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你是怕朕不安全,還是怕他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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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聲沉悶的轟鳴突然從遠方傳來,枝頭上的雪都抖動的散落下來。
李世民握著狼毫的手猛地一頓,筆尖在宣紙上拖出一道突兀的黑線,將即將完成的墨梅圖毀去大半。
他盯著那道歪斜的墨痕,嘴角不住地抽搐,隨即又無可奈何地將筆扔在筆洗中,瓷筆洗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似在泄憤。
“陛下。”
高月端著一盞熱茶輕步上前,臉上堆著小心翼翼的幹笑。
這已是半個時辰內第三次聽到爆炸聲,陛下的耐心顯然已快耗盡。
李世民沒好氣地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湯,又重重將茶盞摔在桌案上,茶水濺出些許,打濕了案上的奏疏。
“多久了?”
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壓抑的怒氣。
“啟稟陛下,從禁苑方向傳來第一聲響動到現在,已快小半個時辰了。”
高月苦著臉回話,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不遠處禁苑的方向。
那裏的天空上,十幾隻巨大的彩色球體正緩緩朝著大興宮的方向移動,像一群漂浮在空中的巨獸。
“這豎子……”
李世民低聲罵了一句,語氣中卻沒有多少怒意,更多的是無奈。
他早知道溫禾在禁苑折騰熱氣球與手雷,卻沒料到這小子竟敢讓熱氣球朝著皇宮飛來,還敢在半空扔手雷。
一旁的高月不敢接話,隻能默默垂首,眼角的餘光卻始終盯著那些越來越近的熱氣球。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望遠鏡。”
高月連忙從一旁的錦盒中取出望遠鏡,雙手奉了上去。
李世民接過望遠鏡,調整好焦距,朝著為首的那隻熱氣球看去。
隻見球體上寫著“武德號”三個大字。
竹製吊籃裏,李淵正手舞足蹈,滿臉興奮,嘴裏不知喊著什麽,手中還握著一枚新式手雷。
溫禾則緊緊抱著一袋子手榴彈,靠在吊籃邊緣,臉色緊繃,時不時朝著李淵的方向遞眼神,像是在催促什麽。
緊接著,李世民便看到李淵一手握著吊籃邊緣的木杆,一手慢悠悠地拉開手雷引線,在溫禾焦急的手勢催促下,才不緊不慢地將手雷扔下。
片刻後,一聲“轟”的爆炸聲從下方傳來,隱約能看到地麵揚起一團煙塵。
“咳。”
李世民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幹,他放下望遠鏡,手指無意識地握緊了鏡筒。
“那豎子怎麽能讓熱氣球離得這麽近?”
他盯著越來越近的“武德號”,手上的動作都不由一緊,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擔憂。
一旁的高月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釋:“陛下,禁苑外已布置好了床弩,將士們都已就位。”
床弩的平射射程可達三百步,熱氣球的高度看著不過七十丈,按說應能應對。
可高月心裏還是發虛。
那手雷的威力他是見過的,若是真有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放肆!”
李世民放下望遠鏡,朝著高月不鹹不淡地嗬斥一聲,眼神銳利如刀。
“朕有什麽好擔心的?難不成你覺得太上皇會對朕不利?”
高月聞言,嚇得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嗦著告罪。
“奴婢死罪!奴婢失言,求陛下恕罪!”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沒再追究,隻是望著越來越近的熱氣球,眼眸微微眯起。
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床弩對空射程本還會大幅縮減,更不說熱氣球還能繼續攀升。
如果真的有萬一,那些床弩也無濟於事。
“不過這天確實涼了,別凍著太上皇,讓人打旗語,讓他們盡快降落,莫要再靠近皇宮。”
高月如蒙大赦,連忙爬起來,快步跑去吩咐軍士揮動旗語。
與此同時,“武德號”熱氣球的吊籃裏,寒風呼嘯,卷起李淵的衣角。
溫禾緊緊抱著最後一袋子手榴彈,牙齒都有些打顫。
“太上皇,這天也太冷了,咱們還是下去吧,再往前就是玄武門了,不安全。”
李淵剛被高空俯瞰皇宮的景象勾起興致,就被溫禾潑了冷水,頓時有些不悅。
“你是怕朕不安全,還是怕他不安全?”
