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奇襲破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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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魯倫河的夜霧如墨汁般漫過河岸,將兩岸的蘆葦蕩染成灰黑色的剪影。朱高煦勒住胯下青騅馬,伸手按在腰間鹿皮箭囊上,指腹觸到雕翎箭尾的狼毫,涼津津的濕氣順著指尖爬上脊背。身後五千精騎俱是玄色勁裝,兜鍪邊緣垂下的牛皮護頸遮住半張臉,唯有目光裏跳動著幽綠的光,恍若潛伏在草叢中的夜梟。
"將軍,皮筏已在下遊三裏處備妥。"親衛陳武單膝跪地,呈上用油紙包裹的地圖,月光掠過他下頜猙獰的刀疤,在地圖上投下鋸齒狀陰影。朱高煦展開地圖,指尖碾過克魯倫河蜿蜒的線條,在標注著"狼首灣"的河灣處重重一叩:"此處河道狹窄,水深及腰,子時三刻準時渡河。"他忽然抬眼望向對岸,那裏有幾簇篝火在霧中若隱若現,像極了草原狼窺伺獵物時的眼睛。
子時初刻,五千騎兵銜枚來到狼首灣。二十艘牛皮筏子已浸在水中,被水草纏繞的木樁拴在岸邊。朱高煦第一個踏上筏子,皮筏在水麵輕輕搖晃,發出細碎的"咯吱"聲。他伸手按住腰間橫刀,刀鞘上的鎏金獅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這是去年父皇率軍征漠北時賜給他的戰利品,刀柄上還刻著"飲血"二字。
"噤聲,劃水時用槳尾。"朱高煦壓低嗓音,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士兵們將馬韁係在筏子兩側,用羊皮裹住馬蹄,二十支木槳同時沒入水中,隻在水麵激起細碎的漣漪。對岸的篝火明明滅滅,隱約傳來胡笳聲,調子破碎而蒼涼,仿佛是草原在為即將到來的殺戮哀歌。
當皮筏行至河心時,朱高煦忽然抬手示意停槳。上遊漂來一具羊的屍體,白色的羊毛浸透河水,鼓脹得像個皮囊,在水麵打著旋兒掠過筏子。陳武伸手按住腰間短刀,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將軍,莫不是敵軍斥候?"朱高煦搖搖頭,目光卻死死盯著對岸的蘆葦叢——那裏有幾株蘆葦的晃動軌跡與風向相悖,分明是有人埋伏。
"所有人,下水推筏。"朱高煦解開披風甩進水裏,率先躍入河中。河水冰冷刺骨,瞬間浸透衣甲,他咬住牙忍住哆嗦,雙手推著筏子邊緣,雙腿在水中劃動。五千士兵緊隨其後,河麵上隻聽得見壓抑的喘息聲和羊皮筏擦過水麵的"沙沙"響。當筏子距離對岸還有五丈時,朱高煦忽然看到蘆葦叢中閃過一點金屬反光——是弓弦!
"臥倒!"他大吼一聲,同時撲倒在筏子上。破空聲幾乎與此同時響起,一支雕翎箭擦著他耳際飛過,"噗"地紮進皮筏邊緣,尾羽震顫不止。對岸頓時爆發出喊殺聲,數十支火把突然升起,將河岸照得如同白晝。朱高煦抬頭望去,隻見敵軍弓箭手已在岸邊列陣,弓弦如滿月般拉開,第二波箭雨即將傾盆而下。
"快!砍斷纜繩,讓筏子漂過去!"他拔出橫刀砍向拴馬的皮繩,青騅馬長嘶一聲躍進水中,前蹄刨起丈高的水花。五千騎兵紛紛砍斷纜繩,皮筏失去束縛,借著水流加速向對岸漂去。箭雨如期而至,"叮叮當當"的聲響此起彼伏,有的箭射中士兵盔甲,在夜色中迸出火星;有的箭紮進皮筏,激起串串水珠。
當第一艘皮筏撞上河岸時,朱高煦已經站在筏子前端,橫刀在月光下劃出半道銀弧,將一名衝上來的敵兵劈成兩半。溫熱的血濺上他的臉,帶著濃重的羊膻味。他抹了把臉,大吼道:"跟我衝!先奪火把!"說著一腳踹開擋路的屍體,率領親衛向最近的火把堆衝去。
敵營頓時陷入混亂。這些草原士兵本以為明軍會在正麵強攻,卻沒想到會從下遊偷渡過河。朱高煦的橫刀上下翻飛,每一次揮砍都帶走一條人命,他的青騅馬更是神駿,前蹄揚起時踢碎敵兵的頭骨,馬腹擦過篝火堆,將火星濺得漫天飛舞。陳武緊隨其後,手中短刀專攻下盤,幾個呼吸間已放倒三名敵兵,刀疤臉被火光映得通紅,宛如地獄爬出的修羅。
"將軍!可汗大帳方向有異動!"一名士兵突然指著西北方大喊。朱高煦轉頭望去,隻見一座用牛皮和鬆木搭建的大帳前,數十名親兵簇擁著一個身披紅色披風的身影,正是瓦剌新可汗也先帖木兒。也先帖木兒顯然沒想到明軍會這麽快殺進大營,正手忙腳亂地往馬上爬,腰間的金鑲玉彎刀還沒來得及出鞘。
"跟我去宰了那狗賊!"朱高煦一拍馬臀,青騅馬如離弦之箭竄了出去。沿途的敵兵紛紛閃避,卻被他手中橫刀掃倒一片。眼看距離也先帖木兒隻有二十步,忽聽得"咻"的一聲,一支冷箭從斜刺裏射來,擦過他的護心鏡,在盔甲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白痕。
