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濯剛換好新的防護服，才送完上一批東西，正準備回去，手上還拿著很久之前就已經做好的海螺掛墜，是給雲霽的生日禮物，五年前就想送，一直沒送出去。
    “著火了！”
    “來個人！”
    “什麽情況？”陸濯將海螺收好跑上前。
    “裏麵著火了，好像還有個醫生在裏麵，來找資料的。”
    一個護士從醫院裏麵跑出來，左右看了一圈都沒看見雲霽，“雲醫生呢？我讓他幫我取個資料來著。。”
    雲霽？取資料？
    完了！
    陸濯毫不猶豫地衝進資料庫，火勢剛起，還不算是特別大，但是蔓延的很快，資料庫裏都是幹燥的紙張，要燒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雲霽！”
    雲霽拿著資料因為起火時周遭的空氣太過於燥熱，難以呼吸又看不清周圍，雲霽實在受不了就摘了口罩和護目鏡，用手捂住口鼻，此時人正靠著邊尋找出路。
    可是前麵的路幾乎被堵死了，雲霽也感覺越來越暈，大概是因為沒吃午飯造成的，有點低血糖了。
    雲霽脫力地坐在地上，眼皮子不停的打顫。
    “陸濯……我在這裏。”
    陸濯好像是聽見了雲霽的召喚一般，看見了人的身影就直接往前走。
    “雲霽！雲霽!”
    人的口罩摘了，陸濯想起來，雲霽一到很熱的環境中就會呼吸困難，老毛病了，也難怪人會把口罩摘掉。
    可現在是特殊情況，要是雲霽感染了……
    不行，雲霽身體不好，就算是beta也扛不住的，陸濯將自己的口罩和護目鏡迅速摘下，給雲霽戴上，雲霽絕不能出事，他有能力保護雲霽，就絕對不會讓雲霽出事。
    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怕，我帶你走。”
    陸濯抱著雲霽往外跑，火勢早已經變大，頂上的柱子搖搖欲墜，陸濯將雲霽緊緊護在身下，隻感覺到脊背上傳來一陣刺痛和滾燙，那根鐵柱徑直砸向了陸濯。
    很疼，但他必須要爬起來，從前有很多次，他都沒有好好保護雲霽，這一次，他不可能再看著雲霽受傷。
    陸濯抱著雲霽，全然不顧自己的傷，手心已經被擦破，但他不在意，隻要雲霽好好的，怎麽樣都無所謂。
    陸濯拚命從地上爬起，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陸濯的嘴角露出一抹釋然的笑，這一次，他保護了雲霽。
    再一次醒來，陸濯躺在一間病房裏，渾身插滿管子，隻能聽見儀器滴滴的聲音，動彈不了，眼前是天花板。
    陸濯有些震驚，自己竟然沒死。
    “雲醫生！九床病人醒了！”護士見陸濯醒了，立刻通知了雲霽。
    這麽些天，一直是雲霽在親自照顧著陸濯，一有時間就陪著，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雲霽對陸濯的上心，醒了也就自然而然的先通知雲霽。
    “陸濯！”雲霽走到床邊，“你怎麽樣了？”
    陸濯說不出話，隻能動動嘴皮。
    雲霽隔著一層層手套握住陸濯的手，“你昏迷了好久，嚇死我了。”
    “對……不……起……”陸濯很費力地做口型。
    雲霽很清楚陸濯的情況，因為陸濯出事之後，是由雲霽全權負責的。
    他不敢告訴陸濯人感染了病毒，怕陸濯傷心。
    當看見陸濯後背上觸目驚心的燙傷時，雲霽難受的直接當場昏厥，但是他還是振作起來了，陸濯拚了命地保護他，他也要保護陸濯。
    “別擔心，隻要醒過來了，就會好的，好不好？”
    陸濯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雲醫生！這裏有人突發過敏。”
    “來了！”
    雲霽咬著嘴唇，依依不舍，卻又必須果斷，走出病房的幾步路裏，雲霽一步三回頭，到底是放心不下陸濯。
    一直忙到很晚雲霽才又看見陸濯，人比白天精神了些，能說話了。
    “雲霽……”陸濯的聲音沙啞，像是摻雜了沙礫一般。
    “感覺怎麽樣？”
    “我……沒事……”陸濯回握著雲霽的手，“我……昏迷了……多久？”
    雲霽吸了吸鼻子，“沒有很久。”
    “騙人會長長鼻子的……”
    “一個月。”雲霽額頭抵上陸濯的手，以此來掩蓋自己的淚水。
    陸濯有些難受，在自己昏迷的這一個月裏，雲霽該有多難受。
    “我是不是……感染了？”陸濯回想起自己身子時不時傳來的燥熱以及腺體持續的痛感，再對照著病毒感染的症狀，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得了腺體炎。
    那時候沒戴口罩，這裏又是醫院，應該就是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代表著……
    他可能陪不了雲霽多久了。
    不過幸好，他在來之前就已經寫好了遺囑，陸濯不是傻子，他想過一切的不好的結局，但他還是想陪著雲霽。
    “會沒事的……”雲霽說著，止不住的哽咽，“會沒事的。”
    當知道陸濯感染的那一刻，雲霽夜間恍然驚醒，想起了自己自殺一直不醒的時候，那個時候，陸濯是不是也像現在的自己一樣煎熬，無助。
    “別哭。”陸濯抬手，隔著口罩觸碰雲霽的臉，“不哭……”
    “研究所前半個月實驗取得了好大的進展呢，肯定可以治好的。”
    雲霽說話一邊說一邊哭，哭得陸濯實在心疼，這對陸濯來說，簡直就是靈魂酷刑。
    “好……”陸濯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雲霽一直陪著陸濯，看著人的傷一點點痊愈，但是身體卻在一天天變差，他很清楚陸濯能生龍活虎地堅持這麽久，全然是因為從前的底子好，病毒一點都沒放過陸濯。
    他值夜班的時候，見到過無數次，陸濯被疼醒的樣子。
    可他沒有直接進去，沒有去戳破陸濯的不堪與自尊，隻是站在外麵守著，陪著。
    如果解藥能快一點研製出來就好了……
    “陸濯。”雲霽很平靜地叫了一聲。
    “怎麽了？”
    雲霽緘默，熱淚盈眶了許久，將陸濯的手握的更緊了些，不知不覺的，思緒竟然又飄到了陸濯離開自己後的設想。
    這幾天雲霽總是在想陸濯要是真的離開自己了怎麽辦……
    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但雲霽覺得，陸濯走了，他一定沒法安然的活著，又或是會一直活在痛苦和思念之中。
    “陸濯，我想申請去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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