你個老登,怎麽每次都問這種送命問題。
“當然是太上皇了。”溫禾嗬嗬的笑著。
李淵聞言,就知道溫禾肯定沒說實話。
這豎子精明的很!
他當即不滿的哼了一聲,又低頭朝著下方望去,大興宮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亮光,越來越清晰。
又轉頭瞪了溫禾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嘲諷:“你這豎子,倒是對他忠心耿耿。”
“嗬嗬,主要是天冷了,我怕您凍著。”
溫禾幹笑兩聲,心裏卻暗自嘀咕。
再往前飛,要是不小心掉個手雷下去,那可就麻煩大了。
李淵哼了一聲。
“少說這些違心的話。”
他望著下方逐漸揮動的旗語,又看了看身旁滿臉緊張的溫禾,無奈地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下去吧。”
溫禾聞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連忙調整熱氣球的高度,準備降落。
他轉頭朝著不遠處的十幾隻熱氣球看去,見那些熱氣球也紛紛開始下降,心中的大石頭才算徹底落地。
今日本是“大唐空軍”的第一次選拔。
溫禾與李靖從十六衛和百騎中精心挑選了一批家世清白、對大唐忠誠的軍士,計劃讓他們體驗熱氣球飛行,測試是否有恐高症狀,順便實驗從高空投擲手雷的效果。
沒成想選拔剛開始,李淵就聞訊趕來,非要跟著一起乘坐熱氣球。
李世民不敢違逆太上皇的意願,又怕出意外,便把“攔著太上皇”的鍋甩給了溫禾。
溫禾被李淵死死瞪著,無奈隻能同意。
更讓溫禾頭疼的是,原本他乘坐的“武德號”熱氣球上並沒有攜帶手雷,可李淵看到其他熱氣球上的手雷後,非要拿兩包試試,還故意留下一包,遲遲不肯在預定的空地上扔完。
溫禾一路上都在提防。
大唐皇室的“父慈子孝”曆來充滿變數,他可不敢賭李淵會不會一時興起,真把手雷扔向皇宮方向。
好在李淵最終還是同意降落。
當“武德號”熱氣球緩緩落在禁苑外的空地上時,溫禾第一個跳下來,手腳都有些發麻。
李淵被工匠攙扶著走下吊籃,雖然臉色有些蒼白,眼中卻滿是興奮。
“這飛天的感覺,果然非同凡響!溫禾,下次有新的熱氣球,還得讓朕第一個坐!”
“嗬嗬。”
溫禾幹笑兩聲,可不敢輕易接下李淵的話。
如今的李淵,沒了皇帝的束縛,行事越發隨心所欲,誰知道下次會不會突發奇想,要坐著熱氣球飛到突厥營地去?
在他看來,這位太上皇如今越來越混蛋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塵土飛揚中,一群身著官袍的人正朝著這邊疾馳而來,為首兩人正是兵部尚書李靖與工部尚書閻立德。
今日是“大唐空軍”首次訓練,涉及熱氣球與手雷的實戰配合,作為兵部與工部的主管官員,他們自然不能缺席。
李淵瞥見二人,卻沒半點打招呼的興致。不等李靖、閻立德靠近,他便甩著袖子,語氣意興闌珊地對溫禾說道。
“今日朕也算盡興了,你回頭把今日的情形告訴他,這熱氣球與手雷是把雙刃劍,今日是朕來,若是下次換成別有用心之人,可就不是嚇唬嚇唬那麽簡單了。”
說罷,便在內侍的攙扶下,大搖大擺地朝著等候在外的鑾駕走去。
溫禾望著李淵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果然,這老登剛才在熱氣球上故意靠近皇宮,遲遲不扔完手雷,就是為了嚇唬李世民!
