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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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沙撲麵,戰鼓震天。
    臨州援軍正前方,莊奎策馬立於高崗之上,目光死死盯著遠處濃煙繚繞的上南村,臉色鐵青,指節因握拳而泛白。
    他身後的副將徐學忠同樣滿臉焦灼,來回踱步,雙眉緊皺“將軍,已經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莊奎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重複,“我們出發前,陛下讓我們在一個時辰內完成合圍,可現在——兩個時辰了!”
    徐學忠也神情沉重“上南村三麵環山,地勢開闊,敵軍十萬大軍圍壓之下,村內根本無險可守……他們……怎麽可能撐得住?”
    莊奎沒有說話,但眼中閃爍的卻是難以掩飾的惶急與忿恨。
    ——他們太慢了!
    “快!再快一點!”他猛地回頭,一聲怒吼,“全軍!壓上!不計代價,必須合圍!”
    “是!”
    臨州軍精銳應聲而動,鼓聲如雷,刀劍如林,鐵騎踏碎山野!
    可就在這最前線即將再度爆發一波攻勢的時刻——
    異變突生!
    負責西北方向突破的先頭隊突然勒馬停下,接著是中路、中軍、左翼……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生生按下了刹車。
    莊奎眸光一沉,厲聲喝道“怎麽回事?誰讓你們停下的?”
    而下一刻,一名斥候疾馳而至,麵色震驚至極“將軍!敵軍……敵軍……他們放下了武器!!!”
    “什麽?!”徐學忠當場錯愕,莊奎也是猛然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敵軍……敵軍沒有再進攻,也沒有組織防線,他們,紛紛丟下了兵器,手舉過頭頂……像是……像是在投降!”
    莊奎、徐學忠皆是目瞪口呆,麵麵相覷,一時之間腦中嗡嗡作響。
    “投降?怎麽可能?!”
    “他們不是十萬大軍嗎?不是攻得上南村火海連天嗎?”
    “這兩個時辰,陛下他們是怎麽……撐下來的?!”
    莊奎的聲音幾近喃喃,像是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錯亂之中。
    徐學忠吞了口唾沫,目光死死盯著那片靜止的戰線——明明人山人海,卻鴉雀無聲,像極了一場戰後死寂。
    “將軍……”他低聲開口,“你說,會不會是……陛下又做了什麽?”
    這一句話出口,莊奎整個人頓了一下。
    ——是了。
    若說世間還有誰,能讓十萬敵軍,在絕對的勝勢之下放下武器……
    除了那位,從火中走出的帝王,還能是誰?!
    “派人過去,去確認!”
    “告訴所有人——原地待命,絕不能傷害一個放下兵器之人!”
    “另外,命所有戰將隨我親赴前線!”
    他翻身上馬,一雙眼眸之中,已經不再有焦急,隻有濃烈到極致的敬意與狂跳的心跳。
    “陛下……他又做了什麽?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啊!”
    晨曦未至,戰火未熄。
    莊奎策馬衝鋒在前,渾身汗水未幹,臉上卻是滿滿的焦灼之色。
    “快!趁著敵人不再動作!”他怒喝一聲,聲音嘶啞,“再快一點!不惜一切代價,完成最後合圍!”
    副將徐學忠亦緊隨左右,咬牙低語“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放下武器,但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全軍上下萬餘人,一步不停,幾近瘋狂地衝殺推進。
    可越臨近上南村,越是奇怪——
    怎麽敵軍陣列越來越鬆動了?
    怎麽沒人再主動接戰了?
    再往前數百步,一幕駭人之景赫然出現
    隻見晉州軍十萬餘眾,萬軍伏地,刀槍棄地,衣甲不整,仿佛一夜之間全軍崩潰!
    更前方的空地上,一人雙膝跪地,正是晉州軍主將連戰!
    他身後,晉王蕭晉雙手被反綁,頭發淩亂,臉色鐵青,卻已毫無反抗之力,被連戰單手壓著,低頭跪伏在地。
    這一幕,令衝到村口的臨州軍瞬間全體勒馬。
    “……這是?”
