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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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漫長而沉默的夜色之中,王府正廳內燭火晃動,光影映照著那個坐於高位的男人——中山王,蕭業。
    此刻的他,靜靜坐於朱漆主位之上,衣袍如墨,眼神深邃,麵龐俊朗而冷峻,宛如刀削斧刻。
    濃眉斜飛入鬢,鼻梁挺拔如峰,薄唇緊抿,沉默間透著一股不容褻瀆的鋒芒。
    那張常年被世人嘲笑為“犬貓為伴、軟弱無能”的麵孔,如今卻宛若沉眠的猛虎,於黑夜中緩緩睜眼,冷冽的光芒,足以貫穿人心。
    “諸位。”
    蕭業開口了,聲音如泉流淌,卻自帶一股金石落地的沉穩。
    他未曾再擺什麽姿態,而是緩緩起身,負手而立,身影挺拔如鬆,一道陰影鋪灑於紅木地磚之上,仿佛將整座王府牢牢籠罩。
    “你們皆是中山四大家族的掌舵者,握財權,控兵源,壓境一方。”
    “在旁人眼中,你們是中山的半壁江山。”
    “而我,不過是個養鷹喂貓的廢物王爺。”
    他說得平靜,淡漠如煙,但聽在四大家主耳中,卻如刀劍入耳。
    “可我告訴你們,從我繼承這塊封地的那一日開始,我便知曉,我蕭業,不會止步於此。”
    “中山王這個封號,於我而言,隻是開始。”
    他的眼神,忽地一亮,猶如黑夜中躍起的星辰,帶著淩冽的鋒芒與不容否決的堅定。
    “我欲執天下牛耳,挾萬民之命,登中原之巔,封疆裂土,統禦寰宇!”
    “我要坐在那象征萬世皇權的九重之巔!”
    “令百官俯首!諸侯跪拜!”
    “——我,要做這大堯的皇!!!”
    這一刻!
    四大家主的呼吸,驟然一凝!
    轟!!
    宛如驚雷乍響!
    原本還在驚訝於布莊、地契、田畝轉讓的四大家主,此刻徹底震住了!
    王世衡猛地抬頭,瞳孔緊縮,失聲道:
    “你說什麽……?”
    “你要——稱帝?!!”
    李自烈仿若石雕,嘴唇哆嗦了幾下,竟是半晌未言。
    趙元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那雙曆經風霜的眼睛,此刻布滿了不解與震駭!
    齊天鼎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
    “瘋子!你在癡人說夢嗎?!”
    “你不過一地之王!”
    “哪來的底氣,問鼎中原?!!”
    ……
    廳內氣氛驟變!
    若方才他們是震撼與震驚,那麽現在,便是狂怒、質疑與本能的抗拒!
    稱帝!
    這不是誰都敢說的!
    這是一道生死的分界線!
    一旦邁出,便是“逆”,便是“篡”!
    世道崩壞、宗廟瓦解,十族滅門!
    他們可以奪利、兼並、暗鬥!
    但從未想過真的——扶一人稱帝!
    而這個提議,居然從那他們一向最不放在眼裏的中山王口中,說了出來!
    王世衡怒道:
    “蕭業!”
    “你若是瘋了,那也莫要拉我們陪你一同下地獄!”
    “你可知道,你說出這話,便已是死罪?”
    李自烈緊隨其後:
    “中山王?”
    “不對——”
    “你這番野心,連‘王’都配不上!”
    “是叛臣,是賊子!!”
    齊天鼎臉色陰沉如水:
    “王爺,你若真心要我們隨你稱帝——”
    “那你該先拿出皇者之姿,而非在此做一場虛妄之夢!”
    他們不信!
    或者說,不願信!
    一個他們眼中“廢物”的人,怎能有資格與天子爭鋒?
    他們不是沒見過真正的帝王!
