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揮師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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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蒸騰的暑氣將長城磚石烤得發燙。二十萬明軍沿居庸關北上,甲胄相接如金色鱗甲,在蒼青原野上蜿蜒出一條雄渾的長龍。朱雄英身披九章黃金甲,玄色披風在烈風中獵獵翻卷,掌中小旗輕輕一揮,數萬騎兵便如潮水般漫過坍圮的敵台,鐵蹄踏碎叢生的狼尾草,驚起數隻灰撲撲的沙狐。
“陛下,宣府快馬來報!”禦前侍衛李虎策馬趕到,胸前鐵葉甲碰撞出清脆聲響。朱雄英勒住青騅馬,指尖劃過汗濕的韁繩,見那報信兵渾身塵土,鞍韉上還沾著半片帶血的甲胄碎片。展開牛皮封套裏的軍報,狼毫字跡在陽光下洇開:“瓦剌聯軍二十萬陳於克魯倫河,以河西高地為壁壘,沿河布下三層拒馬,河心洲暗樁密布,探馬中箭者十七人。”
“克魯倫河……”皇帝低聲念叨,目光落在隨車輿圖上。那條銀線般的河流自大興安嶺西麓蜿蜒而來,在漠北草原劃出一道天然屏障,河西高地如猛虎踞守,確是兵家必爭之地。指尖劃過輿圖上那處標著“灰騰梁”的高地,朱雄英忽然抬眼,正撞見朱棣的目光——四叔的玄色披風上繡著銀線狼首,此刻正凝視著遠方的沙丘,眉峰緊蹙如刀刻。
“四叔可曾記得,洪武年間那次北伐?”朱雄英翻身下馬,靴底碾碎一塊風化的玄武岩,“涼國公在捕魚兒海破元主大營,靠的便是搶占製高點。”朱棣的目光驟然銳利,當年隨徐達北征的記憶如潮水湧來:“灰騰梁海拔三百丈,若能居高臨下,投石機可及河心洲,火銃手能壓製對岸箭塔。”他忽然抱拳,甲胄相撞聲驚飛枝頭寒鴉,“臣請率五萬騎兵,三日內必取此峰。”
暮色四合時,朱棣的騎兵軍團已潛行至獨石口。三萬匹戰馬口銜棗木枚,馬蹄裹著生牛皮,隻餘細碎的沙沙聲混著秋蟲低吟。朱高煦作為前鋒參將,率領三千“黑騎”走在最前,玄色披風裹著精鐵鱗甲,腰間橫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忽然舉手,整個隊列如被按了暫停鍵般靜止——前方沙丘後,隱隱傳來羊毛氈摩擦的窸窣聲。
“有伏兵。”朱高煦低聲道,手指撚起一撮細沙。沙粒中混著幾星暗紅,是漠北特有的紅柳汁液,“瓦剌人用紅柳汁塗抹弓弦,百步內可聞鬆香。”他抽出橫刀,刀背輕敲馬鞍,三長兩短的暗號傳開,後排騎兵悄然散開,五十架神臂弓已對準沙丘兩側。
果然,當明軍進入射程的瞬間,沙丘後騰起遮天蔽日的箭雨。朱高煦早有準備,大喝一聲“臥倒”,三千騎兵齊刷刷滾下馬背,以馬腹為盾。箭矢釘入沙中嗡嗡作響,竟有幾支穿透馬臀,戰馬吃痛嘶鳴,卻無一人慌亂。待第一輪箭雨稍歇,朱高煦猛地翻身上馬,手中令旗劃出雪亮弧線:“兩翼包抄,火銃齊射!”
兩百架火銃同時轟鳴,鉛彈在沙丘上炸開碗口大的洞,藏在其後的瓦剌哨兵被掀翻在地。朱棣的主力趁機衝鋒,月光下,騎兵們肩甲上的狼首徽記泛著冷光,如群狼撲向羔羊。瓦剌人沒想到明軍夜襲竟帶著火器,陣型頓時大亂,被分割成數段圍殺。朱高煦一馬當先,橫刀劈開敵將麵甲,血花濺在護心鏡上,映出他通紅的雙眼。
子時三刻,灰騰梁腳下。朱棣勒馬仰望,高地上的篝火如繁星點綴,隱約可見敵軍正在搬運滾木礌石。他伸手按住朱高煦欲衝鋒的肩頭,目光落在西側峭壁——那裏垂著幾縷枯黃的藤蔓,雖陡峭卻無哨兵,“帶五百人,從西側攀援,我率主力正麵佯攻。記住,不到山頂不可點火。”
朱高煦領命而去,腰間纏著九股鋼絲索,靴底鋼刺紮進岩縫,如壁虎般在絕壁上攀爬。山風帶來濃烈的羊膻味,他知道敵軍主營就在上方,掌心漸漸沁出汗來。忽然,頭頂傳來靴底踩碎石的聲響,他立刻緊貼岩壁,見兩名瓦剌哨兵抱著酒囊走過,氈靴幾乎擦過他的發梢。待哨兵走遠,他才繼續攀登,指尖終於觸到山頂的芨芨草。
與此同時,山腳下的朱棣已發起佯攻。萬支火箭騰空而起,將夜空染成血色,火光照見明軍推著改良後的“衝車”——並非攻城用的巨木,而是裝著滑輪的鐵架,可快速架設雲梯。瓦剌人果然中計,將滾木礌石盡數砸向山腳,喊殺聲震天動地。就在此時,山頂突然騰起三簇藍焰——朱高煦成功了!