還好自己一直盯著,沒讓他真把手雷扔向皇宮方向,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李靖與閻立德趕到時,李淵的鑾駕剛走不遠。兩人望著鑾駕的背影,皆是鬆了口氣。
作為臣子,既要顧及當今陛下的威嚴,又要敬重太上皇,真要是當麵遇上,也是一件頭疼事,如今倒省了這份麻煩。
“嘉穎啊,今日的訓練效果不錯!”
閻立德率先走上前,臉上滿是興奮,全然不提方才李淵的事。
“方才我在遠處看了,一捆手雷綁著石頭從高空落下,那爆炸的威力,可謂是驚天動地啊!”
“立德兄沒那麽誇張。”
溫禾笑著點頭。
“不過確實超出預期。”
那場麵,可謂是相當壯觀,那是相當慘烈,那家夥……
李靖卻沒那麽輕鬆,他走到溫禾身邊,語氣凝重地說道。
“若是將羊群換成敵人的軍陣,場麵隻會更慘烈,突厥人多為騎兵,若是在戰場上用熱氣球投擲手雷,轟鳴聲必然會驚亂戰馬,到時候騎兵自相踐踏,被踩死的人,恐怕會比被炸死的還多。”
溫禾心中暗自讚歎。
不愧是“軍神”李靖,隻是看了一場訓練,就能瞬間聯想到實戰場景,還能精準預判戰局變化。
閻立德卻突然歎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肉疼。
“若是熱氣球投擲手雷的效果這麽好,那火炮是不是可以先停一停?自從開始研製火炮,每日消耗的銅礦都快趕上工部半個月的用量了,再這麽下去,國庫的銅礦都要被掏空了。”
溫禾聞言,連忙搖頭。
“立德兄,可不能這麽想。”
“熱氣球投擲手雷,隻是眼下的權宜之計,受天氣、風向影響太大,遇上大風大雨,連熱氣球都飛不起來,可火炮不一樣,隻要有足夠的彈藥,不管刮風下雨,都能投入戰鬥,這才是咱們日後要重點發展的重心。”
他心裏清楚,有些技術看似當下用處不大,可若是現在不堅持研發,日後必然會落後。
就像明末已有紅夷大炮,可朝廷隻知使用,不懂改進,到了清末,西方早已迭代出後裝滑膛炮、榴彈炮。
而清軍還在使用幾百年前的舊炮,最終隻能被動挨打。
站在海岸線上,火炮的射程遠遠的弱於對方,隻能被動挨打。
他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李靖也讚同地點頭,隨即又提出疑問。
“昨日我去工坊看過你們造的銅炮,一尊就有數百斤重,即便加裝了輪子用馬拉,也難以跟上騎兵的速度。”
“若是遇上長途奔襲的戰事,這火炮怕是派不上用場。”
這一點溫禾也不否認。
如今大唐的冶煉技術有限,不管是銅炮還是鐵炮,重量都極大,想要造出輕便易攜的加農炮、榴彈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沉吟片刻,語氣帶著幾分深意說道。
“代國公,這玩意就是在決戰時候使用的,而且說實話造火炮,可不是為了對付突厥。”
溫禾意味深長的笑道。
突厥好解決,有李靖在,什麽問題都沒有。
他最多算是錦上添花而言。
無論是火炮還是熱氣球,他的目標始終隻有兩個。
高句麗和倭國!
李靖聞言,帶著些許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也沒有去問,好似早就猜出溫禾心中的答案了。
不過他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撫著長須,點了點頭。
“不錯,你沒有因為武器的強大而迷失方向,倒是難得,陛下此前特意囑咐我,讓我多教你些軍中之事,等元日過後,你每日都來兵部一趟,我教你看兵書、析戰例,日後也好為大唐多盡一份力。”
溫禾愣了一下,隨即失笑。
臥槽!
原來剛才李靖是在試探我的!