    蕭業,還完全不夠格!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沉默。
    四個老狐狸對視了一眼,很快,就讀懂了對方目光之中的深意。
    沉默過後,最先發聲的,是王世衡。
    他“哼”了一聲,嘴角揚起一個極為冷淡的弧度,臉上分明寫著“你這是在說笑”。
    “王爺此言,未免太大了些。”
    “登頂中原?”他譏誚道,“莫不是王爺最近醉鷹誤喂了杜康,夢裏稱帝了?”
    李自烈則眼神淩厲,盯著蕭業看了一會,才冷聲道:“王爺的誌向倒是高遠,隻是……您打算用什麽登頂?”
    “憑這中山縣幾百騎?還是靠你那些放鷹鬥狗的老友?”
    趙元策直接一笑:“王爺,您是位聰明人,可這等笑話若傳出去,恐怕連販夫走卒都會笑出聲。”
    齊天鼎則聲音低沉道:“登頂之意,您知這兩個字,是多少人窮盡一生都未曾攀上的高峰?中山王府固然富貴,可也不至於富可敵國吧。”
    四人言語冷冽,句句質問,毫不掩飾心中那份深深的懷疑與輕蔑。
    他們的神情裏,分明寫著一個共同的意思:
    “你,蕭業,也配?”
    蕭業坐在主位之上,卻絲毫不見怒意。
    他隻是抬起手中的茶盞,輕抿一口,仿佛四位家主並非在質疑他的人生,而隻是與他品評了一口老茶的苦澀。
    他沒有辯解。
    隻是輕輕一笑。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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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一揚。
    “馮忠。”
    “是!”
    馮忠踏前一步,手中捧著四本厚重的賬冊,還有一遝封皮緊密的密文簡函。
    “將這些——”蕭業淡淡道,“請四位大人,細細過目。”
    四人對視一眼,眼中皆帶一抹遲疑。
    可畢竟是蕭業此刻當眾所示,再如何鄙夷,也總得看看這位“貓狗王爺”到底打算拿什麽來撐起“登頂中原”的空言。
    王世衡率先接過一冊。
    翻開第一頁,他臉上的神情,在瞬間僵住了。
    隻一眼!
    他的瞳孔猛縮,幾欲失語!
    “這……”他喉結微動,指節緊握,“這是廣陵軍器營的糧械供應文書?”
    “王爺怎麽會有這東西?!”他下意識看向蕭業。
    李自烈也翻開一本,隻看了片刻,就猛然一震!
    “金陵左府倉……每日糧入、武庫流出明細……”他眼角抽搐,“這,這是軍務密檔!”
    趙元策目光一掃,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不是前月廣南三郡新任知州的調任令?你……你怎麽拿到的原件?”
    齊天鼎手中的冊子最為厚重,他靜默無言地看著,越翻越快,額頭的汗滴卻越凝越多。
    他終於抬起頭來,目光死死盯著蕭業,一字一句道:“你……你已經將五郡三州,內務與兵事——全都控於手中?”
    蕭業放下茶盞,神色平靜如水,緩緩道:
    “這些,隻是開始。”
    他緩緩起身,身影拉長在玉石燈柱之下,麵容藏在淡影之中,卻透著莫名的壓迫感。
    “廣陵、金陵、廣南、楚丘、汀江五地。”
    “我已在各地布下產業根基,民政暗樁,調度糧械之權。”
    “至於廣南左營與金陵鐵衛……他們已收我書信,願為我用。”
    這句話,如一道雷霆,劈在四人心頭!
    ——鐵衛歸心?!
    那可是天子親軍的外派之權!
    趙元策幾乎不敢置信,聲音都在顫抖:“你……你怎麽做的到的?”
    蕭業淡笑:“世人皆知我玩鷹逗貓,人人都當我是廢物——不就好了嗎?”
    “我藏於聲色犬馬之間十年,不為苟且,隻為今日之局。”
    他緩緩走到四人麵前,目光掃視而過,一字一句道:
    “我想要中原。”
    “我有錢,有人,有民意,有布武。”
    “我現在,隻差你們——”
    “你們四家的兵、糧、信服。”
    “四位。”他手背在後,聲音漸低:“想登天,隻靠我一人,確實是笑話。”
    “但若有你們四家為柱,大堯舊朝清流已滅,五王之亂正起。”
    “這一局——真的不能走通?”