朱棣猛地揮手,五千“鐵浮屠”重騎兵如鐵牆般推進,馬蹄踏碎拒馬樁,長槍挑飛試圖阻攔的敵兵。當他衝上山頂時,正見朱高煦單膝跪地,橫刀插在焦黑的瓦剌帥旗旁,周圍躺滿了身著白氈衣的敵兵屍體。“父王,”朱高煦抬頭,臉上沾著血汙卻笑意暢快,“他們的‘神箭營’剛要列陣,就被咱們的火銃打懵了。”
黎明時分,灰騰梁頂飄起明晃晃的日月旗。朱雄英的禦輦抵達時,正見朱棣倚著一塊巨石閉目養神,鎧甲縫隙裏滲出絲絲血跡,卻仍牢牢攥著染血的帥旗。皇帝翻身下馬,親手解下披風為四叔披上,觸到他冰涼的手指:“四叔可知,昨夜朕在中軍帳,每一刻都數著更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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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睜開眼,虎目中泛起暖意:“雄英,你還記得,當年在北平城,臣教你騎射時說過什麽?”他指向遠處的克魯倫河,晨霧中,河水正泛著粼粼波光,“將者,當為陛下手中箭,不中靶心不卸力。”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探馬飛馳而來:“啟稟陛下,瓦剌可汗親率五萬騎兵,正向灰騰梁殺來!”
朱雄英轉身,黃金甲在朝陽下閃耀如烈日。他伸手按在朱棣肩頭,望向山下漸漸清晰的敵軍陣列:“那麽,就讓朕與四叔,在這漠北草原,給這些跳梁小醜,上一堂真正的兵家課吧。”風掠過山巔,將他的話卷向遠方,日月旗獵獵作響,與河穀中明軍的金鼓之聲,共同奏響了漠北之戰的前奏。
是日午後,瓦剌聯軍抵達克魯倫河畔。可汗巴圖魯望著山頂的日月旗,手中馬鞭狠狠抽在馬鞍上:“漢人皇帝果然狡猾!傳我命令,所有弓箭手沿河列陣,務必將明軍壓製在山上!”他身後,三萬弓箭手張弓搭箭,箭尖指向灰騰梁,如一片黑色的荊棘森林。
然而,巴圖魯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部署兵力時,朱棣已帶著兩萬騎兵繞到了河穀北側。那裏有處隱秘的淺灘,河水僅及馬腹,是朱高煦昨夜冒死探明的路徑。此刻,朱棣望著對岸敵軍後營的炊煙,舉起手中令箭——箭杆上,還纏著今早從灰騰梁采的芨芨草。
“殺!”兩萬騎兵如雷霆般踏破水麵,鐵蹄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如碎鑽飛濺。瓦剌後營的牧人剛發出驚叫,明軍的馬刀已劈落,火光瞬間吞沒了連綿的氈帳。巴圖魯驚惶轉身,隻見自家後營已成火海,明軍騎兵正從側翼殺來,而山頂的明軍主力,也推著改良的“將軍炮”緩緩下山,炮口黑洞洞對準了河岸防線。
“轟!”第一炮炸開了敵軍的拒馬陣,碎石混著血肉飛濺。朱雄英親自點燃第二炮,炮身後座力震得他手臂發麻,卻見對岸的箭塔應聲倒塌。“開炮!”他的命令混著硝煙回蕩,九門將軍炮輪番轟鳴,炸得瓦剌人肝膽俱裂。朱棣的騎兵趁機渡河,馬刀與長矛相交,鮮血染紅了克魯倫河水。
黃昏時分,灰騰梁上。朱雄英望著山下的戰場,夕陽將明軍將士的身影拉得老長。朱棣渾身浴血卻不減威嚴,正指揮士兵清理戰利品。朱高煦跑上山頂,懷裏抱著繳獲的瓦剌金冠,卻被朱棣嗬斥:“戰場之上,怎可貪財?還不快去安撫傷兵!”少年撓撓頭,轉身時卻向皇帝偷偷眨眼,惹得朱雄英輕笑出聲。
夜風漸起,帶著草原特有的青草香。朱雄英忽然想起出發前,徐皇後親手繡的平安符還藏在貼胸處。他摸了摸胸前的錦緞,目光投向更遠方的漠北——那裏,還有無數未知的挑戰,但此刻,站在這被明軍鐵蹄踏平的高地上,他忽然確信,隻要有這樣的將士,有這樣的四叔,大明的軍旗,必將在漠北草原永遠獵獵飄揚。
是夜,灰騰梁頂燃起堆堆篝火。受傷的士兵互相包紮,完好的將士輪流警戒。朱棣坐在皇帝帳外,借著火光擦拭佩刀,刀刃上的血漬已凝結成暗褐色,卻映出他堅定的麵容。忽然,帳內傳來腳步聲,朱雄英掀開帳簾,遞出一碗熱粥:“四叔,歇會兒吧。明日,還要沿克魯倫河追擊呢。”
朱棣接過碗,卻見粥底沉著幾粒青稞——這是明軍後勤隊從附近牧民那裏換來的。他忽然抬頭,望向皇帝年輕卻沉穩的麵容:“陛下可知,當年太祖皇帝北伐,最擔心的是什麽?”朱雄英搖頭,朱棣目光落在跳動的火焰上,“不是敵軍強悍,而是糧草不繼,是將士離心。但如今……”他忽然笑了,笑容裏有驕傲,有欣慰,“如今陛下禦駕親征,與將士同甘共苦,便是鐵石心腸的胡人,也該知道,我大明不可輕犯。”
晨霧未散時,明軍已拔營起程。灰騰梁上的日月旗獵獵作響,仿佛在向整個漠北宣告:大明的鐵騎,已踏上這片草原,而任何敢於侵犯者,都將在這如烈日般耀眼的軍威下,徹底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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