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輕拂著趙倩的發絲，夕陽的餘暉將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林大偉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這樣的氛圍過於曖昧……
    "倩倩，我..."林大偉的聲音有些發緊，他麵對她、看著她，那樣深情……趙倩注意到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那雙總是沉穩銳利的眼睛此刻閃爍著不確定的光芒。
    趙倩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幾乎要衝破肋骨的束縛。她不是沒有預感，這些日子林大偉看她的眼神，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間，還有此刻他緊握著她手的力度——都指向一個她既期待又恐懼的可能性。
    林大偉深吸一口氣："我不想再等了。"
    趙倩感到一陣眩暈。五個字，簡簡單單五個字，卻像是一記重錘敲在她心上。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被林大偉握得更緊。海風突然變得喧囂，浪花拍岸的聲音在她耳中放大成轟鳴。
    "我..."趙倩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她配得上這份感情嗎？一個父親身陷騙局、家庭支離破碎的離異女生，怎麽配得上前途無量的刑偵隊長？這份被小心翼翼隱藏的自卑感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大偉的手機鈴聲突兀地劃破了兩人之間的緊張氛圍。趙倩如蒙大赦般鬆了口氣，卻又隱隱感到失落。
    林大偉皺眉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表情立刻變得凝重。"喂？"他接起電話，聲音恢複了工作時的冷硬。
    趙倩看著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幾乎是咬著牙說："我知道了，馬上回去。"他掛斷電話，二話不說拉著趙倩就往停車場跑去。
    "發生什麽事了？"趙倩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沙灘阻礙了她的速度，差點摔倒。林大偉一把扶住她，卻沒有停下腳步。
    "金豐毅和侯美如中毒了。"林大偉簡短地回答，聲音裏透著緊繃，"侯美如點名要見你。"
    趙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金豐毅是正在調查的重大詐騙案件主謀，侯美如則是這起案件的關鍵證人，同時也是背刺趙倩的前閨蜜。兩人被羈押期間中毒，絕非偶然。
    林大偉的車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趙倩被慣性甩在座椅上，安全帶勒得她肩膀生疼。窗外景色飛速後退，林大偉的側臉在路燈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峻。
    "侯美如已經蘇醒，但金豐毅還在搶救室。"林大偉一邊超車一邊解釋，手指緊握方向盤，指節發白，"醫院那邊說是食物中毒，但我懷疑是有人想滅口。"
    趙倩咬住下唇。侯美如為什麽要見她？她們之間除了劉建洲這個尷尬的連接點外，幾乎沒有任何交情。除非...與嘉琪有關。嘉琪是侯美如和劉建洲的女兒，也是趙倩的幹女兒。
    燕都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部燈火通明。林大偉亮出警官證，護士立刻帶他們前往重症監護區。走廊上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侯美如的病房外站著兩名警察，見到林大偉立即立正敬禮。林大偉點頭示意後，轉向趙倩："我在外麵等你，有情況立刻叫我。"
    趙倩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病房門。
    病床上的侯美如幾乎與白色床單融為一體，隻有那頭枯黃的長發證明那裏還躺著一個活人。她的手腕被手銬固定在床欄上，點滴瓶裏的液體緩慢地滴落。聽到開門聲，她艱難地轉過頭，空洞的眼神落在趙倩身上。
    "你來了。"侯美如的聲音輕如貓叫，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我以為你不會來。"
    趙倩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經光鮮亮麗、如今卻形如枯槁的女人。複雜的情緒在胸中翻湧——憤怒、憐憫、困惑，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你要見我？"趙倩直截了當地問，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冷硬。
    侯美如微微點頭，這個簡單的動作似乎耗盡了她全部力氣。她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我……快不行了。"
    "醫生說你的情況已經穩定。"趙倩皺眉。
    "不是這次中毒……"侯美如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是……癌症。晚期。我……一直沒告訴任何人。"
    趙倩震驚地看著她。侯美如才三十出頭，怎麽會……但病床上那張灰敗的臉確實透著不正常的病態。
    "我活不了多久了，"侯美如繼續說，每個字都像是從肺裏擠出來的，"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趙倩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但還是沉默地等待下文。
    "照顧……嘉琪。"侯美如的眼中突然湧出淚水，"她……也是劉建洲的女兒。你……你曾經那麽愛他……"
    "我愛的是我想象中的那個劉建洲，"趙倩冷冷地打斷她，"不是現實中那個虛偽、背叛、貪婪、拋妻棄子的沒有底線的混蛋。"
    侯美如痛苦地閉上眼睛："我知道……我沒資格要求你什麽。但是……嘉琪是無辜的。我父母……重男輕女，不會好好待她，再說，我早就和我父母他們不聯係了。劉建洲……更不可能……"
    趙倩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嘉琪才三歲，天真爛漫，每次見到她都甜甜地叫"幹媽"。那個孩子確實無辜。
    "我……不明白，"侯美如突然激動起來，監測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我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我明明……那麽努力想要擺脫……那個爛泥一樣的家……"
    趙倩按下呼叫鈴，同時握住侯美如顫抖的手。這隻手曾經纖細白皙，如今卻骨節突出，青筋暴起。
    "我離開庫城……和家裏斷絕關係……我以為……這樣就能重新開始……"侯美如的呼吸變得急促，"可是……我的心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那個……重男輕女的家。我嫉妒……嫉妒你們這些……被愛著長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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