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毒芹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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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無影燈將白薇的珍珠耳墜淬煉成兩粒寒冰,她指尖撫過顧西洲掌心深陷的鎏金盤扣,那抹蘇霓裳旗袍上崩落的殘片,此刻正嵌在他蜿蜒的血痂裏,猶如蝴蝶溺斃於琥珀。雙氧水棉球碾過男人後背的鞭痕,每道傷口都蜿蜒成她十八歲那夜被剪斷的翡翠鐲紋路。
"您說情債要用血償..."她蘸著紫藥水描摹他脊梁凹陷處的新傷,那是上周鋼架坍塌時他為護住霓裳小腹撞出的溝壑,"可這滿背的罪孽,夠不夠抵蘇小姐半滴淚?"
走廊盡頭忽有月白裙裾翻湧如浪。白薇猛然扯開顧西洲的病號服,猙獰燙傷橫亙在緊實腰腹——三年前他赤手從焚化爐搶回蘇父骨灰盒的烙印。她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刮過焦黑皮肉:"猜猜蘇小姐看見這道疤,是先心疼...還是先惡心?"
蘇霓裳倚在逃生通道喘息,青金石窗欞濾進的冷光將她割裂成碎片。全息投影儀在掌心嗡鳴,父親眉間朱砂痣隨電流忽明忽暗,與顧西洲鎖骨處的燙傷詭異地重疊——那夜火場熱浪掀翻房梁時,他徒手掰開鋼筋的掌心烙著鎏金盤扣的紋路。
"跑!別回頭!"
記憶裏的嘶吼刺穿耳膜。霓裳突然彎腰幹嘔,織錦腰封勒得孕肚抽痛如絞,三天前注射的黃體酮在雪膚上綻開紫鳶尾狀的淤青。電梯門開合的脆響撕裂回憶,她抬頭正撞見白薇推著輪椅碾過流蘇披肩,珍珠紐扣迸濺如淚。
"姐姐臉色比死人還蒼白呢。"白薇撫著平坦小腹,金鑲玉育兒鐲撞在輪椅扶手上叮咚作響,"顧總昏迷前還念叨著,要給孩子刻長命鎖..."
霓裳的指甲掐進投影儀邊緣,蘇父的虛影突然劇烈震顫:"小裳...顧家那孩子送過滅火..."
"吵到顧總休養了!"白薇揮落儀器,碎玻璃劃破霓裳腳踝。血珠墜在顧西洲蒼白手背,他睫毛顫動如垂死蝶翼,喉間滾出沙啞的:"霓...裳..."
"他連昏迷都在喚你名字!"白薇突然掀開被褥,露出男人左眼滲血的紗布——那日鋼棍砸下時,他本能轉身將霓裳護在身下的姿勢,讓視網膜脫落成心碎的弧度。霓裳踉蹌扶住消防栓,金屬外殼倒映出鎖骨處的齒痕,昨夜顧西洲高燒中闖進衣帽間,將她抵在滿櫃旗袍前嘶吼:"你寧可信陸沉舟偽造的合同,也不肯看我剜出來的心?"
白薇的珍珠鞋跟碾碎滿地玻璃:"醫生說顧總腰椎的鋼釘...正好卡在當年為你擋子彈的位置。"她突然擒住霓裳腕子,翡翠育兒鐲緊貼跳動的脈搏,"就像這鐲子裏的毒芹汁,看著剔透...入口才知道蝕骨焚心。"
監護儀尖嘯撕裂死寂。顧西洲在混沌中攥住霓裳的織錦袖口,染血繃帶在月白杭綢上拖拽出紅梅。他幹裂的唇擦過她無名指根的戒痕,那裏還凝著合巹夜他咬出的疤:"旗袍...別燒..."
白薇趁機將毒芹香囊塞進枕下,千年沉香木珠撞出梵音——正是霓裳大婚時從普陀山求來的平安鏈。她俯身貼近男人滲血的耳廓:"您猜蘇小姐聞到這香味...會不會想起流產那夜的"安胎茶"?"
"醒過來..."霓裳猛然扯開顧西洲的衣襟,三道新鮮抓痕橫在結痂的舊傷上。昨夜胎動如擂鼓時,這男人竟翻爛《天工開物》尋到宋朝的安胎方,跪在雪地裏熬了三個時辰湯藥,藥渣現在還埋在蘇宅西府海棠下。
全息影像突然投射在蒼白胸膛,蘇父的虛影比劃著機械參數。顧西洲睫毛劇顫,左眼紗布暈開血淚,恍惚間攥緊她腕間紫痕:"嶽父給的鎏金機括圖...在保險櫃第三層..."
"護士!鎮靜劑!"白薇的尖叫刺破空氣。霓裳在推搡中撞翻治療車,毒芹香囊滾落在地,紫蘇葉上爬滿暗紅菌絲——正是那盞讓她胎停三個月的"安胎茶"原料。
暴雨衝刷著落地窗,將霓裳的影子撕成縷縷孤魂。她跪坐在滿地狼藉中,指尖挑起香囊裏滑落的血蟬卵,忽然聽見芯片傳出父親臨終顫音:"火災那晚...顧家孩子送來過滅火圖紙..."
頂樓vip病房突然爆出儀器長鳴。霓裳仰頭望著白薇的影子貼上玻璃,宛如豔鬼吸附在顧西洲蒼白的輪廓上。腕間育兒符無火自燃,灰燼飄向潑墨般的夜空:"你敢死...我就把長命鎖熔進你的墓碑!"
血色在月白旗袍下蜿蜒成符,霓裳撫著驟然寂靜的小腹,在瓷磚上勾勒出半枚鎏金盤扣的形狀。那夜火場熱浪中,顧西洲就是用這枚扣子劃開她纏住旗袍的鋼架,火星濺在他鎖骨燙出永生印記。
"你輸給我的血..."她蘸著身下朱砂在掌心寫咒,"現在該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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