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鏡妝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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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點絳唇的羊毫筆尖觸及唇峰的刹那,整麵巴洛克化妝鏡轟然迸裂。顧西洲染血的指節穿透蛛網狀裂紋,飛濺的碎玻璃在環形ed燈下折射出萬花筒光斑,映出他阿瑪尼高定西裝上暈染的勃艮第酒漬——半小時前在元宇宙展廳,他當著三百家媒體將拉圖酒莊典藏潑向詆毀霓凰綢的評委。
"顧總該去陸小姐的待嫁屋..."她旋緊古董口紅管的翡翠蓋頭,鏡中殘影裏他指尖滴落的酒液正滲入波斯地毯,"漢服新娘的團扇,可等著您題字呢。"
男人突然扯斷她發間的珍珠瓔珞。三百顆南洋珠滾落化妝台,在滿地碎玻璃上彈跳成月光奏鳴曲。他浸透赤霞珠的拇指碾過她唇妝,將啞光絲絨質地的形唇碾作殘破的蜀錦:"主屏循環你給陸沉舟繡的百子千孫帳,痛快嗎?"
霓裳反手執起點翠化妝刷刺向他喉結。孔雀羽柄上的東珠割裂他下頜線,血珠滾入她鎖骨處的鎏金鳳紋:"顧總親自批複的漢服聯名..."話音被掐斷在鏡麵裂痕裏,她撞碎最後一塊完整鏡片,"不正是要臣妾叩謝皇恩?"
無數菱形鏡片突然共振如豎琴。顧西洲撕裂浸透酒液的西裝襯裏,裂帛聲驚碎窗邊水晶風鈴。霓裳瞳孔地震——墨色絲綢內襯上,七百二十張泛黃設計稿如鱗片密布,每張都被"吾妻"火漆印烙出血痂,最上層那張《霓凰於飛》初稿殘存著二十年前火場的焦痕。
"你燒成灰的每根線條..."他抓她指尖撫過碳化邊緣,"我都用顯微鏡拚了三年。"掌心血滲入宣紙,將"蘇霓裳"簽名的金粉暈染成朱砂痣。
元宇宙倒計時穿透隔音牆。霓裳踢翻的琺琅彩梳妝凳撞碎他右膝舊疤——巴黎時裝周雨夜,他為搶回被盜的《九霄袂》設計圖,從古堡露台縱身躍入玫瑰叢。顧西洲卻趁機將她抵在哥特式彩窗,窗外全息投影的婚慶鸞鳳正與他們的剪影交頸纏綿。
"攝像機在拍顧陸聯姻..."她咬破他舌尖嚐到鐵鏽味,"顧總何苦..."
西裝前襟突然撕裂如蝶翼。月光穿透肌肉紋理上縱橫的灼痕,每道疤都對應火漆印位置。他引她指尖劃過鎖骨處的龍紋烙傷:"這是燒毀《涅盤》係列那夜刻的..."移至肋間的月牙疤,"這是你給陸家繡麒麟枕那晚燙的..."
睫毛膏暈染成墨色溪流。她想起二十歲生辰夜,顧西洲衝進火海搶出半幅《百鳥朝鳳》,後背燙傷卻將繡品護在心口。此刻疤痕在霓虹下流轉詭豔磷光,恰似孽緣在鏡中輪回。
"記者還有十五秒..."助理的尖叫被摔碎在鎏金門框。
顧西洲扯下元宇宙頭盔砸向彩繪玻璃。拜占庭式穹頂爆裂時,他摟她躍上懸空t台,腳下全息深淵吞噬著虛擬牡丹。霓凰光影掠過她散開的盤發,他撕下染血襯衫纏住她紅底鞋:"七年前你從這裏墜落時..."
t台突然傾斜如斷頭台。霓裳的珍珠耳墜墜入數據洪流,被全息煙花焚成星塵。顧西洲用犬齒咬開百達翡麗表帶,鉑金鏈扣鎖住她腳踝:"...想著該用金絲楠木棺接住你,才配得上合葬。"
展廳驟然墮入永夜。應急燈亮起的刹那,霓裳殘破的唇妝倒映在他瞳孔,似雪地潑了鶴頂紅。他攥著她腳踝拖進暗道,暗門閉合瞬間,全息焰火炸開"永結同心"的篆體。
"顧總果然..."她扯斷鞋跟纏繞的血綢,"愛把冥婚辦成世紀婚禮。"
消防栓玻璃門在軍靴下迸裂。高壓水柱浸透西裝褲,他抓她鑽戒戳進腰側槍傷——去年截擊陸氏貨輪留下的彈孔。血水打著旋流入排水口,鑽戒卡在增生組織裏。
"現在直播畫麵..."他按她後頸壓向監控探頭,"是顧太太為夫療傷。"
霓裳忽地咬住他滲血的耳骨。全息焰火透過玫瑰窗投下光斑,她染血的唇貼近鏡頭:"勞駕給特寫..."指尖挑開破碎襯衫,"顧總心口這道符,可是刻著"蘇氏禁臠"?"
警報撕裂空氣的刹那,顧西洲裹著她滾下消防梯。脊背撞上鑄鐵扶手的悶響驚起暗處的白鴿,霓裳的鎏金發簪刺入他斷掌紋,血順著維多利亞式欄杆淌成瑪瑙鏈。
"你二十歲冬夜畫的《燼愛》..."他從西裝夾層抽出碳化圖紙,"我請蘇繡傳人用胎發細的金線,繡在婚書內頁了。"
安全門轟然洞開。鎂光燈下,顧西洲用染血西裝裹住她,高舉縫滿設計稿的襯裏。殘破的"吾妻"印在聚光燈下流轉血光,與展廳正在直播的漢服大婚形成荒誕蒙太奇。
"拍真切了?"他將她婚戒按進心口舊疤,"顧太太的閨名,打我穿開襠褲就烙在這兒了。"
霓裳在血腥氣中嗅到龍涎香。那是初登國際秀場時,她失手打翻在他襟前的香爐灰,此刻混著鐵鏽味在快門聲中醉成鴆酒。她倏地奪過鏡頭,將唇印烙在染血的鏡麵:"勞煩拍清此處——"丹蔻指尖劃過他頸側燙痕,"顧總身上這些印,可都是我的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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