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金經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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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的沙暴裹挾著鎏金碎屑撞進洞窟,蘇霓裳的月白旗袍在狂風中翻卷成白鶴振翅。她染著丹蔻的指甲劃過斑駁壁畫,突然扣住片翹起的金箔——
"刺啦!"
供養人畫像如蟬蛻般剝落,露出底層墨跡猙獰的汙染數據。顧西洲三字在泛黃宣紙上洇染開來,像被大漠風沙啃噬千年的幹屍指骨。
"顧總好手段。"她將殘卷舉過飛天藻井,金箔碎片如雪紛揚,"連菩薩寶相都能當遮羞布。"沙粒擦過眼尾淚痣,在晨曦中凝成血珠墜向青磚地,砸出個"恨"字形狀。
駝鈴聲碎如裂帛。顧西洲披著玄狐大氅踏進佛窟,腕間伽楠香佛珠纏著金絲絛,每顆珠子都陰刻《霓凰賦》殘句。他指尖撫過殘缺壁畫,金粉順著指縫灑在數據報告上:"蘇小姐可知這些金粉——"突然掐住她下頜逼仰頭,"是熔了你那件燒毀的霓凰嫁衣所煉?"
蘇霓裳瞳孔映出三年前巴黎大火。烈焰吞噬高定工坊那夜,他衝進火場搶出的不是她昏迷的身軀,而是那件繡著九百九十九隻金鳳的嫁衣殘片!
"用我的剜心之作給顧氏鍍金?"她嗤笑著扯開旗袍立領,鎖骨處燙傷的鳳凰圖騰灼灼欲燃,"不如把這汙染報告刻上你的碑銘!"狂風突然灌入洞窟,卷起滿地金粉在空中拚出"鍾情"二字,恰是當年婚書上的印鑒。
顧西洲的吻烙在她頸側舊疤,舌尖舐過經年潰爛的傷口:"這傷疤..."鎏金袖扣突然劃破她肩頭,"比你設計的任何圖騰都美。"血珠滾落菩薩麵龐的刹那,壁畫上的佛眼竟滲出琥珀色血淚!
"看看你玷汙的神佛!"蘇霓裳攥著染血報告按向佛麵。顧西洲擒住她手腕按在凹凸岩壁,佛珠深陷進腕間舊傷:"這雙佛眼臨摹的是令堂容貌..."他咬破舌尖將血抹上菩薩唇瓣,"你忍心毀?"
沙暴在窟外掀起萬丈黃濤。蘇霓裳的翡翠耳墜撞碎在岩壁,飛濺的玉屑混著金粉迷了人眼:"顧總猜我在修複檔案裏發現了什麽?"染血的指尖挑開大氅係帶,泛黃的嬰孩繈褓如折翼蝴蝶飄落——
兩個並排的性名刺破三十載光陰:
顧西洲 蘇霓裳
生辰八字下赫然蓋著蘇氏老印章,朱砂褪色處洇出"龍鳳胎"三字殘影!
"我們落地那日..."她碾碎金粉灑在繈褓殘片,"蘇氏接了筆敦煌飛天的繡品訂單。"指尖挑起繈褓角落的雲紋,與霓凰商標的暗紋嚴絲合縫,"你母親繡的飛天繈褓,本該裹著誰?"
顧西洲暴怒地撕碎繈褓,夾層卻抖落半枚翡翠長命鎖——與他頸間佩戴的殘鎖咬合成圓!狂風卷著血砂撲滅長明燈,他在黑暗中咬破她唇瓣:"蘇柏舟調換嬰孩時,就該料到有今日!"
蘇霓裳在血腥味中摸索岩壁機關。齒輪轉動的轟鳴裏,整麵壁畫如枯葉剝落,露出藏經洞封存的羊皮血書:
癸酉年臘月 林秋棠攜雙生子泣血書
未幹的血漬突然在黑暗中泛起熒光,映出林秋棠懷抱嬰孩跪在佛前的剪影。
"住手!"顧西洲的佛珠纏住她脖頸。窒息中她扯落他腕間紅繩,褪色的平安結散成兩截——正是七歲那年在莫高窟,她跪在文殊菩薩前為他編的同心結!
沙暴中傳來駝隊慘嘶。陸沉舟舉著冒煙的獵槍逼近,槍口硝煙混著血腥:"好妹妹可知..."他踢飛供養人畫像殘片,"三十年前該燒死在產房的..."彈殼墜地聲驚起沉睡的壁畫飛天,"究竟是哪個孽種?"
蘇霓裳在眩暈中望見顧西洲碎裂的瞳孔。他徒手攥住滾燙槍管,血滴在血書上暈開最後一行隱文:
西洲霓裳 並蒂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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