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無題13
字數:6502 加入書籤
周小小現在剪頭發是又快又好,沒一會兒,就好了。
“姐,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比那剃頭匠的手藝還好!”
周成煜臭美的拿著鏡子一邊欣賞自己的發型,一邊也不忘記拍自己姐姐的馬屁!
周小小被他逗笑了,伸手輕輕彈了下他的腦門:\"少貧嘴!去把地上的頭發掃了,然後洗洗頭,衣服也換了,自己洗一下。\"
周成煜\"哎\"了一聲,麻利地找來掃帚,一邊掃地一邊哼起了剛學會的歌謠:\"月亮走,我也走,我給月亮提笆簍...\"
掃完地,哼著歌謠回了自己屋,將門關好後,就進了空間。
一個星期後,明亮的月亮掛在天上,周成業背著行軍包,踏著月色回到了家屬院。
第二天一早,睡眼朦朧的周成煜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左手卻碰到了一個溫熱的軀體。
愣了一下,周成煜猛地睜開眼睛,轉頭一看——
周成業正側臥在他身邊,軍裝外套隨意搭在床頭,眉頭舒展,睡得正熟。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他剛毅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大、大哥?\"周成煜一骨碌爬起來,聲音都變了調。
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黝黑的眸子裏還帶著幾分睡意。
他伸手揉了揉弟弟亂糟糟的頭發,嗓音沙啞:\"小崽子,一個月不見,長高了不少啊。\"
\"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醒我?\"他撲上去就要抱,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僵住,\"等等,姐知道嗎?\"
周成業坐起身,軍綠色的背心被晨汗浸得微濕:\"昨晚半夜到的,見你們都睡了就沒吵醒。\"
正說著,房門被輕輕敲響。周小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兩個懶蟲,再不起床粥都涼了。\"
陽光從她身後漫進來,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周成業利落的爬起來,
套上衣服,才去開門,不過也沒忘記讓弟弟也趕緊把衣服穿好。
雖然是親兄妹,但畢竟在現在這個情況下,還是要注意的。
周成業利落地套上軍綠色襯衫,一邊係扣子一邊用眼神示意周成煜:\"快把衣服穿好。\"
周成煜吐了吐舌頭,趕緊抓起床頭的藍布衫往身上套。他這才注意到,大哥的軍裝外套上別著一枚嶄新的軍功章,在晨光下閃閃發亮。
房門打開,周小小端著熱氣騰騰的粥碗站在門口。她今天穿著件淺藍色的確良襯衫,頭發鬆鬆地挽在腦後,鬢邊還沾著些灶間的薄汗。
\"哥...\"她的目光落在周成業胸前的軍功章上,聲音突然哽住了。
周成業伸手接過粥碗,指尖不經意擦過妹妹的手背:\"沒事,就是個小表彰。\"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沒受傷。\"
周小小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往廚房走:\"我去端鹹菜。\"她的背影挺得筆直,可周成煜分明看見姐姐抬手飛快地抹了下眼角。
早飯時,周成業從行軍包裏掏出幾個油紙包:\"縣城買的,芝麻糖、山楂糕,還有...\"他特意拿出一個印著\"老字號\"的紙包,\"你最愛吃的五香豆腐幹。\"
周小小的筷子頓了頓。她沒想到三年前隨口提過的一句\"想吃縣城老字號的豆腐幹\",大哥竟然記到現在。
\"哥,我的禮物呢?\"周成煜眼巴巴地望著。
周成業笑著從包裏拿出個鐵皮小坦克:\"最新款的,能發射火柴棍。\"見弟弟歡呼著就要擺弄,他趕緊補充,\"吃完飯再玩。\"
陽光透過窗戶,將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麵上。