    廳中死寂!
    四人徹底說不出話來。
    之前那份輕蔑,早已煙消雲散。
    蕭業所呈之物,不是空口說白話的夢想,而是已成型的布局!
    那一個個看似無害的田契、商契。
    那一頁頁沾著汗水的邊鎮糧文、轉兵之令。
    這哪裏是廢物?
    這是一頭深藏山林,蟄伏十年的——
    真龍!
    四位家主麵麵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自烈終於緩緩開口,聲音嘶啞:
    “你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做下的?”
    蕭業淡然點頭。
    那高位之上,蕭業,終於緩緩起身。
    他並未怒目,不曾拍案。
    而是將一隻掌,輕輕按在身前漆案之上,慢慢地,從座椅中站起。
    光落在他玄色王袍之上,金線蟒紋似流動的雷光,一寸寸勾勒出那副挺拔如戟的身姿。
    他背負雙手,目光掃過王世衡等四人,淡淡道:
    “你們不信我。”
    “這是自然。”
    他語氣不急,甚至帶著幾分淡然與理所當然。
    “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我蕭業是個不學無術之輩,是個終日鬥鳥賞貓、品茶觀花的世家公子。”
    “是個旁係出身、靠恩典得封的閑散王爺。”
    “是個無兵無權、無根無基的笑柄。”
    他微微一笑,語氣忽而收緊,如利刃抽鞘:
    “可正因為如此——我才活到了今日。”
    “十年之前,先皇駕崩,諸王奪嫡,血流三殿,我卻能安然活下。”
    “七年前,宗室清洗,三親五旁諸王皆廢,我卻還能保著一塊王爵,坐擁中山。”
    “你們以為,這憑的是運氣?”
    他眼神一凜,聲音沉沉:
    “不,是我藏得夠深,忍得夠久。”
    “十年,十年啊!”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忽然加重,“我藏鋒,斂勢,飲酒作樂,宴賓觀鷹。”
    “我在王府後園,一磚一瓦地修了十年,修出了一座護命的浮島!”
    “十年來,我親手布下的商脈,貫穿南疆五郡!”
    “十年來,我結交的清流、遊俠、寒門、失勢貴族、流亡官吏、走卒異士,遍布神川各地!”
    “十年來,我設館收徒,設莊養兵,興學施糧,暗種私兵——皆在你們眼皮底下!卻從未有人真正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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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聲音並不高,可字字清晰!
    隨著他話語落下,那些譏諷、懷疑的目光,全都開始動搖!
    “你們說我不能登頂中原?”
    “我問你們!”他目光一轉,盯著王世衡,“先皇若活,朝廷若穩,我蕭業怎敢妄動?可如今呢?”
    “陛下重傷,未醒。”
    “洛陵風雨欲來,三王野心畢露!”
    “大堯十州,亂象頻仍。”
    “朝廷再無中流砥柱,江山已成破舟!”
    他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若此時不登頂,還待何時?”
    他一步踏前,身影高立如鬆!
    “你們四家皆是中山望族,兵甲之資,財力之厚,皆居列郡之首。”
    “但你們的命運,卻始終被人壓製,被七大家族那群在朝中央享盡天命的老狐狸踩在腳下!”
    “你們敢說,不曾想過更進一步?”
    蕭業目光如炬:
    “我敢!”
    “因為我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家族,他們的春秋,已經走到了終章!”
    “而我們——”
    “將是下一個紀元的開篇者!”
    他猛然抬手,指向庭中高懸的大堯地圖,聲音如金戈震耳!
    “我要登頂中原!”
    “不是為了權勢——”
    “而是要讓天下人知道——”
    “不是隻有宗室出身,才配問鼎江山!”
    “不是隻有老牌權貴,才可主宰民命!”
    “我蕭業——”
    “要做那破局者!”
    “要以中山為烽火之源!”
    “燃盡腐朽舊朝!重立新策!”
    “你們四家,願否——與我同在這烽火之巔!”