我剛才還暗自得意,覺得自己比李靖更懂呢。
如今看來,這是關公麵前耍大刀了啊。
隨即他又聽到要每日去兵部。
頓時驚的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笑意都垮了下來。
但是很快,他又帶著幾分討好似的笑道。
“代國公謬讚了!下官不過是懂些皮毛,哪敢勞煩您親自教導?再說我性子散漫,最怕每日按點卯打卡,這兵部,是不是可以不用去了?”
說罷,溫禾衝著李靖眨了眨眼。
李靖隻當做什麽都沒看見,撚著胡須笑而不語。
這擺明就是拒絕的意思。
溫禾還想著為自己爭取一下,可不等他開口,李靖緩緩說道。
“這飛球營由你一手打造,軍中將士多服你,老夫便是點頭同意你不去,隻怕陛下也不會應允,何況你本就掛著兵部主事的職銜,上任至今去兵部的次數屈指可數,陛下早有不滿。”
“得,那就是沒得拒絕咯。”
溫禾撇著嘴,滿臉無奈。
連李世民都搬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麽?
隻能老老實實接下,心裏卻暗自嘀咕。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接這個虛職,現在好了,把自己也套進去了。
他這個子不會長不高了吧。
閻立德在一旁看得樂嗬,拍了拍溫禾的肩膀。
“嘉穎啊,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代國公親自教你軍務,陛下又看重你,你就偷著樂吧!再說你這主事總不去點卯,也不是回事,正好借這機會補補差事。”
溫禾翻了個白眼。
誰要這機會。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塵土飛揚中,一匹快馬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三人轉頭望去,馬上之人一身深藍色的內侍服,正是高月。
高月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三人麵前,躬身行禮。
“代國公、閻尚書、溫縣子,陛下在鹹池殿等候,有請三位即刻入宮議事。”
溫禾心中了然。
想來是李世民見禁苑這邊沒了動靜,知道訓練結束,便召他們入宮匯報情況了。
他點了點頭,對高月說道:“有勞高中官稍等片刻,我去跟飛球營的人囑咐幾句,隨後便來。”
“好,奴婢在此等候便是。”
高月恭敬應下,目光忍不住掃過不遠處的熱氣球,眼中滿是好奇。
溫禾轉身朝著熱氣球營地走去。
新組建的飛球營暫時沒有合適的統領,他便請李世民將趙勤調了過來。
趙勤算是李世民禁軍中的親信,做事穩妥又忠心,用來暫時管著飛球營,倒也放心。
剛走到營地邊緣,溫禾便看到一幕滑稽景象。
一架熱氣球剛穩穩落地,竹筐裏的趙勤卻死死拽著筐沿,渾身像篩糠似的發抖,眼睛還緊緊閉著,臉色白得像張紙,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周圍圍觀的軍士和工匠們都憋著笑,肩膀一聳一聳的,有的還偷偷用袖子擋著嘴,顯然是覺得趙校尉這模樣實在有趣。
“趙校尉,落地了,不用抓那麽緊了。”
溫禾走上前,故意憋著笑,語氣故作嚴肅地說道。
趙勤聞言,先是僵了一下,才試探著睜開一隻眼睛,見雙腳確實踩在實地上,才緩緩鬆開手,可手指還在微微發顫。
聽到溫禾的聲音,他猛地挺直腰板,強裝鎮定,隻是聲音還帶著幾分發顫。
“高,高陽縣子,說,說的是哪裏話!某這是……這是天冷,凍得發抖,可不是怕高!”
要不是他臉上毫無血色,雙腳還在悄悄往後縮,溫禾說不定真就信了。
溫禾忍著笑,順著他的話說。
“哦?原來是天冷啊,那下次再乘熱氣球,記得多穿件棉襖,可別凍壞了身子,耽誤了差事。”
“還,還有下一次?”
趙勤的聲音瞬間拔高,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要是早知道乘熱氣球這麽嚇人。
腳下空蕩蕩的,風刮得人頭暈,他說什麽也不會來飛球營!