飯桌上的粥香混著鹹菜的鹹鮮,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周成業下意識挺直脊背,周小小擦著手起身去開門,院外鄰居王嬸舉著個搪瓷缸子探進頭:\"成業回來了?這缸醃蘿卜給孩子們嚐嚐。\"說著目光落在桌上的鐵皮坦克,\"喲,這稀罕玩意兒可不好買!\"
周成業笑著起身接過缸子道謝,餘光瞥見周成煜偷偷把坦克往桌下藏。王嬸走後,周小小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歎氣:\"總麻煩鄰居也不是辦法,咱家還得攢錢給成煜交學費。\"話音未落,周成業從貼身口袋掏出個油紙包,層層打開露出一疊票證和幾張嶄新的紙幣:\"這是這次任務的補貼,還有糧票、布票,夠你們用一陣子了。\"
周成煜湊過去數錢,突然注意到大哥手掌心的疤痕,像是被鋒利的東西劃過。\"哥,你手上的傷...\"他話沒說完,周成業已經迅速把手縮了回去,卷起袖子蓋住傷痕:\"訓練時不小心蹭的。\"周小小端著洗好的碗筷進來,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眼眶又紅了:\"在部隊別硬撐,有什麽事寫信回來。\"
午後的陽光變得熾熱,周成業帶著周成煜去院子裏擺弄坦克。鐵皮玩具在磚地上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周成煜興奮地追著跑,突然被樹根絆了個趔趄。周成業眼疾手快扶住他,手掌的老繭擦過弟弟的胳膊:\"小心點。\"他望著弟弟陽光下發亮的新發型,想起小時候周小小給他剪頭發時,也是這樣認真的模樣。
傍晚,周小小從空間裏悄悄拿出幾株水靈的青菜,混著周成業帶回的肉燉了鍋鮮美的湯。熱氣升騰間,周成業說起部隊裏的新鮮事,逗得周成煜差點把湯灑在衣服上。
月光爬上窗欞時,周成煜抱著坦克鑽進被窩,聽著隔壁傳來大哥和姐姐壓低聲音的交談,突然覺得這帶著補丁的被子,都比平時柔軟了許多。
周成煜在被窩裏翻了個身,鐵皮坦克的金屬棱角硌得他胸口發疼,卻舍不得放開。月光透過窗紙,在泥地上投下一方銀白。隔壁屋裏,大哥和姐姐的說話聲時斷時續,像夏夜的蟲鳴一樣忽遠忽近。
\"......組織上已經批準了......\"大哥的聲音低沉而克製。
周成煜豎起耳朵,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木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他趕緊屏住呼吸。
\"什麽時候走?\"姐姐的聲音有些發抖,像是咬著嘴唇在說話。
\"後天淩晨。\"一陣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這次調防......南疆......\"
周成煜猛地攥緊了被角。南疆!學校裏老師說過,那裏在打仗。他的指甲不自覺地摳進坦克的履帶縫隙裏,冰涼的鐵皮沾上了手心的汗。
隔壁突然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姐姐帶著鼻音說:\"我給你做了雙新鞋,鞋底納了七層布......\"
周成煜輕輕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裏。這個枕頭還是去年姐姐用舊衣服改的,帶著陽光和皂角的味道。他想起大哥手掌上那道猙獰的疤,想起晚飯時大哥把肉都夾進他和姐姐碗裏,自己隻喝湯的樣子。
第二天天還沒亮,周成煜就醒了。他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光著腳走到窗前。院子裏,大哥正在打拳,軍綠色的背心被汗水浸透,緊貼在結實的後背上。晨霧中,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利落的勁道,像一把出鞘的刀。
\"看夠了嗎?\"周成業突然回頭,嘴角掛著笑。
周成煜嚇了一跳,差點從窗台上栽下去。大哥三兩步走過來,伸手把他撈起來扛在肩上:\"走,陪哥跑兩圈!\"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褲腳,周成煜坐在大哥肩頭,看得見遠處山尖上泛起的魚肚白。大哥的肩膀寬厚溫暖,讓他想起小時候也是這樣,騎在哥哥脖子上去看元宵節的花燈。
早飯時,周小小端上來一盆金黃的玉米餅,特意給周成業的那份多撒了芝麻。周成煜注意到,姐姐的眼睛有些腫,像是哭過。