    這番話!
    字字如雷!
    四位族長神情劇震!
    他們在這一刻,才第一次——真正地看清了這個他們譏笑了十年的男人!
    不是廢物!
    不是紈絝!
    而是一頭沉睡了十年的狼!
    如今張開獠牙!
    要反噬天下!
    ——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是真的要,爭這天下!
    “十年。”
    “我在等一場風暴。”
    “如今風起。”
    “你們四位,是願站在風眼之上,一舉扶搖直上?”
    “還是被風浪卷走,粉身碎骨?”
    廳堂之中,檀香複燃。
    青煙嫋嫋之間,蕭業站於光影交錯之間,衣袂微動。
    那一句輕輕道出的話,卻如洪鍾震耳,直擊四人心魄!
    這一刻——
    四位大族之主。
    終於明白。
    他們這些年,真的小瞧了這個中山王。
    太小瞧了!
    蕭業一邊喝著茶,一邊緩緩踱步,坐回主位,抬手一揮。
    馮忠早已備好,又送來一摞東西。
    那是更多的一封封信函、一份份調令、一卷卷機密戰報!
    有的是來自中山周邊邊關將領的私密效忠信!
    有的是數十位地方縣令、主簿的印綬調遣文書!
    有的是七家商盟與王府簽署的密約原件!
    更有密令副本!
    內含中山縣暗衛、死士網絡,鋪設圖譜,詳至每一城、每一坊、每一戶!
    王府親兵兵源清冊!
    武庫儲糧清單!
    中山鹽鐵運渠道統籌!
    ……
    這一份份、一卷卷——
    宛若冷冽的冰刀,切開四位家主心中最後的遮羞布!
    他們愕然地看著這些文件,一頁一頁翻閱,眼神從最初的不信、到震驚、再到驚懼!
    到最後!
    四人幾乎同時抬頭,望向那坐在高座上的蕭業。
    他負手而立,神情沉穩,嘴角掛著淡淡笑意。
    那一瞬間,他們忽然發現——
    自己,竟無法直視他的眼睛!
    那是屬於帝王的眼睛!
    不怒自威!
    他們終於明白了!
    中山王不是要說服他們!
    他,是已經做到了七成!
    隻是,最後的三成——
    需要他們!
    需要他們四家的兵權、人脈、商路、土地,去成就他手中這幅王圖霸業的最後一筆!
    一瞬之間!
    王世衡喉頭微顫,低聲喃喃:
    “……他真敢。”
    趙元策拳頭死死握緊,手心都是冷汗。
    李自烈猛然明白,兒子被擒、地契布莊、再到這一連串的鋪陳——
    根本不是威脅!
    而是一個試煉!
    他早已設好局!
    就等他們入!
    此刻,他們已無退路!
    齊天鼎閉眼,再睜開,眼神死寂中多出一絲複雜:
    “這一步,你已先我們所有人踏出。”
    “那我們——”
    “是隨你?”
    “還是——死?”
    而高位之上。
    蕭業望著他們。
    靜靜一笑。
    “你們——”
    “還有選擇嗎?”
    王府正廳,香煙嫋嫋,金盞玉案之上,茶已冷,火未熄。
    四位家主,此刻卻心頭如焚,血液翻湧!
    蕭業的話音仿佛餘音繞梁,久久在廳中回蕩——
    “我要的是天下。”
    “而你們,是共舉大業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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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王世衡喉結滾動,抬眼死死盯著蕭業,眼神從最初的震驚、狐疑,轉為不可置信,再到最後的……肅然起敬。
    他忽地緩緩起身。
    沒有再怒發衝冠,沒有再拍案而起,也沒有再口出狂言。
    隻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深深一躬。
    “王某……有眼不識泰山。”
    “自今日起,我王家——唯王命是從。”
    此言一出!
    李自烈麵色劇變!
    但他的眼神,也已無比複雜。
    他盯著桌案上的密契、田地、布莊、兵符文書,盯著那個一直被他們四人譏笑的“中山紈絝”,良久,終於輕歎一聲。
    “我李家三百年書香,立世之根,不過是風向。”
    “今日——我李自烈改風向了。”
    隨即,躬身一拜!