要不是扶著竹筐,他肯定已經腿軟摔在地上了。
溫禾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突然冒出個捉弄他的念頭,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自然有下一次。一會我去麵見陛下,就說趙校尉膽識過人,在熱氣球上鎮定自若,是統領飛球營的最佳人選,日後這飛球營,就交給你了!”
趙勤的臉瞬間黑了,比鍋底還要黑幾分,嘴唇動了動,想要拒絕,卻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
“高陽縣子,這,這萬萬不可啊!某……實在勝任不了……”
“好了,別這啊那的了,就這麽定了!”
溫禾揮手打斷他的話,不給趙勤拒絕的機會、
“我還要去見陛下,這裏就交給你了。”
說罷,溫禾轉身就跑,腳步輕快,生怕趙勤反應過來追上來糾纏。
趙勤張著嘴站在原地,看著溫禾的背影,滿臉絕望,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他怎麽就這麽倒黴,遇上這麽個坑人的娃!
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笑出了聲,緊接著,周圍的軍士和工匠們都爆發出哄堂大笑,笑聲震天。
有人故意湊上前,調侃道、
“趙校尉,恭喜啊!以後您就是咱們飛球營的統領了,可得多帶咱們飛幾圈,教教我們什麽叫鎮定自若!”
“就是啊趙校尉,您剛才在熱氣球上那模樣,我們可都看見了,那叫一個穩!以後可得好好給咱們露兩手!”
趙勤被眾人笑得滿臉通紅,像煮熟的蝦子,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惡狠狠地瞪著起哄的人,心裏把溫禾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
而此時的溫禾,早已跑出了營地,來到高月麵前,臉上的狡黠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嚴肅模樣。
“高中官,讓您久等了,我們走吧,莫讓陛下久等。”
高月笑著點頭:“溫縣子客氣了,請。”
四人一同朝著大興宮方向走去。
李靖忽然側過頭,看向身旁的溫禾,語氣帶著幾分好奇。
“那趙校尉……似有懼高之症?”
溫禾聞言,忍不住笑了,點頭承認:“可不是嘛,趙勤恐高,剛才在熱氣球上,臉白得跟紙似的,手抓著筐沿都不敢放,還嘴硬說是天冷凍的。”
“他竟然畏高?”
李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若有所思地看向溫禾。
“飛球營以熱氣球為根基,統領需常隨隊升空勘察,若是畏高,那這日後統領之職……你莫不是想親自接手?”
感受到李靖投來的探究目光,溫禾當即連連搖頭,擺手道。
“代國公可別打趣我了!我現在光是應付糧種推廣、火炮研製就夠忙的了,哪還有精力管飛球營?”
“再說恐高也不是什麽不治之症,多適應幾次高空環境,說不定就好了,而且……您不覺得讓個恐高的人當飛球營統領,還挺有趣的嗎?”
要知道一千年後,那第一位空軍司令,也怕高。
但他依舊能在國門外,組建起一條中外聞名的空中走廊。
想到他,溫禾又補充道:“再說了,誰說恐高的人不能做統領?統領要做的是統籌調度、製定策略,又不是非要天天上天,隻要他能把飛球營的紀律、訓練抓起來,恐高根本不是問題。”
李靖聽完,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你倒是總有些奇思妙想,不過軍中將領的任命事關重大。”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了些。
“此事還是讓陛下做主吧,老夫不便多言。”
溫禾心中了然。
李靖向來謹守分寸,除非是蘇定方那樣他極其看重、且有真才實學的人,否則絕不會在將領任命上輕易開口。
一旁的閻立德聽得有趣,插了句嘴:“若真讓趙校尉當統領,日後每次升空,怕是都要上演這樣一出戲碼了。”
眾人聞言,都不禁笑了起來。
不多時,他們便已經走進了玄武門,來到鹹池殿附近。
高月先行一步,進去稟報,溫禾、李靖、閻立德則在宮門外等候。
隻是稍等了片刻,便有內侍出來傳旨,引三人前往鹹池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