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大教堂的玫瑰花窗轟然炸裂，十萬片七彩琉璃如暴雨傾瀉。蘇霓裳的翡翠護甲劃過禮服內襯，三道猩紅抓痕在孔雀藍絲綢上蜿蜒成毒蛇，當第九片琉璃墜落在鎏金台階時，鶴頂紅毒漬已在她裙擺綻開血色曼陀羅。
    "顧總親自釀的毒..."她撕下染毒衣料含入唇間，舌尖卷過蘇繡鳳凰的尾羽，"我當以血相祭。"十八克拉的鑽石尾翎驟然褪成死灰，滲出黑血的絲線在裙擺勾勒出骷髏圖騰。
    顧西洲的鎏金袖扣擦過她染毒的唇角，龍涎香與苦杏仁氣息在鼻息間炸開星火。他掐住她下頜的力道幾乎捏碎骨骼："咽幹淨..."翡翠酒壺抵住她滲血的唇縫，"我便把解藥渡給你。"
    蘇霓裳的珍珠耳墜掃過他暴起青筋的手背，毒液已將瞳孔染成琥珀色："顧總忘了..."她咬破舌尖，血珠濺在酒壺纏枝蓮紋上，"鶴頂紅遇龍涎香，會化作..."
    "蝕骨情蠱。"顧西洲就著她染血的唇灌下解藥，暗紅液體順著交纏的舌尖滑落，"七年前調的"千年恨"，你倒品得仔細。"拇指按在她頸間褪色的曼陀羅刺青上——那是調香室裏情蠱相融時烙的盟誓。
    伸展台突然塌陷，蘇霓裳的蕾絲高跟鞋卡進裂縫。顧西洲攬住她後腰的刹那，染毒裙擺掃過前排貴婦，此起彼伏的尖叫中混著陸沉舟的冷笑："好一對飲鴆止渴的癡人。"
    記憶如毒霧翻湧。七年前的調香室，顧西洲握著她顫抖的手將鶴頂紅滴入龍涎香精，蒸騰的霧氣中他說："此毒名"千年恨"，動情時心肺俱焚..."話音未落便吻住她沾毒的唇，將未盡的詛咒咽入喉間。
    "顧總當年授我的蠱術..."蘇霓裳驀地扯開禮服後領，露出脊背潰爛的肌膚，潰口處隱約浮著霓凰金線刺繡，"怎的自己先破了戒？"腐爛的皮肉滲出琥珀色毒膿，滴在顧西洲的鱷魚皮鞋尖灼出青煙。
    顧西洲瞳孔驟縮，撕開阿瑪尼高定西裝，心口潰爛的疤痕上"裳"字紋身正滲著黑血："蘇小姐的戒..."帶著槍繭的指腹陷進她潰爛的皮肉，"從來都烙在我命門上。"疤痕的輪廓與三年前火災夜為她擋硫酸的傷完美重合。
    管風琴突然奏響《安魂曲》，蘇霓裳在琴鍵轟鳴中摸到裙撐暗袋的象牙注射器。針尖刺入顧西洲腕脈時，鶴頂紅的苦突然化作雪鬆尾調——恍如初夜那瓶"燼餘生"香水的餘韻。
    "解藥是贗品..."她染毒的唇綻出罌粟般的笑，"真正的"千年恨"需取心頭血。"翡翠護甲劃開他心口舊疤，露出皮下埋著的采血器——正是父親實驗室失蹤的那支，編號刻著"林秋棠"。
    顧西洲擒住她手腕按向彩窗殘片，鮮血順著哥特式窗欞流成荊棘圖騰："那便取啊..."握著她的手將琉璃尖刺進胸膛，"像你父親取我母親心頭血那般！"
    記憶如毒蛛張網。蘇霓裳驀然想起七歲那夜，父親將采血針刺入昏迷的顧母心口，rh陰性血順著膠管流入蘇氏疫苗瓶。實驗室冷光燈下，顧母腕間的翡翠鐲與父親解剖刀碰撞出清脆哀鳴。
    "你母親不是血崩而亡..."她的毒血滴在顧西洲狂跳的脈搏上，"是蘇氏需要rh陰性血試藥..."指尖觸到采血器內藏的芯片，熒幕突然亮起父親的手寫記錄：【2003.7.15 取林秋棠1200】
    管風琴奏至最高音時，顧西洲扯斷她頸間珠鏈。渾圓的南洋珠滾入伸展台裂縫，映出大屏上循環播放的監控畫麵：深夜的蘇氏實驗室，他赤裸上身將采血針刺入心口，鮮血順著玻璃管流入貼著她照片的儲血袋。
    "沒有這血做藥引..."他染血的手掌覆上她潰爛的脊背，"你的情蠱潰症活不過驚蟄。"禮服上的鑽石突然滲出黑血，每顆都映著他深夜獨自抽血的監控影像——三百六十五天，日日不輟。
    蘇霓裳的翡翠護甲應聲而斷，鋒利的裂口抵住他喉結："所以這些年你頻頻暈厥..."毒淚滑過曼陀羅刺青，"是夜夜剜心取血？"
    伸展台轟然坍塌，顧西洲抱著她墜向地下酒窖。陳年橡木桶炸裂的瞬間，他翻身墊在她身下，波爾多紅酒與兩人的血在青石地上漫成詭異的紫羅蘭色。
    "你父親抽幹我母親的血..."他撕開襯衫露出滿身針孔，心口處的鳳凰紋身竟由密密麻麻的針眼組成，"我便日取兩管血續你的命..."染血的木桶殘片刺入後背，"蘇霓裳，我要你帶著這份恨活夠千年！"
    鎂光燈突然撕破地窖昏暗。蘇霓裳在記者們的快門聲中看清他胸口的采血器——編號"yq0"，正是顧母的忌日。她突然想起那頁被血浸透的日記：
    "西洲出生那日，蘇柏舟抽空我的血
    隻為給他的霓裳造個藥人"
    劇咳震碎偽裝，蘇霓裳扯開他浸血的腕帶。蜿蜒的針孔自腕脈延伸至肘窩，排成展翅的鳳凰圖騰，每處結痂都嵌著為她取血的日期。
    "為何要紋鳳凰..."她染毒的指尖撫過那些傷痕。
    顧西洲在血酒交融中握住她的手按向心口："這樣每回取血..."蒼白的唇貼上她顫抖的眼睫，"都能當作在描摹你的眉眼。"
    警笛聲穿透地窖時，蘇霓裳摸到他內袋的琉璃藥瓶。泛黃的標簽上是父親的字跡：
    rh陰性血提取物
    每日兩次 每次200
    患者：蘇霓裳
    生產日期赫然印著2003年7月15日——顧西洲生辰，亦是顧母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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