    趙元策咬牙不語,臉色陰晴不定,但終於放下劍柄,低聲道:
    “老夫趙家兩百年,從未投靠旁人。”
    “今日,是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
    說罷,亦是一躬到底!
    齊天鼎最為沉默,但他翻閱了蕭業交出的最後一本賬冊後,手中猛地一顫,那是關於西嶺鹽道與臨湖船運的控製權!
    他知道,那不是靠背景能搞定的東西——那是靠真刀真槍的手段、靠盤根錯節的關係網換來的!
    “我齊天鼎,服了。”他緩緩起身,“王爺若真能一統天下,那我齊家,願為王前卒。”
    ——轟!!
    四人!
    四家!
    齊齊俯身而拜!
    這一刻!
    整個中山王府正廳,落針可聞。
    王府侍女、親衛、黑甲死士,一個個眼神震撼,麵色恭敬如山!
    馮忠站於蕭業身後,眼神微微一亮,緩緩頷首。
    ——他明白了,王爺這一戰,不光是用“謀”壓服,更是用“勢”、“膽”、“局”,徹底贏得了四家忠心!
    蕭業並未多言,隻是負手而立。
    那雙眸子,黑如夜空,靜如寒潭,卻宛如星辰萬丈。
    他緩緩吐出一句話:
    “今後,若本王登頂——”
    “爾等之子,將為諸侯。”
    “爾等之後,將為王侯。”
    四人一顫!
    這一刻,他們仿佛看到了中原山河在蕭業腳下展開,百姓拜伏,諸侯拱手。
    “吾等,願隨王爺,踏馬中原,封疆裂土!”
    “願隨王爺,逆勢崛起,開萬世之基!”
    “願為王前刀,開道!”
    廳堂之中,氣勢如洪!
    中山王蕭業,立於燈火之間,目光如炬,披風獵獵。
    此刻,他再不是那個“養貓喂狗”的閑散王爺。
    而是——
    大堯動亂中,最先整合地方之力、吞並四大家族,真正開疆裂土的亂世梟雄!
    風,吹過王府重門。
    燈火翻湧。
    而中原的棋盤,也終於,在這一夜……
    落下第一子!
    夜深如墨,王府重門緩緩閉合,厚重的銅鑄門扉,在“轟隆”一聲巨響中,隔絕了外界的喧囂,也封鎖了這場驚世密議。
    廳內燈火仍在跳動,映出四道身影緩緩起身,依舊帶著未褪的震撼與複雜。
    他們不是沒見過風浪,不是沒看過陰謀,可今晚——
    那盞盞錦盒,那句句算計,那一樁樁布局,那一紙紙文書……
    足以將任何一個心高氣傲的世族之主,徹底打服。
    王世衡第一個走出大殿,望著王府幽長的廊道,沉默良久,忽低聲道:“他不該叫蕭業。”
    李自烈聽聞,似乎也有同感,歎道:“這人若不出世,天下可太寂寞了。”
    趙元策撚著指間的田契,忽然低笑:“幸好……今夜,我們跪得還不算太晚。”
    齊天鼎沒有言語,隻是回頭望了蕭業一眼,那一眼,仿佛刻進了心裏。
    ——從今往後,此生再不敢輕視此人。
    四人漸行漸遠。
    馮忠送至殿門前,遙遙望著他們背影,神情肅然。
    而主殿之中,蕭業負手而立,緩緩走至正廳最上方,俯瞰空無一人的宴席。
    風,從窗外灌入。
    桌上茶盞微顫,紙頁輕翻。
    他忽而低聲輕笑,喃喃自語道:
    “棋盤落子,四角既定。”
    “接下來……就該請那兩位‘王爺’,入局了。”
    言罷,他抬頭望向窗外夜空。
    那一輪月,正緩緩升起,冷光如刃,照亮整座王府,也照亮了一個雄圖霸業,悄然展開的黎明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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