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大皇宮的穹頂水晶燈驟滅時，蘇霓裳鬢間的翡翠簪正劃過顧西洲喉結。三十三盞應急燈亮起的瞬間，簪身斷裂的脆響混著龍涎香炸開，鋒利的裂口映出他瞳孔裏跳動的血光。
    "這簪子見過陸沉舟的心髒。"她足尖輕踮，翡翠冷芒刺破他領口遮掩的舊疤，"顧總可想嚐嚐它的滋味？"簪尖挑起的血珠滾落阿瑪尼高定襯衫，在黑綢上暈染成曼陀羅紋。
    顧西洲喉結在翡翠寒光下滾動，抬手撫過簪尾東珠——三年前訂婚夜，他親手為她鑲上的定情信物。拍賣台巨屏突然切換畫麵：智能工廠監控裏，他俯身輕撫昏迷中蘇霓裳的淚痣，染著機油的拇指懸在她蒼白的唇瓣上方，在時間戳"2023.02.14 0314"的刹那，將吻烙在自己手背。
    "顧總偷吻的癖好..."蘇霓裳的簪尖又遞進半寸，"倒是比竊取商業機密更風雅。"血珠順著天鵝頸流進鎏金袖扣，在拍賣槌紅綢上濺出點點紅梅。
    "不如猜猜..."顧西洲擒住她持簪的手按向心口，"這支簪子飲過多少人的血？"袖扣擦過她腕間紅痕，那是上周他銬她在保險櫃時留下的印記。
    裂帛聲撕破寂靜，蘇霓裳忽嗅到血腥裏混著苦橙尾調——初夜時她調的香水味。記憶如碎鏡刺入腦海：七年前奠基儀式上，他正是用這支簪子，將她釘在未幹的水泥牆麵索吻。
    "陸沉舟斷氣前..."她旋身將人壓上拍賣台，簪尖挑開鱷魚皮帶扣，"說你左胸第三肋有舊傷。"翡翠寒光遊走肌理，停在心髒上方的槍疤處。
    顧西洲瞳孔驟縮，攥住她腳踝的力道幾乎捏碎踝骨。珍珠耳墜掃過他滲血的喉結："要我幫你回憶嗎？"高跟鞋碾上他膝蓋，"這道疤是擋子彈的勳章，還是騙我簽對賭協議的籌碼？"
    拍賣槌轟然砸響，驚飛穹頂豢養的雪鴿。巨屏切換蘇氏股權質押公告時，顧西洲翻身將人鎖進懷裏："這疤的深淺..."他撕開襯衫露出猙獰傷口，"蘇小姐不妨親自丈量。"
    蘇霓裳的唇貼上疤痕時，嚐到血腥裏混著雪鬆香——恍如七年前槍擊案那夜，他浸透冷汗的懷抱味道。簪尖突然刺入增生血肉："陸沉舟死前用血寫了914，顧總可耳熟？"
    佛珠應聲而斷，沉香木珠滾過她雪白的脊。顧西洲擒住她手腕按在紅綢槌布："這是我送你的第九件情人節禮，在顧氏十四層保險櫃..."染血的唇扯出冷笑，"你殺陸沉舟那晚，刷的正是914號房卡。"
    水晶燈轟然炸裂，棱鏡碎片紛落如雨。蘇霓裳在巨屏上看見更衣室監控：她將簪子刺入陸沉舟心口時，那人染血的手指正指向隱藏鏡頭——腕表定格在顧西洲生日時辰！
    "你當是複仇..."顧西洲舔去她眼尾將墜的淚，"不過是我備的祭品。"他突然橫抱起人撞開展櫃，1949年dior初代高定如血瀑傾瀉，薄荷綠絲綢混著珠羅紗漫成深海。
    蘇霓裳在衣料堆中摸到褪色絲絨盒，賀卡字跡力透紙背：
    致裳兒十八歲
    願做你裙下不二臣
    西洲 2014.6.1
    記憶如海嘯席卷。成人禮那夜，她穿著他送的薄荷綠旗袍跳窗私奔，簪子正是那時被他別上雲鬢。此刻盒中躺著的，竟是當年失蹤的翡翠壓襟！
    "派人跟蹤我七年..."她攥碎壓襟珍珠流蘇，"就為驗這道疤的真偽？"染血的指甲戳進他胸膛，血汙在dior裙擺融成詭異的孔雀藍。
    顧西洲嗤笑著扯過模特假肢，暗格迸出泛黃相片——七歲她在蘇氏倉庫玩火、十四歲偷穿顧母旗袍、二十歲在董事會投反對票...最底下那張，竟是昨夜她在浴室包紮手腕的偷拍照！濕發垂落的後腰上，月牙形疤痕正對鏡頭——他當年為她擋碎玻璃所留。
    "蘇小姐的複仇大戲..."他將照片按在她滲血的掌心，"怕是漏了這折子。"鎏金袖扣刮過她顫抖的唇，在旗袍領口蹭出紅梅烙。
    警報聲撕破空氣，防彈玻璃升起如囚籠。顧西洲抱著她滾進古董衣櫥，十九世紀的鯨骨裙撐在流彈中碎成齏粉。他撕開她旗袍下擺包紮傷口，動作與七年前槍擊案時如出一轍。
    "914是頂樓套房密碼..."他在她耳畔呢喃，血腥染紅珍珠耳釘，"也是我們初..."槍聲吞沒尾音，衣櫥鏡麵炸裂映出她蒼白的臉。
    巨屏切換成顧母日記掃描件，泛黃紙頁上的鋼筆字洇開：
    2009.3.12
    西洲為護蘇家丫頭，在倉庫擋下墜落的貨箱
    脊椎傷處與裳兒胎記位置重合
    蘇霓裳猛然撫向後背淡粉色月牙痕——他總說那是天使的吻痕。此刻血水浸透繃帶，那輪廓竟與他胸前的疤嚴絲合縫！
    "這道疤..."她扯開他殘破的襯衫，"究竟是誰為誰擋的劫？"
    顧西洲擒住她染血的手按在心口，心跳震如擂鼓："重要麽？"他突然咬斷她頸間珠鏈，"就像你永不會知..."珍珠在血泊彈跳，"陸沉舟咽氣前喚的是你的名，還是我的姓。"
    防彈玻璃炸裂的刹那，顧西洲裹著她撞向彩窗。十九世紀的玫瑰花窗迸裂成血色星辰，他在墜落中旋身墊在她身下，後背紮滿碎玻璃的模樣，像極了七年前擋槍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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