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翩然強迫自己冷靜，迅速在腦中勾勒：“男性，一米七五左右，偏瘦，深灰色棒球服外套，深色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
    “下一個受害者……會是他儀式感的核心部分！特征是……凶手會用金屬物塞入受害者的口腔，目標……可能是獨居、有固定時間習慣但近期社交異常減少的人！”
    她語速極快。
    陳子墨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按下對講機，聲音斬釘截鐵：“各單位注意，立即封鎖周邊所有出口！目標男性，一米七五左右，深灰夾克，深色鴨舌帽，極度危險！重複，極度危險！”
    同時，他對著另一頻道下令：“指揮中心！立刻篩查近期失蹤或異常失聯人口，重點排查獨居、有顯著時間規律且最近社交活動驟減的。”
    張誌行和徐老也走了過來，徐老看著宋翩然蒼白的臉和緊握的拳頭，沉聲道：“丫頭，穩住。”
    宋翩然點了點頭，心髒仍在狂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突然，陳子墨的對講機響起盧浩急促的聲音：“陳隊，找到了！名單上有一個目標是獨居程序員，連續兩天沒上線打卡，鄰居說昨天傍晚還看見他，但今早敲門沒反應，住址在城東……”
    “立刻行動，包圍現場，疏散相鄰住戶，聯係物業開鎖，救護車同步待命。”陳子墨語速飛快，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保護目標！一定要快！”
    他轉頭看向宋翩然和張誌行、徐老：“這裏交給後續組，我們走！”
    當他們破門衝進那間彌漫著外賣氣味的公寓時，目標人物正被兩名先潛入的便衣死死按在電腦椅上。
    嘴裏被塞進了一團毛巾，雙手反銬在椅背後。
    他的電腦屏幕上，還停留著一個血腥遊戲的畫麵。
    而在他麵前的桌上，赫然擺放著幾件沾著新鮮油汙的金屬零件。
    其中一塊鋸齒狀的鐵片，形狀和宋翩然腦海中閃過的畫麵驚人地相似。
    人，救下來了。
    盧浩看著驚魂未定，被警察架走的程序員，又看了看桌上那堆冰冷的金屬零件，狠狠一拍大腿：“靠，真他娘的險！”
    徐老背著手，環顧這間差點成為下一個凶案現場的公寓。
    目光最後落在站在門口的宋翩然身上，嘴角終於露出一絲極其細微的弧度。
    “看來，老頭子我今天沒白來。”
    案子結了。
    壓在眾人心頭多日的陰霾散去。
    辦公室裏氣氛明顯鬆弛下來。
    盧浩正眉飛色舞地跟小王比劃著最後抓捕時的驚險，唾沫星子橫飛。
    “你們是沒看見，那小子還想抄家夥，被老劉一個掃堂腿……”
    小王聽得直縮脖子。
    宋翩然的工位依舊被毛絨怪獸占據半壁江山。
    她正試圖從那堆綠色恐龍和紫色河馬怪下麵，拯救一份被壓得皺巴巴的報告。
    指尖剛碰到報告邊緣，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忽然伸了過來，精準地接住一隻滾落的黃色小外星人玩偶。
    宋翩然動作一頓。
    陳子墨不知何時站到了她桌旁。
    他臉上沒什麽多餘表情，依舊是一貫的沉穩。
    他目光落在那個被他捏著天線，無辜懸空晃悠的小外星人身上，指腹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那粗糙的塑料質感。
    然後，他手腕一轉，輕輕將小玩偶放在了那疊文件最上方，正好壓住了翹起的邊角。
    “咳，”他清了清嗓子，視線這才轉向宋翩然，聲音不高，帶著點公事公辦的意味，“結案報告，你那部分的細節補充，今天下班前能給我吧？”
    “能。”宋翩然點頭，指尖無意識地蜷了一下。
    陳子墨“嗯”了一聲，似乎沒什麽話要說了。
    他垂眼，目光掃過她桌上那隻抱著蜂蜜罐的毛絨熊時，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瞬，快到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忽然伸出手，越過那些毛絨玩具，拿起宋翩然放在桌角的空咖啡杯。
    “順路。”他隻丟下兩個字，然後拿著杯子轉身就朝茶水間走去。
    宋翩然一愣，抬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瞬間空了的位置，感覺指尖蜷縮的地方，似乎有點微微發燙。
    盧浩的吹噓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他和小王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快要咧到了耳後根。
    小王用胳膊肘撞了撞盧浩，努了努嘴，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看見沒？陳隊順路順到宋姐杯子上了！”
    盧浩嘿嘿一笑，衝小王擠眉弄眼。
    宋翩然假裝沒聽見，拿起筆，翻開報告。
    筆尖落在紙上，半響卻一個字也沒寫出來。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向那個被陳子墨放好的小黃人玩偶，它正咧著嘴，沒心沒肺地對著她笑。
    下午。
    宋翩然將打印好的補充報告送到陳子墨辦公室。
    他正對著電腦屏幕，側臉線條在屏幕光下顯得有些冷硬。
    聽到敲門聲，他頭也沒抬：“進。”
    宋翩然把報告放在他手邊。
    “放這兒。”陳子墨依舊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
    宋翩然放下，準備離開。
    “等等。”陳子墨忽然開口。
    宋翩然停步。
    隻見陳子墨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東西，放在那份報告上，推到她麵前。
    是一個小小的金屬製的警徽鑰匙扣，做工很精致。
    他語氣依舊沒什麽波瀾，眼睛終於從屏幕上移開，看向她，“這個看著還算結實。比毛絨的實用。”
    “謝謝陳隊。”宋翩然伸手拿起那枚小小的警徽，金屬的涼意瞬間傳遞到指尖。
    在她手指離開桌麵的刹那，陳子墨的指尖不經意地在她推過來的報告邊緣輕輕點了一下。
    “報告我看完找你。”他說。
    “好。”宋翩然握緊了掌心的金屬徽章，轉身離開。
    關門時，她似乎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極輕的，似乎是放鬆的呼氣聲。
    門外走廊。
    沐苒之抱著一疊文件，恰好從對麵走來。
    她視線掃過宋翩然緊握的手，又掠過她臉上那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腳步猛地頓住，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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