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工廠的穹頂突然炸開萬千星火，蘇霓裳的指甲嵌進燃燒的霓凰圖騰。機械鳳凰的鈦合金羽翼在火光中折射出琉璃般的七彩光暈，她徒手撕開金線刺繡的絲綢罩麵時，顧西洲左眼的血珠正墜落在她後頸的鳳凰胎記上，將鎏金紋路染成詭異的胭脂色。
    "這羽翼的弧度..."他染血的指尖順著她鎖骨蜿蜒而下，在燒傷的肌膚上勾出曼陀羅紋路，"是你十八歲生日裙擺的暗紋。"機械鳳凰的殘翼轟然垂落，鋼製翎羽刮破她墨綠旗袍的下擺，露出大腿內側結痂的刀傷——形狀竟與鳳凰尾羽分毫不差。
    蘇霓裳抓起燃燒的絲綢絞住他脖頸，真絲在火光中熔成赤金流漿："顧總連少女閨閣的衣裳紋樣都要剽竊？"火焰順著龍涎香的餘韻攀上他西裝，將左眼鑲嵌的機械瞳孔灼成暗紅，"還是說這把火..."她發狠收緊絞索，"本就是你為我備的焚情祭？"
    記憶如熔化的琉璃傾瀉。七年前的智能工廠落成禮上，顧西洲用霓凰機械臂將她按在未冷卻的模具，鈦合金紋章烙在後頸時他說："這鳳凰浴火的印記，比合巹酒更配你我。"此刻機械瞳孔的虹膜紋路，正與當年模具的鎏金浮雕嚴絲合縫。
    "我修改過九十九版圖紙..."顧西洲突然擒住她腳踝，機械指節陷進踝骨舊傷，"才讓羽翼弧度貼合你的蝴蝶骨。"被火焰舔舐的西裝下，脊背猙獰的疤痕如荊棘叢生——每道都是機械臂失控時，他為護她被鋼水灼燒的烙印。
    蘇霓裳的翡翠步搖驟然刺向機械眼，卻在觸及鏡片時被虹膜鎖彈開。顧西洲的低笑混著電流雜音："這瞳孔識別係統..."他扯開領帶纏住她滲血的手腕，"用的是你十八歲生辰那晚的虹膜數據。"領帶夾上鑲嵌的碎鑽，正是她摔碎的婚戒殘骸。
    二次爆炸的衝擊波掀翻控製台，機械鳳凰的頭顱滾落冰裂紋地磚。蘇霓裳在濃煙中望見監控屏閃現的畫麵——三年前深夜，顧西洲獨自調試機械臂，將她的設計稿掃描進終端，飛濺的鋼水在他後背烙出永生花圖案，花瓣數量恰是她出走的年數。
    "你監視我兩千五百五十五個晝夜..."她撕開旗袍開衩處的盤金繡，露出大腿內側的微型追蹤器疤痕，"就為複刻這些恥辱的烙印？"染血的指甲摳進機械臂電路板，藍紫電弧灼穿真絲手套，在掌心烙出焦黑的"囚"字。
    顧西洲突然將她按在滾燙的流水線，後背疤痕與機械紋路完美嵌合："這些紋路不是羞辱..."他扯斷機械鳳凰的能源線纏住她腰肢，"是你出走的七年裏，我唯一能觸碰到的溫度。"鈦合金鏈條陷入她腰間舊傷，與十八歲那夜他親手係上的鎏金腰鏈痕跡重疊。
    記憶如淬火的琉璃迸裂。蘇霓裳想起生辰宴上潑灑的紅酒，在雪紡裙擺暈染的鳳凰，與此刻燃燒的機械羽翼重合。她發狠咬住他肩胛，直到嚐到機械潤滑油的苦腥："這灼燙可比你當年的紅酒痛楚萬倍！"
    警報聲撕裂濃煙，消防噴淋頭降下酸雨。顧西洲用機械臂撐起人形屏障，鈦合金外殼在腐蝕下蒸騰起青煙："當年潑酒是為遮掩燙傷..."他撕開被酸液蝕穿的襯衫，心口處機械紋身突然顯影——正是她上周銷毀的設計圖水印，"沒想到你寧願留疤也要抹去我的痕跡。"
    酸雨將蘇霓裳的旗袍蝕成縷縷殘絲，腰間猙獰的燙傷如血牡丹綻放。她抓起流水線的齒輪按向他心口："就像你篡改虹膜數據..."齒輪卡進機械關節的脆響中，"也要將我的靈魄鎖進這鐵牢？"
    機械鳳凰發出垂死的哀鳴，殘存的右翼展開全息投影。上千張設計圖在酸雨中浮動，每張修改日期都對應著他後背的傷疤。顧西洲染血的手指劃過最新圖紙："你撕碎的第百版設計..."投影突然迸發鎏金字跡【獻給我的不死鳥】，"我替你補全了涅盤的尾羽。"
    酸液將機械眼腐蝕出蛛網狀裂痕，蘇霓裳在裂縫中看見十八歲的倒影——渾身濕透蜷在模具旁，他脫下西裝裹住她時，機械臂正將她的淚珠凝成水晶，嵌入今日爆炸的機械鳳凰眼窩。
    "你篡改的不是圖紙..."她扯斷全息投影的光纜，"是把我製成你掌心的提線偶！"斷裂的光纜纏上他脖頸，在機械紋身上勒出深紅溝壑，如月老被扯斷的紅線。
    顧西洲突然掀開流水線防護網，燒焦的婚紗模型在酸雨中顯現。機械羽翼托著的鑽戒泛著冷光，戒圈內側"不悔"被高溫扭曲成"囚"字。他掰開鳳凰心髒取出戒指："重鑄九十九次..."暗格彈出的芯片儲存著數萬幀監控畫麵，"每次熔煉都添一克你的淚。"
    爆炸氣浪掀翻整個車間，蘇霓裳在墜落時抓住鳳凰尾羽。顧西洲用機械臂墊在她身下，鈦合金斷裂的脆響中，他染血的唇貼上她耳垂："這翅膀的弧度..."機械手指撫過她弓腰畫稿時的舊影，"是你最動人的模樣。"
    蘇霓裳的金簪驟然刺入能源核心，在爆炸前的瞬息，她看清控製屏的密碼——是十八歲那夜，被他抵在模具上時，用口紅在鏡麵寫下的"恨"字。而此刻這猩紅的"恨"，正化作機械鳳凰涅盤的火焰，將兩人吞沒在鎏金與鮮血交織的焚情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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