    “這是什麽情況?!”
    莊奎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那跪地的敵軍,整個人猛地從戰馬上跳下,快步衝前。
    “你看到了嗎?”徐學忠同樣滿眼駭然,喃喃著道,“他們……他們投降了?”
    “怎麽可能?”
    “誰逼得他們投降的?”
    “我們還沒開始主攻,外圍才剛合圍成功……難道是上南村的伏兵提前出手了?”
    一連串的疑問,如同戰鼓亂擊,在所有人的腦中轟然炸響。
    然而,當他們繼續前行,真正看到那站在敵軍前方,手執焦黑長劍,披著燒焦戰袍,半身衣物盡毀的男子時,整個世界都仿佛寂靜了下來。
    那人,目光依舊清冷,背脊挺直,周身已無氣浪翻卷,隻有焦黑的劍鋒,默然指地。
    風過,戰袍翻飛,映出一道孤獨卻無法逼視的身影。
    ——陛下!
    莊奎嘴唇顫抖,步伐一頓。
    “是……是陛下?”他啞聲低語。
    徐學忠更是滿臉震駭“是陛下……是陛下一個人……讓十萬敵軍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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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個人守住了村口?”
    “他……還滅了火?”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了。
    這一刻,哪怕是征戰沙場二十餘年的老卒,也被眼前的畫麵震得熱淚直流。
    一將之威,蓋世無雙。
    他不是站在高台之上,發號施令,而是站在最前線,手持焦劍,揮斥敵火,以一敵萬。
    這樣的皇帝,他們從未見過。
    “這才是……真皇啊……”徐學忠喃喃。
    莊奎眼眶泛紅,緩步走上前,目光落在那灰燼漫天之中的皇帝身上,終是深深一躬!
    “臣莊奎——參見陛下!”
    話音一落,身後數萬臨州軍,齊刷刷下馬,齊聲跪拜!
    “參見陛下——!”
    聲震山穀!
    而晉州軍……再無一人抬頭反抗。
    他們親眼看著,那個曾被傳為廢物皇子、紈絝帝王的男人,孤身擋下所有!
    他們看到那人衝進火海,哪怕自己燃起火焰,也不曾退後一步!
    他們……還有什麽理由,不折服?
    ……
    濃煙已散,焦土猶溫,血火之後,天地寂寂。
    冷靜下來臨州軍統帥莊奎與副將徐學忠,站在村口已許久,卻始終難以言語。
    他們看著眼前這一幕
    十萬兵馬,本該是敵人。
    卻如朝聖一般,齊齊跪伏在地,頭顱緊貼塵埃,神情複雜、肅然,滿是……敬畏!
    這一切的中心,是那身披焦袍、執著焦黑斷劍的男人——蕭寧。
    風吹過,他站得筆直,仿佛並未察覺到眾人萬軍朝拜一般,隻默然望著前方。
    “陛下……陛下他,究竟是……做了什麽?”徐學忠喉嚨發幹,低聲道。
    莊奎也搖了搖頭,臉上滿是茫然與震動。
    “我們來的時候不是才聽說,敵軍放火焚村麽?說什麽火攻四麵……哪怕我們能合圍,恐怕村子也守不住了……”
    “可現在……”
    “火滅了。”
    “人也投了。”
    “連晉王……都被押著跪在這裏了。”
    “而這些敵軍,居然都跪謝……謝陛下的恩情?”
    兩人越說越懵。
    就在他們腦中一團漿糊之時——
    “謝陛下救命之恩——!!”
    忽地,一聲如驚雷般的呼喊,自晉州軍中炸響!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
    “謝陛下救命之恩!”
    “謝陛下不殺之恩!”
    “謝陛下救火救人,重燃我等生路!”
    喊聲此起彼伏,如浪翻湧!
    整個晉州軍營地,近十萬人馬,齊齊叩首,山呼海嘯般震蕩耳膜,滾滾如潮地向蕭寧行下最沉重的拜禮!
