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我怎麽……好像聽見了你的聲音……”陸濯嘴角勾起，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陸濯……”雲霽的聲音幾乎小到聽不見，周遭的光線太亮，亮的雲霽睜不開眼。
    雲霽的聲音很小，但陸濯還是聽見了，伴著風聲，和在夢裏的那樣沒什麽區別。
    人沒反應，雲霽大腦一片空白，隻能聞得到一縷縷梔子花香。
    “陸濯……”雲霽輕輕扯了扯陸濯的袖子，像是一隻蝴蝶在上麵扇動翅膀，沒什麽感覺，但對陸濯來說，猶如驚天動地。
    “什——”陸濯睜開眼，看見的，是雲霽輕輕地揪著自己的袖子，陸濯一動，雲霽的手就鬆開了。
    雲霽醒了？
    雲霽醒了。
    雲霽醒了！
    “雲霽！”陸濯激動地手足無措，卻不敢動一下，生怕把人弄傷了。
    陸濯輕手輕腳地將人抱回房間，雲霽才終於緩過來，睜開了眼睛。
    “雲霽，你醒了？”陸濯不敢相信，一遍遍確認。
    “陸濯……”雲霽剛醒，沒什麽力氣，隻能輕喘著氣一個字一個字地緩慢道：“你……不要……死……”
    雲霽在夢裏沉浮很久，直到聽見陸濯說自己要死，要和雲霽一起走，他害怕了，於是往上爬，爬出回憶的溫柔鄉，雲霽想的，從來不是要陸濯殉情或是怎樣，他要陸濯，好好的活著。
    如果能讓陸濯活著的唯一方式是要他繼續回到現實世界受苦的話，雲霽毫不猶豫。
    “嗯，好，我不死。”陸濯握住雲霽的手，“你還在呢，我舍不得。”
    休養了幾天，雲霽才恢複了些，能下床走路，但不能走的太快，陸濯就每天陪著雲霽坐在院子裏曬曬太陽。
    “陸濯，這是哪裏？”雲霽在這裏待了好幾天才想起來問。
    “這裏是f國的一個山莊。”
    雲霽看了看周圍，山清水秀，很適合居住。
    “這樣啊……你每天都在這裏，公司怎麽辦？”雲霽這幾天都沒見陸濯處理什麽工作，還以為人會去公司，但現在兩人都在國外。
    陸濯將毯子往上拉了些，“沒關係，倒不了就行。”
    “你忙的話，就回去吧。”
    “不忙。”陸濯忽然想起什麽，“等你再恢複些，給你看個東西。”
    陸濯說得是監控視頻，現在雲霽剛好一點，陸濯怕人一時間接受不了，打算再等等，等雲霽的狀態好了再說。
    “什麽東西？”
    “沒什麽，餓嗎？給你煲了鯽魚湯。”
    雲霽站起身，“我想走走。”
    “好。”
    過去一個月，雲霽才徹底恢複。
    “陸濯，你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麽？”雲霽在飯桌上忍不住詢問，因為他已經好奇一個月了。
    “這個……”陸濯躊躇了一會兒，“你先吃。”
    飯後，陸濯帶著雲霽去了書房，剛走進書房，雲霽就看見了滿牆的照片。
    “這是什麽？”
    “哦！不是，這個……因為這個山莊本來是買來給……我們蜜月旅行的，後來……”陸濯沒再說話，後來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原來是這樣。”雲霽又開心又遺憾。
    原來陸濯是有想過跟自己結婚的，但現在都已經不可能了，一切都會是別人的，都不再屬於雲霽。
    “過來。”陸濯牽著雲霽走到書桌前，“等下不管看到什麽，記住，我在你身邊，想打想罵還是想哭，怎麽樣都可以，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處理好了，好嗎？”
    雲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點點頭，而後就感受到陸濯握緊了自己的手。
    陸濯將那段視頻點開，額頭冒冷汗。
    “這是……”雲霽看著視頻的畫麵，是在實驗室，裏麵的人是韓超，雲霽越看越不對，轉頭看了一眼日期，是要準備實驗的時候。
    所以……所以！
    “是他！”雲霽胸口堵得慌，一時間所有的憤怒，委屈，怨恨，不甘……
    所有情緒一下子湧上心口，雲霽無法呼吸，隻感覺到痛，窒息。
    “雲霽，別怕，我在。”
    “是他！是他幹的！”雲霽拽著陸濯的袖子使勁晃，像是在訴說著自己有多麽的憤恨，“你看！是他幹的！不是我不是我……”
    陸濯抱緊痛哭的雲霽，知道真相就像是脫一層皮之後成仙，痛苦，但必須要承受，比起看著雲霽這樣，陸濯更不想瞞著雲霽。
    “我知道，我知道。”陸濯捧起雲霽的臉，很鄭重的地告訴雲霽，“我們雲霽，清清白白。”
    雲霽，清清白白。
    雲霽一直趴在陸濯懷裏，想著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他不甘心，憑什麽要替人擔這麽久的罪，分明他什麽錯都沒有。
    可是他失去了唯一的哥哥，失去了愛人，失去了朋友，還失去了一個孩子，也弄丟了原本應該很優秀的雲霽。
    帶著愧疚苟延殘喘了五年，時至今日，雲霽所承受的所有，都是在當替罪羊，而真正的凶手，風風光光，還享受這大好前程，甚至能趾高氣昂地在自己麵前炫耀，毫無壓力，毫無負擔地說自己是殺人凶手。
    樁樁件件，事情都過去了，可是誰來把這一切還給雲霽，補償他地顛沛流離，苦不堪言，忍辱負重……
    沒有人。
    “我要回去……”雲霽拽著陸濯的衣領，“我要回去！我要去找他！”
    他要回去，他要韓超付出代價，他要一點點將這幾年的痛苦，一一還給韓超。
    雲霽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恨，這麽的想殺一個人，雲霽上一個這麽恨的人，還是自己。
    “好，我帶你回去，去找他。”
    雲霽想當天就出發回京城，但被陸濯阻止，直到第二天才回去。
    陸濯將京大的公開聲明給雲霽看了，也將那一百萬還給了雲霽，這些原本是屬於雲霽的東西，東西原路返回，但人永遠不可能再是以前的那一個。
    坐在飛機上，雲霽睡不著，一直望著窗外。
    “在想什麽？”
    雲霽扭頭看著陸濯，“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很久之前，我就在查，那個時候，我隻是在想，會不會是實驗步驟出了錯，而那一個步驟，並不是你在操作。”陸濯看著雲霽的眼睛，“但是那時，這隻是我的幻想，因為這樣，錯就不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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