朱高煦猛然勒馬,青騅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劃出半道弧線。他抬眼望去,隻見一名瓦剌神射手站在遠處的了望塔上,正不慌不忙地搭上第二支箭。朱高煦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伸手從箭囊中抽出三支雕翎箭,搭在弦上同時鬆開。三支箭呈品字形飛去,第一支箭射斷神射手手中的弓,第二支箭擦著他咽喉飛過,第三支箭則精準地釘入了望塔的木柱,箭尾的狼毫幾乎掃到神射手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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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射手臉色煞白,轉身就跑。朱高煦不再理會他,催馬繼續向也先帖木兒衝去。此時也先帖木兒已經翻身上馬,正準備向大營後方逃竄,卻被朱高煦一箭射中坐騎的後腿。戰馬吃痛,猛地人立而起,將也先帖木兒掀翻在地。朱高煦趁機衝上前,橫刀架在他脖子上,刀鋒劃破皮膚,滲出一線黑血。
"饒命!大明將軍饒命!"也先帖木兒趴在地上,用生硬的漢語大喊,紅色披風拖在泥水裏,沾滿了馬糞和血汙。朱高煦卻沒有立刻殺他,而是抬頭望向對岸——那裏,朱雄英的帥旗已經在火光中若隱若現,明軍的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顯然皇帝已經下令全軍出擊。
"把他綁起來,押到河邊。"朱高煦踢了踢也先帖木兒的肩膀,目光越過燃燒的大營,望向克魯倫河對岸。此時,朱棣的騎兵已經開始渡河,鐵蹄踏碎河麵的月光,激起丈高的水花;藍玉的步兵則舉著盾牌,如移動的城牆般緩緩推進,盾牌上的"明"字被火光照得通紅,像一團團跳動的火焰。
也先帖木兒被押到河邊時,朱雄英的黃金甲已經在對岸閃現。朱高煦抬手將也先帖木兒的紅色披風扯下,係在手中橫刀上,向著對岸用力一揮。紅色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麵勝利的旗幟。對岸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明軍將士們士氣大振,如潮水般湧過克魯倫河。
朱棣一馬當先,手中長劍斬殺兩名試圖阻攔的敵兵,來到朱高煦身邊。"幹得好,高煦。"他伸手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目光掃過被綁在地上的也先帖木兒,"可惜讓他跑了。"朱高煦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也先帖木兒的親衛們正護著他向大營後方的山丘逃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火光中。
"跑不了的。"朱高煦握緊橫刀,刀身上的血跡順著紋路流下,滴在草地上洇開一片深色,"父皇請看,藍將軍的步兵已經抄到敵軍側翼了。"朱棣轉頭望去,隻見藍玉手持長槍,正率領步兵從右側包抄,手中的長槍每一次揮動都能帶起一片血霧,敵軍在他麵前如同稻草般紛紛倒伏。
戰鬥持續到寅時三刻,草原聯軍的大營已被大火吞噬,濃煙直衝天際,將天上的星子都遮住了。朱雄英在眾將的簇擁下渡過克魯倫河,腳踏著還在冒煙的灰燼,來到朱高煦和朱棣麵前。他摘下頭盔,任由夜風吹亂發絲,目光掃過滿地的屍體和正在燃燒的營帳,最後落在被押上來的也先帖木兒親衛身上。
"可汗呢?"他的聲音平靜如死水,卻讓所有聽到的人脊背發涼。一名親衛顫抖著跪下,用手指向北方的山丘:"啟稟...啟稟大明皇帝,可汗...可汗往狼居胥山方向逃了。"朱雄英眯起眼睛,望向黑暗中的狼居胥山,那裏是漠北草原的腹地,也是匈奴單於曾經祭天的地方。
"傳朕旨意,"他轉身望向身後的大軍,黃金甲在火光中熠熠生輝,"天亮之後,全軍追擊。務必將賊寇一網打盡,讓漠北草原的每一粒沙子都知道,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話音未落,身後的二十萬明軍齊聲呐喊,聲浪震得克魯倫河的水麵泛起層層漣漪,就連遠處的狼居胥山,似乎也在這呐喊聲中顫抖。
朱高煦看向父親朱棣,發現他的虎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那是征戰半生的將領在嗅到獵物時才會有的眼神。他伸手摸了摸腰間的橫刀,刀鞘上的"飲血"二字被火光映得通紅,仿佛迫不及待要再次品嚐敵人的鮮血。而他自己,心中也燃起一團火,那是對勝利的渴望,對父親認可的渴望,更是對大明江山永固的渴望。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克魯倫河上時,明軍已經收拾好行裝,準備踏上追擊的征程。燃燒了一夜的大營還在冒著青煙,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和血腥味。朱雄英騎上禦馬,轉頭望向南方,那裏是應天城的方向,是大明的心髒。他知道,這一戰隻是開始,未來還有更艱巨的挑戰等著他,但他無所畏懼——因為他是大明的皇帝,而他的身後,是戰無不勝的大明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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