    莊奎和徐學忠兩人徹底看傻了!
    “救命之恩?”
    “不是說……陛下斬火,是為了保下村口?”
    “他……他居然還……衝進敵軍的火場,把火撲滅了?”
    “救得……竟是敵人?!”
    莊奎喃喃著,臉上的表情早已不能用驚訝來形容,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敬畏與困惑。
    “他瘋了嗎?!”徐學忠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但說完的瞬間,他便意識到,自己這一聲,已然太淺薄了。
    是的。
    一個皇帝,在己方兵力劣勢之時,孤身站在最前線;
    一個帝王,在敵人放火焚燒自己村寨之際,衝進火海撲滅戰焰;
    甚至——
    他連仇敵都救了!
    這一刻,哪怕身為對手,這些兵士也跪下謝恩了!
    “他沒有瘋……”莊奎低聲喃喃,“他……是在用命護天下。”
    “他若瘋,十萬軍士不會感恩圖報;他若蠢,十萬兵馬不會……投降叩首。”
    “他,是帝王。”
    “真正的——人間帝王!”
    徐學忠抬頭望著那道孤影,心潮翻湧。
    此刻他們終於明白。
    為何晉州軍在未被攻破之前,就已兵心渙散。
    為何一個村口,守得十萬人畏懼不前。
    為何這十萬人,在此刻,不再是敵人。
    因為有一個人,一劍擋軍,一念救敵——
    此人,姓蕭,名寧,是當今天子!
    風聲蕭瑟,戰火熄滅,暮色如鐵。
    上南村口,硝煙未散,遍地狼藉之中,一人一劍高立中央,周圍萬軍跪伏,死一般寂靜。
    那人,便是蕭寧。
    而另一側,一道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身影跪坐在地,麵如死灰,狼狽不堪,正是那曾經雄踞一方、傲視王朝的晉王——蕭晉。
    他低著頭,嘴唇幹裂,臉上早已看不出一絲王侯的尊貴,連戰押著他,站於蕭寧身前,一言不發。
    周圍晉州軍已盡皆放下兵刃,山呼“陛下萬歲”,卻無一人上前為蕭晉求情,甚至沒人敢抬頭看他一眼。
    “廢物……”晉王喃喃低語。
    他不是在罵別人,而是在罵自己。
    這一戰,輸得太徹底,輸得太荒唐。
    曾經他籌謀數載,布下重兵,本以為隻要殺了蕭偕和衛清挽,那所謂的“東宮遺脈”就此斷絕,蕭寧就算回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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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
    他輸了,輸給了一個,曾被他無數次嗤笑為“廢物紈絝”的家夥。
    輸了一個,單人獨劍,震退十萬兵馬的人。
    他心中充滿不甘,滿腔怨毒,在這份怨毒之中,猛地抬起頭,眼神依舊帶著不服。
    “蕭寧!”他咬牙切齒。
    蕭寧微微轉眸,目光平淡地落在他臉上。
    “你別以為你贏了就能多囂張!”晉王怒聲低吼,“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若不是你提前埋伏了臨州軍,若不是你突然詐屍回來——”
    “若我能率軍第一時間殺入村中,拿下那小東西,殺了衛清挽……你——你還有什麽道心可言?你失了心,你還能擋得住我?”
    “到時候,誰贏誰輸,尚未可知!”
    他說得聲嘶力竭,仿佛是在證明自己還未敗,仿佛是在掙紮著從失敗的泥淖裏找出一點尊嚴。
    可蕭寧隻是看著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蕭偕?”
    蕭寧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涼意。
    他慢慢朝前走了兩步,目光落在跪地的晉王身上,眼神中沒有怒意,隻有淡漠與……憐憫。
    “你……還記得我當年最喜歡做什麽嗎?”
    “講故事。”
    “現在,我就給你——講一個鬼故事。”
    他說到這,聲音戛然而止。
    空氣仿佛凝固。
    眾人紛紛抬頭看著他,衛清挽也轉過身,小蓮、冰蝶、連戰、莊奎、徐學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晉王眉頭一皺,下意識地開口“你說什麽?”