\"今天我們去趟縣城吧。\"周成業咬了口餅子,\"給小小買條裙子,給小煜買雙球鞋。\"
周小小剛要拒絕,周成業已經掏出個牛皮紙信封:\"這次立功的獎金,組織上特批的。\"他的目光掃過妹妹洗得發白的衣領,弟弟露出腳趾的布鞋,\"咱們家,該添置些新東西了。\"
去縣城的路上,周成煜一手拉著大哥,一手拽著姐姐,像隻歡快的小麻雀。路過供銷社時,周成業突然停下腳步,從懷裏摸出張票證:\"扯塊的確良吧,小小該有件像樣的襯衫了。\"
周小小盯著那張珍貴的布票,眼圈又紅了。她記得上次穿新衣服還是三年前,大哥參軍前用第一個月津貼給她買的紅格子襯衫。
傍晚回家時,周成煜抱著新球鞋不肯撒手,周小小的包袱裏則多了塊天藍色的確良布料。路過村口的老槐樹,周成業突然從兜裏掏出個油紙包:\"等等,差點忘了最重要的。\"
油紙包裏是三塊月餅,金黃的酥皮上印著\"中秋\"的字樣。
\"明天就是中秋節了。\"周成業把月餅塞給弟弟,\"可惜哥......\"
周成煜突然把臉埋在大哥的軍裝上,聞到一股混合著汗水和槍油的味道。這個味道,他要牢牢記住。
月光如水,靜靜地流淌在農家小院裏。周小小在燈下趕製新襯衫,針腳細密得像是要把所有的不舍都縫進去。周成煜趴在桌上,看著大哥一樣樣整理行軍包:軍功章、筆記本、全家福......最後,他把姐姐做的新布鞋鄭重地放在最上麵。
\"哥,這個給你。\"周成煜突然從枕頭底下掏出個東西——是他最寶貝的鐵皮坦克。
周成業愣住了,隨即笑著揉亂弟弟的頭發:\"傻小子,這是哥送你的。等我回來,給你帶個更大的!\"
夜深了,紡織娘的鳴叫聲越發清晰。周小小吹滅煤油燈,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明天,太陽照常升起,而這個農家小院,將迎來離別後的又一個中秋。
中秋節的清晨,周成煜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的。他睜開眼,發現大哥的床鋪已經空了,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像塊豆腐。
灶間飄來陣陣油香,周成煜光著腳跑過去,看見周小小正在灶台前忙碌。她穿著那件新做的天藍色襯衫,發梢用紅頭繩鬆鬆地紮著。鍋裏炸著金黃的油糕,滋滋作響。
\"姐,大哥呢?\"周成煜揉著眼睛問。
周小小的動作絲毫沒有變化:\"去崗亭送信了。\"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晨霧,\"過來嚐嚐油糕,第一鍋剛出鍋。\"
周成煜剛咬了口熱騰騰的油糕,院門就\"吱呀\"一聲響了。周成業大步走進來,軍裝筆挺,手裏拿著封信:\"小小,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周小小手裏的鍋鏟\"當啷\"掉在地上。她顫抖著接過信封,上麵赫然印著\"省城護校\"的字樣。周成煜湊過去,看見姐姐的手指在信封上摩挲了好幾下才舍得拆開。
\"我就知道你能考上。\"周成業的聲音裏滿是驕傲,\"咱們家要出個白衣天使了。\"
早飯時,周小小把錄取通知書看了又看,連油糕涼了都沒注意。周成業給她夾了塊鹹菜:\"快吃,待會兒還要祭祖。\"
祭祖回來,周成業從行李裏取出個牛皮紙包:\"差點忘了,這是給你們準備的。\"裏麵是兩套嶄新的文具,還有一本《赤腳醫生手冊》。
周小小接過書,指尖輕輕撫過封麵:\"哥......\"
\"我知道你一直想學醫。\"周成業的目光溫柔而堅定,\"等我在南疆安頓好,就接你們去省城。\"
午後,三人在院子裏支起小桌。周小小端出自製的月餅,周成業泡了壺茉莉花茶。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哥,南疆遠嗎?\"周成煜突然問。
周成業摸了摸弟弟的頭:\"坐火車要三天三夜。\"他掏出張地圖鋪在桌上,\"看,就是這裏。\"
周小小的手指輕輕點在地圖上那個遙遠的小點上,突然說:\"我醃了兩罐辣醬,你帶上。\"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南疆潮濕,吃點辣的驅寒。\"
傍晚,周成業開始最後檢查行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