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冰原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磷光，蘇霓裳的冰錐刺破顧西洲防寒服時，極光恰似孔雀開屏撕裂夜幕。冰刃折射的綠芒在他瞳孔裏燃起七年前的烈焰，那場焚盡蘇氏服裝廠的大火，此刻在冰麵上倒映出扭曲的鬼影。
    "第三顆鎏金紐扣..."冰錐抵住他心髒位置，在鈦合金纖維上刮出刺耳鳴響，"帶著阻燃劑的焦糊味，嵌在火場通風管道。"她腕間的翡翠鐲撞上冰錐，迸裂的玉屑混著冰晶飛濺，"就像你當年嵌進我父親病曆裏的偽證。"
    顧西洲的呼吸在防寒麵罩凝成霜花，忽然擒住她手腕按向自己左胸。撕裂聲混著冰碴簌簌墜落，防寒服豁口處露出青紫肌膚——那裏紋著粒鎏金紐扣，細看竟是蘇氏舊商標的微雕，邊緣增生疤痕與她後腰的燒傷如鏡像對稱。
    "這顆扣子..."他握著她的手陷進潰爛的紋身，"七年來長在血肉裏。"冰晶在零下60度低溫中黏連兩人手套，極光忽然扭曲成旋渦，將紋身照得磷火般幽綠。
    記憶如冰錐破開封印。蘇霓裳想起火災夜崩落的襯衫紐扣，火星在她腰側燙出永生花疤痕時，顧西洲正徒手掰開壓住她的鋼架。此刻他心口的鎏金紋路，竟與阻燃劑檢測報告的熒光標記重疊成詭異圖騰。
    "故意留的破綻..."冰錐刮過紋身，血珠瞬間凍成紅珊瑚，"就為看我像個傻子追查？"血色冰晶滾落冰麵，在兩人糾纏的防寒靴間鋪成彼岸花圖案。
    顧西洲突然撕碎整件防寒服，暴露出從心口蔓延至腹部的紋身——三百六十五粒鎏金紐扣排成鳳凰逐日，每粒都刻著日期。他抓她手指按向2016.4.12那粒："這天你燒了婚約書..."腹肌上對應的紐扣滲出黑血，"我紋了七遍才烙進骨頭。"
    極光突然坍縮成光柱，蘇霓裳的護目鏡映出驚天秘密：每粒紐扣的鎏金紋都是微雕，2016年的紐扣裏藏著蘇氏質檢合格章，2023年那粒則刻著她上周撕毀的偽證編號。
    "你追查的縱火鐵證..."顧西洲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冰刃，"不過是我誘你入局的餌。"染血的冰麵突然折射監控畫麵——七年前火場，他拚命撿起的不是紐扣，而是她燒焦的瑪瑙發簪殘片！
    冰錐當啷落地，蛛網狀裂痕在冰麵炸開。記憶如雪崩席卷：十八歲生日宴，瑪瑙發簪在他扯開她旗袍時崩落。消防通道裏他說要將其煉成婚戒，卻在火場廢墟中攥著殘片跪了整夜。
    "你私藏證物..."她扯下防寒手套，無名指灼疤在極光中泛紫，"就為今日羞辱我？"
    顧西洲突然將她撲倒，後背壓住冰縫。撕開的保暖內衣下，心口紋身紐扣竟嵌著瑪瑙碎片："七年裏我每夜打磨這殘片..."染血的指尖撫過她凍傷的唇，"直到它變成你當年刻在牆上的"顧西洲大笨蛋"。"
    冰層深處傳來巨龍蘇醒般的轟鳴。蘇霓裳的冰鎬卡在裂縫，瞥見他後背紋身——2016.4.12的疤痕上紋著斷簪，簪頭瑪瑙與她冰錐鎏金紋嚴絲合縫。更多日期疤痕組成星圖，每處都對應他替她頂罪的時刻。
    "看清了？"他將瑪瑙殘片按進她掌心，"你恨之入骨的證據..."極光在他瞳孔燒成鬼火，"不過是我珍藏的定情信物。"
    暴風雪驟然加劇，冰錐上的血凍成赤色珊瑚。蘇霓裳在狂風中望見冰層下的鬼影——被冰封七年的服裝廠廢墟裏，焦黑鋼架上掛著她燒毀的婚紗，裙擺的霓凰刺繡正與她腕間玉鐲輝映。
    "好個情深義重..."她將冰錐刺入自己心口，在防寒服剜出紐扣大小的洞，"用七年把罪證紋成情詩！"鮮血噴濺成冰鳳凰，每一片翎羽都映著他深夜紋身的監控畫麵。
    顧西洲暴怒地撕碎她的防寒服，將人按進冰縫："要死也得死在我懷裏！"後背紋身觸及極光，突然顯影火場平麵圖——逃生通道標記正是當年推開她時，鋼架在他背上烙出永生花的位置。
    記憶隨冰川崩裂。蘇霓裳忽然看清那夜濃煙中，他拚死撿回的不是"罪證"，而是她遺失的高跟鞋。冰麵折射的畫麵裏，他徒手掰開變形的鋼架，將鞋護在心口任火星烙背，卻把真正的阻燃劑超標證據吞入腹中。
    "第三顆紐扣..."她染血的指尖撫過紋身，"藏的根本是合格樣品..."瑪瑙碎片在極光中轉動，露出背麵激光刻的"不離"二字——正是摔碎的婚戒內壁銘文。
    冰層轟然塌陷，兩人墜入幽冥般的服裝廠廢墟。顧西洲用身體撞開尖銳冰淩，後背紋身在藍冰中熒熒生輝："你以為的縱火鐵證..."他撕開結冰的襯衫，露出紋滿後背的質檢合格書，"全是我替你保下的清白。"
    蘇霓裳的冰鎬紮進冰牆，翻身將他壓在水晶棺般的冰麵上。瑪瑙碎片劃破他胸膛時，黑血中浮現金粉——那是他替換掉的超標阻燃劑，七年來深埋紋身下的罪證。
    "每粒紋身紐扣裏..."她碾碎染血的冰晶，"都藏著為我抵命的證據？"
    顧西洲在冰棺底部摸出鐵盒，七排鎏金紐扣浸泡在阻燃劑中，每顆都刻著質檢編號："每年忌日我紋一粒..."抓起冰沙按在潰爛的紋身上，"提醒自己愛你多痛。"
    極光穿透冰層，在廢墟織就光之羅網。瑪瑙碎片拚湊出殘破婚戒，內側"不棄"二字正在他潰爛的心口閃爍。冰窟突然湧入海水，顧西洲將她托上浮冰，後背紋身在鹹水中顯現霓凰圖騰——七千粒虛擬紐扣標注著替罪日期。
    "現在懂了？"他沉入冰海前塞來鐵盒，"你恨透的第三顆紐扣..."聲音混在浮冰撞擊中，"是你十八歲弄丟的第一顆真心。"
    浮冰下的幽藍深淵裏，他的身影與七年前火場重疊。蘇霓裳攥著鐵盒突然痛哭，淚珠墜入冰海凝成珍珠，每一顆都映著他深夜紋身時，將超標阻燃劑樣本替換成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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