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吊燈炸裂的刹那，霓裳的鮫綃外裳泛起月華漣漪。水晶燈碎片如銀河傾瀉，在她雪色旗袍上劃出星痕。她立在證人席的冷光裏，望著投影屏上顧氏走私賬冊的掃描件，珍珠腰鏈突然崩斷，渾圓珠子撞在青銅法徽上，發出編鍾般的嗡鳴。
    "這疊廢紙——"
    霓裳的翡翠耳墜掃過審判席浮雕，在《商君書》刻紋上刮出火星，"配不上顧總繡在我嫁衣裏的罪證！"鮫綃外裳突然被撕裂的聲響驚起滿庭白鴿，羽翼拍打穹頂彩繪的《獬豸圖》，金粉簌簌落在顧西洲的鎏金裁紙刀上。
    顧西洲踩著滿地珍珠逼近，刀刃挑開她外裳係帶："夫人把罪證貼身穿反了..."鮫綃內襯在穿堂風中展開，金線刺繡的走私船經緯度正穿過蘇家倉庫坐標，"...該罰。"他尾音未落，霓裳的銀簪已刺穿賬冊投影膜，數據流在《海國圖誌》屏風上炸成煙火。
    佛珠纏上她腳踝的瞬間，霓裳跌坐在《大明律》青銅浮雕。顧西洲染著朱砂的指尖撫過她鎖骨舊疤："當年穿這鮫綃逃出火場..."暗格彈開的刹那，光緒年間的消防記錄泛黃卷軸滾落，"...可知為何後背完好？"
    "因你背擋鋼水！"霓裳抓起銅法槌砸向卷軸。顧西洲撕開她鮫綃後擺，蘇氏族徽刺青在冷光中泛起磷火："是這圖騰吸了鋼水..."他咬破指尖描繪刺青輪廓，血珠滲入《漕運圖》紋路，"...如今吸著我的罪。"
    旁聽席木椅突然傾倒，陸沉舟的毒箭蛙躍上紫檀證物台。霓裳扯落整幅內襯，金線賬目在穿堂風裏獵獵作響："顧總莫要說..."她將絲綢甩向法官席，驚飛象征公正的獬豸銅像，"...這些金線是心口血染的？"
    "是心室血。"顧西洲撕開襯衫，心窩疤痕組成《坤輿萬國全圖》。他擒著她的手按在宣統三年的婚書拓片上："你父親臨終前..."全息屏突現黑白錄像——少年正為病榻上的蘇父輸血，血袋編號刻著霓裳生辰。
    珍珠項鏈崩斷的脆響中，霓裳將鮫綃殘片塞入口中。貝齒碾碎金線的聲音似琵琶斷弦："所以火場逃生是戲..."染血絲綢從唇角垂落，在《南京條約》複刻本上暈開血梅，"...騙我披這裹屍布才是真！"
    "是裹情布。"裁紙刀刺穿鮫綃，將霓裳釘在法徽浮雕。刀柄並蒂蓮紋吸飽鮮血，綻成走私船隊旗："你每夜穿它入眠時..."顧西洲舔去她睫毛血珠，"...可聽見我的罪在泣？"
    法警皮靴踏碎滿地珍珠時，霓裳撕開鮫綃下擺。燃燒的賬本照片如冥蝶紛飛，灰燼在中央空調氣流中凝成鳳凰。她踩著火星逼近審判席："顧總可知..."灰鳳俯衝撞碎顧氏商旗，"...這火是從你骨髓燃起的？"
    顧西洲徒手接住墜落的青銅法徽，烙印在掌心的焦糊味混著血腥："當年你父親握我手烙族徽..."他將滾燙徽章按在她鎖骨，皮肉灼燒聲驚起梁間燕巢，"...說這般才算顧家人。"
    霓裳的尖叫震碎彩繪玻璃，全息投影突現大婚畫麵。少年顧西洲正為她披嫁衣，喜燭在鮫綃上投出走私船影："以此為證，罪孽同擔..."她撕扯投影膜的刹那，每片碎屑都映著船號，在《天津條約》文本上投下陰影。
    "可知為何選鮫綃？"顧西洲擒她手腕按在《海關則例》："鮫人泣珠..."他捏碎證物台東珠，"...你淚珠都在替我滌罪。"
    銀簪刺穿他掌心的瞬間，霓裳扯開殘破鮫綃。腰間槍傷在《刑法典》條文上滲出血字"弑母"："顧總可識得這傷？"血跡漫過《馬關條約》拓本，浸透顧母的絕筆信。
    顧西洲咬住她滲血的耳垂："所以我把她骨灰..."審判席轟然傾塌，露出青花骨灰壇，"...混進鮫綃染料。"壇體碎裂的刹那，嫁衣金線吸食骨灰的場景在《辛醜條約》金箔上投下鬼影。
    法槌最終敲響時，霓裳裹著殘破鮫綃跌坐被告席。顧西洲將染血的《大清律例》撕成紙船，放入她染丹蔻的掌心："現在..."銀鏈斷裂，婚戒滾入骨灰堆，"...要押我進你心牢麽？"
    霓裳抓起混著血的骨灰抹入戒圈："我要你戴著這罪..."旁聽席牆板剝落，露出保險櫃上銅製密碼輪，"...夜夜親吻你母親的悔。"旋轉的齒輪停在光緒大婚年月，櫃內泛黃照片裏，少年正為女童試穿鮫綃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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