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水熔爐爆裂的瞬間，霓裳瞳孔裏映出三千度赤金火雨。她跪坐在明代青磚地上，手中蘇繡牡丹針線正刺破指尖，血珠滴落處，那件霓凰紋緙絲嫁衣的金線突然詭異地蜷曲起來。
    "少夫人！"管家老陳撞開榫卯結構的雕花木門，後背頃刻被飛濺的鋼水蝕出蜂窩狀孔洞。失控的機械臂橫掃清代酸枝木貨架，嫁衣被氣浪掀起時，金線熔化成液態溪流，在她雪色旗袍下擺燙出鳳凰泣血般的焦痕。
    "顧西洲你瘋了！"霓裳被扯進裹挾沉水香氣的懷抱時，佛珠滾燙的溫度正灼燒著她後頸的舊疤。一滴赤紅鋼水墜向男人眉骨，她看見他瞳孔裏跳動著十年前蘇家繡坊的火光——
    "閉眼。"
    溫厚手掌覆上雙眸的刹那，霓裳聽見皮肉灼燒的呲響混著喉間悶哼。血腥味從指縫滲入唇齒，她發狠咬住他虎口："放開！你這雙造孽的手該下油鍋煎炸！"
    "下油鍋也得抱著你。"顧西洲低笑震得胸腔轟鳴，突然將她按倒在防彈琉璃展櫃上。三百斤重的鎏金機械鳳凰轟然墜地，嫁衣殘片如赤蝶紛飛，她旗袍開衩處被碎琉璃劃破，露出蜿蜒如鳳尾的燙傷疤。
    第一幕：血色瓔珞
    "非要穿這喪服似的月白旗袍找死？"顧西洲扯下緙絲領帶捆住她滲血的小腿，熔爐火光將他睫毛鍍成鎏金色。霓裳抓起唐代錯金剪刀抵住他喉結："再碰我一下，就把你眼珠子泡進鶴頂紅酒壇！"
    鋼水洪流衝破青銅防護閘，顧西洲猛地將她甩向安全通道。霓裳後腦撞上黃銅門框的刹那，瞥見他迎著鐵漿抬手遮擋——袖口焚毀處，腕間猙獰的環狀燙傷竟與她鎖骨傷疤嚴絲合縫。
    "蘇霓裳！"陸沉舟陰冷嗓音從鎏金通風管傳來，"現在捅穿他心髒，我替你收屍立碑！"
    剪刀在空中劃出銀弧，卻狠狠刺入顧西洲耳側的《天工開物》雕版。他染血的指尖撫上她右眼尾淚痣，在爆炸氣浪中笑得像個饜足惡鬼："當年該讓火燒得更旺些，你哭起來..."
    未盡的話語被鋼水轟鳴吞沒，飛濺的金屬液在青磚地烙出梵文"卍"字符。
    第二幕：冰魄情箋
    消防栓爆裂的水幕裏，顧西洲拖著霓裳撞進原料冷庫。她指尖觸及他後背黏濕的雲錦西裝，舉起手機時險些驚叫——左眼瞼被灼穿的傷口正滲出琥珀色液體，血珠順著鼻梁滴在她雪色胸襟，綻開紅梅狀的血拓印。
    "別抖。"他竟用犬齒咬開她盤金琵琶扣，"死不了，還要留著這隻眼睛..."指腹抹過她染血的唇，"看你穿喪服嫁我的模樣。"
    霓裳扯斷旗袍下擺為他包紮，蘇繡金線在他額角勒出鳳凰泣血紋。他驟然扣住她後頸壓向傷口，血腥味混著沉水香灌入衣領："這道疤是你十八歲生辰夜，我搶婚時留下的..."
    倉庫穹頂坍塌的巨響吞沒後半句，明代青瓦如隕石墜落。
    第三幕：灰燼錦書
    當救援隊破開零下二十度的冰庫時，霓裳正跪在血泊中用銀簪刻字。顧西洲昏迷前最後看見的，是她撕碎染血的月白旗袍內襯，將布條塞進他掌心——
    「顧西洲與狗不得輪回」
    「蘇霓裳絕筆」
    冰晶折射的冷光中，無人察覺布料反麵用金線繡著蠅頭小楷：
    「若你失明，我做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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