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的極光在天幕撕開翡翠裂痕，蘇霓裳的冰爪紮進千年藍冰，金絲緙絲防寒服在寒風中揚起宋代經緯錦的暗紋。那是用失傳的"八答暈"織法織就的禦寒衣，每道經緯線都浸著蘇氏祖傳的艾草汁，此刻卻被冰晶割出十七道裂痕，像極了他鎖骨那道為救她留下的火燎疤。
    "磁場亂了！"助理的呼號湮沒在暴風雪中。霓裳攥著冰鎬的指節發白，鎏金盤扣在極光裏折射出血色——正是三年前火場中，顧西洲從旗袍上扯落塞進她掌心的"平安符"。冰麵猝然炸開蛛網紋，她撲向數據箱的瞬間，沉香木佛珠串在腰際繃斷，三十三顆檀木珠滾落冰淵，恰如靈堂前散落的鎮魂銅錢。
    "蘇家的非遺是教你殉葬？"顧西洲的登山繩絞住她腰肢，冰川藍瞳孔倒映她凍裂的唇。他軍裝領口露出的鎏金懷表刻著《霓凰泣血圖》殘紋，表鏈纏繞處還凝著智能工廠爆炸時的灼痕。
    霓裳的冰鎬抵住他心口，卻被懷表內層的機械齒輪硌得發顫："顧總千裏追債，是怕蘇氏搶了碳稅訂單？"
    他猛然扯落護目鏡，左眼紗布滲出血珠，暴雪在睫毛凝成冰淩："我賭你會穿這件宋錦來南極——"指尖劃過她衣襟的龜背紋，"畢竟這經緯線上，織的全是你父親的遺言。"
    雪崩的轟鳴自冰蓋深處炸裂。顧西洲將她塞進冰隙，後背撞上冰壁的悶響混著佛珠碾碎聲，震得霓裳耳膜生疼。他染血的唇擦過她耳垂，龍涎香混著血腥氣："合同藏在第幾層緯線？"
    "你剖開看啊！"她咬破舌尖，血珠濺在他領口的四合如意紋上，"就像剖開蘇氏專利書那樣！"
    冰隙外傳來冰層斷裂的脆響。顧西洲用登山繩捆住她雙腕，極光透過冰壁在他側臉投下詭譎光影。霓裳突然看清他頸間疤痕——十八歲生日宴，他徒手接住墜樓賓客時，水晶燈碎片劃出的新月痕。
    "雪崩時速夠碾碎十座顧氏大廈。"他慢條斯理係緊安全扣，指尖撫過她防寒服的卍字紋，"等會推你上去時，記得走"之"字步..."鎏金懷表突然彈開暗格，蘇父嘶吼的錄音混著電流雜音："西洲！護著小裳..."
    霓裳的冰爪猛地蹬向他心口："你也配提父親！"顧西洲撞上冰壁的刹那，懷表墜入深淵前迸出橙色信號煙。直升機轟鳴撕開暴風雪，他抹去嘴角血漬輕笑："我早備份了合同——但賭你寧死也要護著原件。"
    萬頃雪浪撲進冰隙。顧西洲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軍裝後背迎上冰岩，金絲緙絲在撞擊中綻開血色牡丹。霓裳在黑暗中摸到他腕間監測儀，180的心跳震得掌心發麻——與胎心監護儀上的數字分毫不差。
    "醒過來！"她扯斷佛珠鏈勒住他脖頸，"你還沒跪著看蘇氏吞並顧氏！"
    瀕死警報聲中，顧西洲染血的手掌覆上她小腹："孩子心跳...像那夜你咬我肩膀的頻率..."
    直升機探照燈刺破黑暗。霓裳看著救援索拽起他殘破的身軀，染血的指尖在她胸口描摹《極樂世界圖》紋樣："翻開內襯..."
    她撕開八層緯線夾層，泛黃遺書末端洇著新鮮墨跡："火災那晚，西洲翻牆送來的滅火圖，被顧母..."
    二次雪崩的氣浪掀翻冰隙。顧西洲割斷自身安全繩，將她推上救援擔架。監測儀最後一聲長鳴穿透暴風雪，與他書房那台老式留聲機的《霓裳羽衣曲》頻率重疊。
    "顧西洲！"
    沉香木珠墜入冰淵的刹那，極光中幻化出鎏金鳳凰紋。男人帶笑的聲音自萬丈冰隙傳來，混著三十三天前的錄音："南極的極光...襯你旗袍的雀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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