻如風刃掠過李無塵耳畔，"但能在淬體七重破王烈刀勢者，值二十連勝的價。"
    李無塵劍鞘輕點地麵，狂風驟分兩路："大人若真信這價碼，此刻該給青銅令。"
    "哈！"司空溯霍然轉身，眸中青芒竟與李無塵劍鞘雲紋共振，"好個追風劍勢！"
    青芒破空而至，李無塵並指夾住飛來的玄鐵令。令牌正麵"二十"銀紋如刃，背麵中央鏤刻一個霸氣的‘武’字，武字周圍刻滿一圈小字，上麵詳細介紹了玄鐵令的使用權限。
    李無塵隻是粗略的掃了一眼，就發現其中正好有他需要的東西——中品淬體丹的購買權。
    ……
    從九樓下來後，李無塵來到四樓交易所。
    萬珍樓內鎏金燈盞高懸，數十方玉櫃陳列的靈材寶光映得滿堂生輝。三五成群的武者圍在玄字櫃前，正對一株百年雪參競價。
    "這位少俠要看什麽？"灰袍執事瞥了眼李無塵的粗布劍裳，"淬體丹在丙字櫃，十兩金子試藥費先押。"
    櫃台另一端突然喧嘩。
    “是蕭林公子！”
    人群如潮水分開，天霜城少年一襲雪貂氅踏光而來，腰間冰玉劍柄綴著七顆北海明珠。兩名俏婢捧匣隨行，匣中寒氣溢出，在地麵凝出霜紋。
    灰袍執事小跑著迎上，後襟沾了茶漬也渾然不覺：“蕭公子安好！您上月訂的冰髓丹已備下，特意封在玄冰匣裏溫養著。”他袖中滑出一枚玄鐵令，十四道雷紋在令麵遊走，“按您十四連勝的尊貴身份，本次交易再讓利半成！”
    四周響起一片吸氣聲。
    “十四連勝！蕭公子怕是年內就能衝青銅碑前二十！”
    “聽說天霜城主的‘玄冰勁’他已修到第三重，三星根骨果真不凡......”
    李無塵立在丙字櫃陰影中，指腹摩挲著粗布劍袋。當蕭林的玄鐵令擦過他眼前時，瞳孔忽地一縮——那令牌邊緣的雷紋走勢，竟與雷獄峽穀血晶上的陣紋有三分相似。
    “看傻了？”灰袍執事斜眼瞥見李無塵怔神，嗤笑道，“淬體七重攢十年也摸不到玄鐵令邊角，還不滾去......”
    “閃雷石什麽價？”李無塵突然開口。
    滿堂哄笑炸開。
    蕭林指尖敲了敲玄冰匣，霜氣在櫃台凝成“蠢貨”二字：“八十枚下品元石一兩，把你剁碎了稱重也湊不齊零頭。”雪貂氅拂過李無塵肩頭，“本公子今日心情好，賞你塊冰渣開開眼？”
    李無塵垂眸退後半步，袖中玄鐵令不慎滑落一截。蕭林瞥見那粗麻布裹著的令牌，嗤笑更甚：“現在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仿造玄鐵令了？”
    灰袍執事會意，高聲喝道：“護衛！把這偽造令牌的賊子押去刑堂！”
    “誰敢！”
    七枚玄鐵算珠破空釘入地磚，北鬥陣圖綻開的星輝震碎滿堂冰霜。孫顛墨藍錦袍無風自動，‘和氣生財坤鬥宇’七字化作流光在算珠間流轉如星河。
    灰袍執事膝蓋重重磕在地磚裂痕上，那枚從李無塵袖中跌出的玄鐵令正泛著血光——二十道銀紋纏繞著“司空溯親賜”的篆印，將蕭林的十四連勝令壓得黯然失色。
    “二十......二十連勝？！”
    先前奉承蕭林的圓臉武者癱坐在地，懷中的雪參根須寸斷。蕭林指尖玄冰勁尚未凝聚，孫顛第七枚算珠已抵住他喉結：“天霜城好大的威風，連司空大人的貴客都敢辱？”
    李無塵拾起令牌輕吹灰土，轉頭對蕭林微微一笑，“冰渣就不必了，留著自己鎮火氣吧。”
    ……
    廂房內，一百五十枚元石盡數化為齏粉。李無塵握劍的手微微發顫，追風第十二式“風雷破空”的軌跡在牆麵刻滿裂痕。
    “還差半步……”他撫過劍柄新增的雷紋，忽然聽見窗外銀鈴輕響。
    李慕雲扒著窗欞，掌心捧著一枚星紋丹藥：“爹爹讓我偷的！說是能幫無塵哥衝破劍勢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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