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胡安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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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的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灑在獅心城露天大劇場的大理石穹頂上。
這座始建於神聖雄獅帝國開國初年的建築,曆經三百年風雨,依舊透著撼人的恢宏 —— 劇場呈半圓形展開,共分五層看台,底層是鎏金裝飾的貴族席位,往上逐層鋪著米白色大理石,每一級台階的邊緣都刻著細密的獅紋浮雕。
看台頂端環繞著二十根科林斯式立柱,柱身纏繞著深紅色絲幔,絲幔上繡著德瑪拉大陸各國的象征紋樣:天明帝國的玄龍、西瑪共和國的白鷹、費爾德聯合王國的橡樹…… 風一吹,絲幔輕揚,像一片流動的彩海。
劇場中央的表演場,是用整塊青黑色火山岩鋪成的,邊緣鑲嵌著銀質的花紋,此刻正有雄獅帝國的武士表演戰舞。
他們身披青銅鎧甲,手持雕花盾牌,隨著鼓點踏地,鎧甲碰撞聲與鼓聲交織,震得看台微微發顫。
武士們身後,十二名樂師奏響金箏與號角,旋律雄渾,引得底層貴族席位上的賓客頻頻頷首 —— 這是盛會開幕式的首項節目,既顯雄獅帝國的武力底蘊,也暗合 “以武定局、以文合眾” 的盛會主旨。
看台的角落裏,李患之坐在陰影裏,身上披著件素色羊毛鬥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頜。
她身旁的唐英婉與蕭妙貞同樣作平民裝扮,雲破軍與許儔則分立在台階兩側,看似隨意地望著表演場,實則目光始終警惕地掃過往來人群。
雖身處不起眼的角落,但李患之那雙格外清亮的鳳眸,卻能將劇場每一處細節盡收眼底。
底層貴族席位上,神聖雄獅帝國的國王正與西瑪共和國的使者碰杯,金盞相擊的脆響仿佛就在耳畔;
三層看台的費爾德聯合王國商人團,正低頭傳閱著一卷羊皮地圖,指尖劃過的位置,正是福斯特瑞王國的貿易要道;
而她最關注的那處 —— 靠近表演場的貴賓席,那黑袍身影正是胡安王國王後。
王後身著教廷國製式的黑色教袍,領口繡著銀線十字紋,腰間係著暗紫色絲絛,垂在膝前的雙手交疊,指尖戴著枚小巧的藍寶石戒指。
她身旁坐著位穿白色法衣的教廷主教,法衣領口綴著紅色鑲邊,胸前掛著鎏金十字架,兩人正湊在一起低聲交談。
主教抬手時,李患之清晰地看到他掌心握著的羊皮卷,卷邊印著教廷的太陽紋 —— 她的視力遠超常人,連羊皮卷上 “福斯特瑞教區” 的小字都能辨得分明。
“陛下,據此前傳回的消息,胡安王後與這位教廷主教曾在三年前共同主持過邊境傳教儀式,此次同坐,或許是在商議後續在福斯特瑞王國的宣教協作。” 唐英婉湊到李患之耳邊,聲音壓得極低,語氣裏帶著幾分謹慎。
她手中悄悄展開一張極小的竹紙,上麵是天明帝國情報網整理的簡訊,雖隻有寥寥數語,卻把兩人的關聯說得明白。
李患之微微頷首,目光依舊落在貴賓席上。
此時表演場的戰舞已近尾聲,武士們列成方陣,舉起盾牌拚成雄獅帝國的國徽,看台上爆發出一陣掌聲。
胡安王後也跟著拍手,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看向主教的眼神卻帶著幾分認真;主教則微微俯身,似乎在回應她的某個提議,手指在羊皮卷上輕輕一點 —— 李患之借著晨光,隱約看到那處正是福斯特瑞王國的都城區域。
“他們大概率是在談如何借著盛會的契機,把教廷的影響力更進一步滲入福斯特瑞,而胡安王後或許想借教廷的力量,鞏固自己在王國的地位。”李患之心中暗想。
劇場內的氣氛愈發熱烈,接下來的節目是天明帝國樂師演奏的《長河吟》,絲竹聲婉轉悠揚,與方才的戰舞形成鮮明對比。
