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燈在顧氏祠堂藻井炸開冰藍色光瀑，霓裳攥著股權協議的手指泛起冷玉光澤。她將波本威士忌注入輸血管時，琥珀色酒液與血漿在透明導管裏纏成螺旋，如同雙蛇銜尾的古老圖騰。檀香灰落在顧母的氧氣麵罩上，被監護儀閃爍的綠光映成鬼火。
    "要我這身鳳凰血..."霓裳的翡翠鐲子磕在鎏金族譜，驚起供奉的玉蟬振翅嗡鳴，"...得用顧西洲三個字刻蘇家族碑當首付。"
    青銅饕餮香爐被顧西洲踹翻的刹那，火星濺上她曳地的血袋軟管。他擒著她後頸按在《百子千孫圖》浮雕，佛珠絞著輸血管勒進雪膚："蘇小姐的胃口..."手術刀擦過她頸動脈跳動的青影，"...比太平間的焚化爐還貪。"
    暴雨撞碎在祠堂的琉璃瓦當，霓裳咬開止血鉗的脆響混著雷鳴。血珠從唇角墜向青玉地磚，在《女誡》拓片上綻開紅梅："顧總當年用我父親的血簽對賭協議..."她扯開旗袍立領，針管紮進鎖骨下的淡青血管，"...就該知道蘇家的利息要見骨。"
    "滴——"
    心電監護的蜂鳴撕裂雨幕，顧母麵罩漫起粉紅血沫。顧西洲捏碎玻璃藥瓶的手掌滴著血，瓷片嵌進《孝經》碑文："抽幹她！"他突然撕開霓裳蘇繡袖口，采血針刺入肘彎時帶起金線崩裂聲，"骨髓抽出來當質押！"
    霓裳踉蹌撞上蟠龍柱，血袋在漢白玉地磚拖出朱砂符般的痕跡。望著供桌上並排的蘇顧牌位，她抓起三炷香戳向輸血管："真當我不敢讓老太太魂斷手術台？"檀香灰混著血珠滾落，監護儀數字開始跳成招魂幡。
    暴雨澆透的雕花木窗突然洞開，顧西洲扯斷的佛珠劈啪砸在青銅鼎。他擒住她手腕按在冷翡翠祭台，采血針穿透交疊的掌心："火場給我輸血的這雙手..."血順著琴弦紋滲進玉雕鳳凰眼瞳，"...現在彈的可是《十麵埋伏》？"
    霓裳屈膝頂向他肋下的瞬間，旗袍開衩處崩落的珍珠滾進《烈女傳》拓片。金簪刺破血袋時飆出的弧光裏，顧西洲低頭咬住她滲血的針孔。血腥味在唇齒間爆開，他舌尖卷走痛呼的力道，像那年剖開她小腹取死胎的產科鉗。
    "你母親每滴血..."霓裳踹翻青銅冰鑒，千年玄冰撞碎紫檀屏風，"...都摻著蘇家祠堂的香灰！"飛濺的冰碴割破他眉骨，血順著《顧氏家訓》碑文淌成讖語。
    顧西洲扯開的襯衫下，百鳥朝鳳圖紋身在心跳中震顫："那年你流產的血浸透股權書..."他染血的手指按在她子宮舊疤，"...我就把心髒雕成往生牌位。"閃電劈開祠堂匾額時，十三道陳年刀傷在胸腹間泛起磷光。
    手術室門被撞開的刹那，霓裳將股權書塞進他染血的襯衫："顧總心跳得這麽快..."輸血管在她掌心繃成滿弓，"...是怕顧家絕後，還是怕我死不透？"血袋在半空劃出淒豔拋物線，撞碎《二十四孝圖》琉璃罩。
    顧西洲抱起她砸在鎏金香案，供果滾落染紅緙絲裙擺。佛珠纏住兩人手腕時，他咬破舌尖將血喂進她咽喉："十六歲簽你父親病危通知書..."血珠墜在蘇父靈位，"...等的就是今日血洗族譜！"
    監護儀歸平的刺耳鳴叫中，霓裳的額頭抵住他潰爛的針眼："現在抽骨髓..."話未說完唇舌已被血腥堵住，顧西洲扯斷的輸血管絞上她脖頸："我要你活著..."他撕開後背密密麻麻的針孔，"...看我如何把顧氏祖墳刨成你的功德碑。"
    "老夫人需要直係親屬..."
    主治醫師的刀尖還在震顫，霓裳已劃開顧西洲左臂。血濺在《列女傳》的"貞"字上，她笑著將手術刀插進族譜："他血管裏流的都是蘇家利息，夠不夠再續顧家三炷香？"
    喜歡霓裳燼請大家收藏：()霓裳燼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