    可蕭寧沒有再說下去。
    他隻是站在那裏,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弧度,仿佛帶著某種不可名狀的神秘。
    天光微亮,風從山巔吹來,撩動他燃焦的袖角。
    那一刻,哪怕沒有劍光,也仿佛天地都在靜默中等待著——
    那個“鬼故事”。
    晨曦微露,山風輕動,戰場上血火未涼,濃煙繚繞的空氣中,仍殘留著戰火的焦灼味。
    一夜的戰亂,終於過去!
    而在那滿目瘡痍的戰場中央,一道黑衣身影立於村口石階之上,麵對著那位跪伏不起的叛王——蕭晉。
    蕭寧緩緩低頭,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聲音平靜卻如霜刃切骨
    “你不是很在意蕭偕麽?”
    “不是一直都想殺了他,好讓我徹底斷了念想,好讓我崩心碎膽,再無退路麽?”
    他話鋒一轉,忽而笑了,那笑容卻不帶一絲暖意,反而如深冬的冷月般刺骨
    “那我便告訴你——”
    “從來,就沒有什麽蕭偕。”
    “我蕭寧,從未有過子嗣。”
    晉王蕭晉如遭雷擊,眼瞳倏地緊縮!
    “你……說什麽?”
    “你騙我?”
    蕭寧不急不緩地踱步走近,一字一句道出驚天之語
    “包括你們查到的所有‘情報’,都隻是我放出去的。”
    “那趟前往瓊州的路,不是逃難,不是送子,而是——”
    “我專門為你們準備的一出大戲。”
    “我死在比劍之約,就是為了讓你們覺得,機會來了。”
    “然後,‘皇子’蕭偕現世,你們果然亂了陣腳。”
    “你、康王、中山王……一條條魚,全都咬鉤了。”
    “而我,在你們上鉤的那一刻,就已經坐在這盤棋的中宮之上。”
    蕭寧此刻神情淡然,眼中卻閃著冰冷鋒芒,他聲音輕緩,字字如刀
    “你覺得你在逐鹿,我卻在釣龍。”
    “你覺得你快贏了,我卻早已布好天羅。”
    “這世間,最難防的,不是你看不見的對手,而是——”
    “你以為他已經死了。”
    蕭寧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晉王,語氣如霜
    “現在,你懂了麽?”
    “你以為你在謀算天下,而我——是在謀你。”
    寂靜。
    徹骨的寂靜。
    跪地的晉王,整個人仿佛被剜去了魂魄,一動不動,嘴唇哆嗦著,喃喃念著
    “不可能……不可能……”
    “你怎麽可能……連自己的血脈都沒有……”
    “你竟然……拿自己的子嗣來賭?”
    “你是瘋子!!!”
    “瘋子!!!”
    他猛地仰天怒吼,整個人像是要從地上彈起,卻又被押著的兵士死死按住。
    “不——!”
    “你騙我一場!!你騙的好,騙得好啊!蕭寧!蕭寧!!!啊啊啊啊啊啊!!!”
    “蕭寧!!你不配為王!!”
    “你不配!!”
    他像頭發瘋的野獸一般,不斷掙紮、怒吼、咆哮,眼中是徹底的癲狂與絕望!