看台上的諸國代表紛紛側目,連那位教廷主教都暫時停下交談,目光轉向表演場的樂師。
唯有胡安王後,在樂曲響起時,悄悄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銅鈴,指尖輕輕摩挲著鈴身 —— 李患之注意到,那銅鈴的紋樣與教廷常用的製式不同,反而帶著幾分胡安王國的本土圖騰,想來是她私藏的物件,在莊重的場合裏,悄悄藏著一絲對故國的念想。
雲破軍不知何時遞來一杯溫熱的果酒,杯身是普通的陶製,與周圍貴族的金盞格格不入。
李患之接過酒杯,目光依舊沒離開貴賓席:此時王後與主教已結束交談,主教正抬手召來侍從,低聲吩咐著什麽。
胡安王後則轉頭看向表演場,可眼神卻有些遊離,似乎在思索方才的談話內容。
李患之輕輕轉動著陶杯,心中暗道:胡安王國素來與教廷交好,此次王後借盛會與主教密談,怕是不僅關乎傳教,或許還涉及諸國間的聯盟 —— 天明帝國若想在福斯特瑞王國站穩腳跟,這股 “教廷 + 胡安” 的勢力,不得不防。
“我們剛剛不惜發動戰爭才控製了福斯特瑞王國,豈能讓別人在背後搞小動作坐收漁翁之利?看樣子這個胡安王國也要給點教訓才行!”李患之悄聲對身側的施梅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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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梅嬋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明了女皇的意思,看樣子一場針對胡安王國的計劃又要悄然上演。
晨光漸漸爬高,透過劇場的立柱,在看台上投下細長的影子。表演場裏,新的節目又已開場 —— 西瑪共和國的舞者穿著飄逸的白袍,隨著豎琴聲旋轉,裙擺揚起時,像一群掠過晨光的白鴿。
看台上的歡呼聲此起彼伏,諸國代表或低語交談,或舉杯歡慶,唯有角落裏的李患之,借著遠超常人的視力,將這場盛會背後的暗流湧動,一一收進眼底。
而那處貴賓席上的胡安王後與教廷主教,依舊是她目光停留最久的地方 —— 她知道,這場看似熱鬧的盛會,藏在絲幔與掌聲後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盛會散場時,暮色已漫過獅心城的簷角。
李患之命許儔護送施梅嬋、阿茶與兩位侍女先回駐地,轉身便撞進雲破軍溫軟的目光裏,雲破軍此刻正伸手替她攏了攏鬥篷領口,指尖蹭過她頸側,輕聲道:“晚風涼了,別吹著。”
兩人往市集深處走,方才熱鬧的魔術攤已散了大半,隻剩彩衣藝人收拾道具,金箔碎片在暮色裏打著旋兒。
雲破軍從懷裏摸出個油紙包,是方才特意買的蜜漬橄欖,剝了顆遞到李患之唇邊:“方才看你盯著攤主的罐兒,該是喜歡的。”
李患之含住,甜意漫開時,忍不住笑彎了眼,伸手勾住他的小指 —— 這是隻有兩人獨處時才敢有的親昵,雲破軍的耳尖瞬間紅了,卻把她的手攥得更緊。
往前踱了半條街,市集的人聲漸遠,隻剩巷口教堂門前的兩盞銅燈亮著,昏黃的光映著滿地落葉,連風都靜了些。
李患之剛要駐足看教堂門楣上的浮雕,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帶著幾分刻意的沉重。
李患之回身觀望,沒想到來人正是是胡安王國王後!
她身著教廷黑袍,站在銅燈的陰影裏,指尖攥著教袍銀線,指節泛白 —— 沒人知道,這位看似尊崇的王後,實則是胡安王國的實際掌權者,素來推行保守政策,可天明帝國的商路打通後,國內大貴族們眼熱商利,紛紛反對她的禁令,連王室牧場的羊毛都偷偷賣給天明商隊。她將這權力危機,全歸咎於天明帝國的介入,此刻見著天明服飾的兩人,眼底的冷意幾乎要溢出來。
“天明的商人,倒會挑清淨地方逛。” 王後開口,聲音壓得低,卻裹著冰碴,“是逛夠了市集,又想尋下一處‘利益’了?”
