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佛前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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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在媽祖廟的青煙繚繞中盤旋上升,嫋嫋青煙如同遊走的銀蛇,在昏暗的殿堂內勾勒出詭譎的圖騰。霓裳跪在蒲團上,指尖捏著三支斷香,香灰簌簌落在她手背,燙出細小的紅痕。香頭明滅的火星映著她鎖骨處新結的痂——那是顧西洲昨夜用香灰燙出的"顧"字,此刻正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而隱隱作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螞蟻在啃噬她的皮肉。
"神明最愛看癡人剜心相搏。"顧西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沉而危險。他的佛珠重重壓在招標書上,鎏金滾邊在香爐映照下泛著血色的光。他抓起她握香的手,強硬地按向自己心口,"你聽,這心跳聲像不像你父親咽氣時的木魚節奏?"他的心跳沉穩有力,卻讓霓裳想起父親臨終時那微弱而斷續的喘息。
霓裳突然折斷香支,尖銳的斷麵抵住他喉結,在他蒼白的皮膚上壓出一道紅痕:"顧總拜了三十年媽祖,可曾聽過海潮音裏的哭訴?"她指向殿外暴雨中的礁石,雨幕中隱約可見黑色的礁石輪廓,"那下麵沉著十二艘蘇家運綢船,每塊礁石都刻著顧氏的標記。"她的聲音顫抖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招標會場突然斷電,應急燈驟然亮起,將眾人的影子拉長成扭曲的鬼魅。陸沉舟的毒箭蛙從供桌下躍出,落在顧西洲的佛珠上,蛙蹼沾著的香灰簌簌掉落,在佛珠上留下斑駁的痕跡。
"妹妹的香灰卦象真準。"陸沉舟掀開經幡,露出霓裳用血寫的競標價,鮮紅的數字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可惜媽祖托夢說..."他猛地撕開襯衫,露出心口紋著的被海浪侵蝕的船錨,那船錨仿佛正在滲血,"...溺死鬼的詛咒最靈驗。"
霓裳抓起香爐砸向地麵,燃燒的檀香木四濺,火星在空中劃出金色的弧線。她在火星中看見父親遺留的航海日誌——那頁記載顧氏炸礁的日期,正與顧西洲腕間佛珠的刻痕重合。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變得急促。
"這串佛珠,"她扯斷珠串,任沉香木珠滾入香灰,珠子在香灰中留下一個個小坑,"是用沉船的桅木雕的吧?"她突然抓住一顆刻著"蘇"字的珠子,指腹摩挲著那個熟悉的字,"真巧,我父親指甲裏也嵌著這樣的木屑。"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讓顧西洲的臉色瞬間陰沉。
顧西洲掐住她後頸,將她按在神龕前,供果砸碎在青磚上,果汁濺在她蒼白的臉頰上。他舔去她耳垂滲出的血珠,舌尖冰冷如蛇信:"當年你父親就是跪在這裏,求媽祖保佑他的綢緞別被血染紅。"他突然扯開神像帷幔,露出後麵蘇家船隊的殘骸照片,照片上的船隻支離破碎,如同被撕碎的紙片,"可惜神明隻庇佑活人的香火。"
暴雨衝垮臨時電路,殿堂陷入一片黑暗。霓裳在黑暗中摸到陸沉舟塞來的磷粉,粉末冰涼細膩。她揚手灑向空中,瑩綠光點組成航海圖——十二個沉船點連成帶血的鳳凰,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顧總知道為什麽媽祖持玉圭嗎?"她掰斷玉簪,尖銳的斷麵劃破掌心,鮮血滴在顧西洲寫的標書上,將紙麵染成暗紅色,"明代海商都用血書契,因為..."她突然將燃燒的經幡蓋住標書,火焰瞬間竄起,"...海水泡不褪忠義,卻能讓謊言浮腫潰爛!"
火光中,顧西洲的麵容忽明忽暗,他的眼神陰鷙而危險,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動搖。霓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發絲被熱浪掀起,如同黑色的火焰在腦後舞動。
"你以為這樣就能毀掉顧氏?"顧西洲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他一步步逼近她,佛珠在手中撚動,"蘇家的血,注定要流幹在這座廟裏。"
霓裳不退反進,她仰頭直視他的眼睛,掌心的血滴落在地,發出輕微的"嗒"聲:"不,顧總,你錯了。"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蘇家的血,會洗淨這座廟裏的每一寸罪惡。"
殿外雷聲轟鳴,閃電照亮了媽祖慈悲的麵容,卻照不亮人心深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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