    可他越是喊,越是猙獰,四周便越發安靜。
    所有人,都在聽著。
    所有人,都在看著。
    都在看那位手執長劍,身披戰袍的年輕帝王,麵對著叛亂之主的猙獰與憤怒,神色一如既往地沉穩如山。
    蕭寧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了晉王一眼。
    那一眼之中,沒有嘲諷,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憐憫。
    有的,隻是俯瞰眾生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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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在看一條困獸,徒作垂死掙紮。
    最終,晉王也喊不動了,怒火耗盡,他癱坐在地,失神望著遠方。
    陽光破雲而出,灑落在這片焦土上。
    這一戰,終局已定。
    亂臣賊子,伏法在即。
    而一位鐵血天子,謀局十載,以孤身之姿,蕩平亂世,驚天下。
    他,不再是那個京中紈絝。
    他,是——
    天子歸來,掃盡山河敵。
    清晨,上南村。
    風已停,煙未散。
    熾烈的火光終於歸於沉寂,連綿不斷的殺伐也戛然而止。烈火焚盡的焦黑土地上,潰兵已降、戰旗垂地,昔日山村的寂靜重新籠罩大地。
    這一場驚天之役,終於落下帷幕。
    衛清挽立於山坡之上,眸光望著已被接管的敵軍營地,深深吐出一口氣。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不是懼怕,也不是虛脫,而是連繃太久的神經終於鬆懈,整個人都有些支撐不住。
    “終於……結束了……”
    一旁的小蝶也癱坐在青石上,抬頭看著天空,淚水悄然滑落,哽咽道
    “太好了……太好了……”
    冰蝶則立於半坡,目光遙遙望著那道不遠處的身影——
    那是蕭寧。
    他一言不發地站在戰後的焦土中,風吹過他破碎的戰袍,映出一道孤峻無匹的剪影。
    他還沒有脫下盔甲,甚至連手臂的焦黑都未處理,隻是那樣靜靜地站著,像一座無言的豐碑,立在這勝利的終點。
    ……
    隨著晉王被正式押下,臨州軍與上南村守軍也終於開始全麵整頓、清點戰後事宜。
    一聲聲“喏!”響起之後,士卒們迅速開始清理戰場、救助傷員、整理物資,整個上南村,彌漫著一股戰爭結束後的疲憊與欣慰。
    在安置好晉王之後,蕭寧站在廢墟邊緣,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薄霧漸散,天邊一抹魚肚白升起。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
    “沒想到……你這麽能耐得住性子啊,蕭業。”
    這一句低語,本是自言自語。
    可就在此時,密林深處,忽然傳來一陣輕響——
    “啪啪啪……”
    那是掌聲。
    緩慢而不失節奏,回蕩在山林之間。
    那聲音清脆,如同諷刺的鑼鼓,在這寂靜的晨光中格外刺耳。
    “蕭寧……不愧是個陰險狡詐之人啊,你這等人,確實該死。”
    聲音不大,卻在瞬間穿透了整片寂靜的戰場,如同驚雷滾滾,撼動眾人心魄!
    “誰?”衛清挽神情一變,下意識望向聲源方向。
    小蓮與冰蝶也驚愕回頭,隻見林霧翻湧,未曾散盡的黑煙中,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那是一個背劍的男子。
    身穿墨袍,身形高峻,一步一步,自林中踏來,腳下無聲,卻宛若踏動戰鼓。
    他未動聲色,未曾拔劍,但隨著他的逼近,整片天地的氣場卻似乎都為之一緊!
    “這人……”蒙尚元喃喃出聲,瞳孔微縮,“身上……好強的劍意!”
    不止他,在場所有有武學修為者,哪怕是戰功赫赫的老將,都在這一刻心頭發緊!
    那劍未出鞘,可他整個人,仿佛已經成為了一把尚未拔出的劍!
    淩厲,肅殺,沉冷!
    宛如一座死寂山穀中,獨立不動卻殺機四伏的古劍塚!
    風過,衣袍微動,墨色獵獵。
    那人緩緩止步,站在戰場前緣,神情冷峻地望向蕭寧。
    “你借我之名,編我之語,汙我之行,隻為布你那滿盤大局。”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刃,“蕭寧,你倒真是膽大包天啊。”
    衛清挽與冰蝶皆是神情驟變。
    “借名?此人是……”
    冰蝶更是怔怔地望著那道身影“不對……不對勁……他的劍意……太強了!”
    蕭寧眉頭微皺,神色間卻無一絲慌亂,隻是淡淡凝視著對方,眼中微微眯起,神情深邃。
    氣氛,霎時緊繃如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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