雲破軍下意識往前踏了半步,將李患之護在身後,目光冷了幾分。李患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從他身後走出,語氣平和:“不過是散步罷了,不知道可有妨礙到你?”
“妨礙?” 王後往前走了兩步,銅燈的光落在她臉上,顯露出眼底的戾氣,“你們的商隊占了獅心城的貨棧,我的貴族們便跟著反我,說我禁商是‘擋他們的財路’—— 若不是你們攪局,誰會敢違逆我?”
她扯下領口的胡安徽章,徽章邊緣刮得脖頸發紅,聲音裏多了幾分壓抑的激動,“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看著默不作聲的兩人,王後仿佛要宣示自己的主權一般提高了音量“我身為教廷的修女,為了教廷國和胡安王國的共同利益嫁給胡安國王,國王信任我,是我聯合首相執政,穩住墮落不堪的王國!
而你們的商人讓王國的貴族的背叛了我!他們居然敢反對我的禁令,你們這些卑賤的商人!”
雲破軍攥緊了李患之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似在安撫。李患之指尖捏著顆橄欖核,不經意間已將其捏碎,卻依舊平靜:“王後的禁令若合民心,怎會因幾條商路就動搖?”
這話像針戳中了痛處。王後咬著牙,眼底翻湧著怒意:“你們不是商人,是蛀蟲!等著吧,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李患之望著她失態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牽起雲破軍的手,看著王後的扭曲的臉,目光逐漸冰冷:“那我們走著瞧!”
說罷便轉身,雲破軍替她擋開垂落的樹枝,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巷口的暮色裏。
教堂門前,王後還站在銅燈旁,攥著黑袍前襟喘著氣,隻有滿地碎葉,陪著她的遷怒與不甘。
三天後,這場盛會在各方帶著滿意的收獲之後圓滿結束。
李患之也坐上了返回天明帝國的船隻,船艙之內,李患之手中拿著一個相機反複觀看著。
這是李患之命於謨森最新研製出的又一項發明,李患之通過自己腦海中對相機的知識,畫出了一張圖紙,並且加上了詳細的原理說明,將它交給於謨森進行研究和製造。
經過了不少高端產品研製的於謨森,對這樣的小玩意已經是駕輕就熟,沒費什麽力氣便研製出了眼前這款相機。
“相機已經有了,印刷術也正在實現當中,看來有必要成立一家媒體來輔助帝國的輿論需要了。”李患之靠在船艙的床鋪上,心中默默的做著盤算。
“畢竟隻依靠宣教使的宗教宣導和我天國人員的文化宣講,對異大陸的意識形態掌控還是一個非常慢的過程,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速度太慢了,如果有報社這種媒體的輔助,肯定可以快上許多!”李患之作為現代人的靈魂,深知媒體輿論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於是她已經有了建立報社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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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就在李患之思索之際,門外傳來了施梅嬋的聲音。
“進來吧,門沒鎖!”李患之緩緩起身,朝著門外說道。
施梅嬋輕輕打開房門,對著李患之施了一禮,而後才緩緩說道:“陛下,胡安王國的事情情報局那邊已經調查清楚了!”
李患之有些意外的看了施梅嬋一眼,“哦?這麽快?看來情報局那邊的效率也是越來越高了!”
施梅嬋聽聞李患之的話語,微微一笑說道:“自從有了風際會,裏麵吸納了大量的德瑪拉大陸人員,比我們天國人開展情報工作要方便的多,畢竟人種不同,很多事情辦起來容易露出破綻,現在有風際會的協助,孟局長那邊就輕鬆很多,效率自然也就高了!”
“嗬嗬,確實如此,說說胡安王國的事情吧。”李患之繼續問道。上次她和胡安王後見麵,隻覺得對方對天明帝國的恨意滔天,如果不徹底查清楚對方的情況,李患之心中難安,雖說她不認為對方一個小國的王後能夠掀起什麽波瀾,但是對方有著教廷國修女的身份,那就另當別論了。
教廷國為了更好的對德瑪拉大陸諸國的信仰進行操控,會將一些女性信徒與一些國家的君主聯姻,並且賜予“修女”的稱號。
讓這些“修女”代替教廷國對這些國家進行布道,從而加強教廷國與對方的聯係。
這些“修女”擁有極高的地位和權力,對她們的不敬就是對神的褻瀆,故而德瑪拉大陸的許多國家都對修女有很高的待遇。
她們的影響力也自然變得大起來,若是因為一時不察,導致李患之剛剛向德瑪拉大陸派遣宣教使的計劃受阻,那就是難以彌補的大事。
“是”施梅嬋知道李患之心中的顧慮,於是向她詳細的講述了調查的結果。
原來這位王後名叫馬姆裏,從小就身在教廷國接受洗禮,十六歲時便被教廷國主持嫁給胡安王國的國王德克胡安為妻,成了胡安王國的王後。
德克胡安是個昏庸的君王,不喜歡處理國家政務,便把政事交給王後和首相斯塔克處理。
本來修女的職責隻是負責宗教方麵的事務,但這位馬姆裏王後是個權力欲極其強大的女人,她利用自己的宗教身份多次幹預斯塔克製定的國策,導致一心為民的首相斯塔克與其不睦。
但畢竟馬姆裏是王後,又是教廷國的修女身份,所以斯塔克也對她無能為力,久而久之這位王後便掌握了一定的權力,尤其是國家的財政大權。
她通過向教廷國多次輸送獻金來為自己爭取更高的宗教地位,導致國很多正直的官員反對;她提高稅收來獲取更多資金的方式也讓胡安王國的民眾怨聲載道。
但自從天明帝國的商貿進入胡安王國,經濟體係被“天國派”所主導,更多的財政權力被商務官員把控,更多的資金用於商業,使得馬姆裏逐漸被侵蝕了控製財政的權力。
於是她這一次親自離開王都來雄獅帝國參加盛會,隻是為了爭取教廷國出兵幹預的目的,如果教廷國以“神”的名義協助她在國內的武力行動,那麽她就可以奪取國家的操控權,進而為教廷國輸送更多的資金,也能為自己爭取更高的宗教地位。
一個集宗教大權及政權為一身,唯教廷國命令是從的修女,符合教廷國的利益,並且也可以減緩這幾年天明帝國在德瑪拉大陸的影響了,也可以使得知派遣宣教使來到德瑪拉大陸宣揚天國宗教的教廷國掌握主動。
所以馬姆裏便和教廷國的參會主教一拍即合,雙雙達成了合作的意向。而在盛會期間表現活躍的天國商人自然成了馬姆裏的眼中釘。
“難怪,看來這個女人真的想挑戰我天明帝國的權威啊,那就隻能對不起了!梅嬋,你就開始製定計劃吧!”李患之得知一切之後,臉上看不出什麽,但是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讓施梅嬋不禁打了個寒顫“看來又有人要倒黴了!”她暗自想道。
“朕還聽說德瑪拉出了一個獵屠會,專和風際會作對,甚至以獵殺風際會成員為目標,可有此事?”李患之沒有注意施梅嬋的異樣,隨口問道。
“不敢瞞陛下,確有此事!我已經通知孟雷軍務必重視此事,想來他也開始著手調查了。”施梅嬋見李患之似有不悅之意,連忙躬身回稟。
李患之聽施梅嬋所說,也沒有繼續追問,畢竟這樣的事情還輪不到她這個女皇帝親自過問,如果手下人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了,那也就不用再繼續身居高位了。
“恩,既然都有了計劃,就開始行動吧,另外組建德瑪拉報社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李患之語氣隨意的說道。
施梅嬋略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前幾天女皇隨口和她說的一件事,這麽快就要開始施行了,但她知道,這位女皇一旦下了決心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更改,於是躬身稱是,見沒有其他的事情,正要退出房外,隻聽李患之又開口問了一句“你覺得在德瑪拉大陸建立一個國家怎麽樣?”
“什麽?...建立一個國家?”施梅嬋整個人瞬間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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