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牛奶熱好了，微生商回頭望了一眼床上將自己裹成包子的唐鳳梧，呼吸平緩，依舊在睡夢之中酣眠。
    臥室的可視門鈴亮了起來，上邊管家的臉在像素格內微微晃動，嘴唇張合之間流出了他的聲音：“少爺，行李全都送上車了，現在該出發去機場，大概晚上八點能抵達聖地亞哥。”
    “知道了。”
    在微生商掛斷之前，管家又問了一句：“少爺，二十分鍾之內可以出門麽？”
    “好。”
    滴——嘟。
    微生商端起牛奶朝床邊走，唐鳳梧的腦袋探出來了一些，睡眼惺忪地又往枕頭上埋了埋。
    “哥。”微生商一條腿跪在床邊，手隔著被子環住唐鳳梧的身體，彎下腰埋頭在唐鳳梧的臉邊蹭了蹭，聲音輕柔：“可以起床了。”
    唐鳳梧不太情願地哼了一聲，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又閉上：“好困……”他語氣柔軟，臉不自覺地朝著微生商靠近，“我需要充足的睡眠。”
    “那我抱寶寶去洗漱好不好？”
    唐鳳梧的半邊意識還在夢中，聽見微生商口中的寶寶就閃過一絲不適，他皺了皺眉，轉過頭躲開微生商的臉：“不要寶寶。”
    微生商差點被萌出一口血，對著他的側臉猛地親了親，笑道：“不是生小寶寶，你是我的寶寶。”
    唐鳳梧閉著眼沉默了一會兒，似是終於聽懂了這句話，轉過身睜開眼睛伸手要抱。
    微生商竊喜著將人嚴嚴實實抱了個滿懷，將他身上的被子剝下，隨後小臂托著眼餳耳熱的唐鳳梧的屁股往衛生間走。
    他在盥洗台上墊上了墊子後才將唐鳳梧放了上去，擠牙膏、刷牙、洗臉，給他擦幹粘上了泡沫的嘴角，用溫水浸潤的毛巾輕輕擦拭漂亮的眼瞼，所有的一切都由微生商親自經手。
    他的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擦拭一件精美漂亮的陶瓷娃娃，他是一個虔誠的畫家，給最完美的作品描以朱砂丹青。
    “我愛你。”
    唐鳳梧睜開一隻眼，渾當他這是又在花言巧語，蠻橫哼了一聲：“你還想要別的寶寶呢。”
    微生商卻隻覺得他嬌俏，“哪有哥哥這樣汙蔑人的。”
    聞言唐鳳梧抬手攥住了微生商的領子，瞪著眼凶狠地對上他的眼睛：“你小小年紀就敢想結婚生孩子，現在說愛我，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從來沒有。”微生商豎起手指發誓：“我隻是在想，如果我們有寶寶，他會更想你多一點還是我多一點。”
    唐鳳梧扯了扯嘴角：“你還真會想的，難道我能生孩子？”
    他說著就低頭想要踩到底上，被微生商一把撈住，笑盈盈往回抱。
    “哥哥怎麽就自己代入生孩子的角色了？”
    唐鳳梧一哽，被微生商放到床上後仰頭看他：“難道你不想？”
    微生商還沒意識到他話裏什麽意思，就聽唐鳳梧嘴唇張合，吐出了十分之圓潤飽滿的兩個字。
    “……！！！……”
    他心口一熱，差點跪下。
    “哥……”他聲音打顫有些害怕唐鳳梧的口出驚人，故作鎮定地按了按唐鳳梧的肩膀：“這不合適……”
    唐鳳梧看他這麽大驚小怪，總算有了點扳回一局的痛快，微微抬著眼挑了挑眉：“你真的沒想過？”
    微生商狼狽地摸了摸鼻子，隨後慶幸自己沒有在這樣高壓的狀態下出醜，他蹲下捏了捏唐鳳梧的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平時我們做的這些和最後一步是不一樣的。”
    他低聲細語地想要拉回唐鳳梧的理智，卻不想唐鳳梧在聽見他說出這麽一番話之後，眉眼一沉，抬腳踹在了微生商心口：“你這是把我當女孩子了？微生商我告訴你，我們都是男的，你能體驗到的快感我也能感覺到，你見過哪個男的會懷孕？你別把我當以後縱情聲色的序章了！”
    這一腳不算輕也更說不上重，但微生商還是感到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挫敗感。
    “我真沒有這樣的想法。”
    唐鳳梧有些忿忿地吸了吸鼻子：“誰知道你是不是一時衝動？等以後見到更多的人了還想嚐試新鮮的。”他說著站起身來去衣帽間換衣服。
    微生商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垂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你會這麽揣測我，其實是你自己就有這樣的想法吧。”
    “什麽？”唐鳳梧扣上扣子的動作一頓，不敢置信地一探身看向臥室正中央的微生商。
    微生商緩緩站起身，身形有些晃蕩，但看向唐鳳梧的目光中的鋒利又是如此地毫不掩飾。
    他好久沒有見到微生商露出這種神情了。
    他差點忘了，微生商一直都是個脾氣糟糕的混蛋。
    “十五歲，隻要不是個蠢蛋，總該明白自己應該承擔什麽樣的責任履行什麽樣的職責，唐鳳梧，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很傻，隻會衝動行事？”
    唐鳳梧心頭一空，慌亂地移開視線，低聲喃喃：“雞同鴨講……”
    話音一落，他便察覺到旁邊一陣風襲來，餘光便瞧見微生商臉色黑沉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來，唐鳳梧一驚，還沒來得及動作便被一股大力按進了衣櫃裏。
    咚——
    “唔……”
    嘴唇被噙住，雙手被死死按住不得動彈，微生商一隻手護上他的後腦，以不可抗拒的姿態將他逼在角落瘋狂地汲取他口中津液。
    “你覺得我們不長久，分明就是不夠喜歡我。”
    “胡說唔！……”
    唐鳳梧想要說話，可每一張口就是被微生商換著方向的深吻吸吮，身體被擠成不舒服的姿勢，每想要換一個動作又被身上的人理解成抗拒。
    “唔……聽我……說！……”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微生商臉一偏，白皙的皮膚上便出現了一個鮮紅的血印。
    唐鳳梧心髒都要跳到喉嚨，看著微生商臉上的痕跡有些心疼，但轉念一想這樣既然能讓他恢複理智也並不算虧。
    他看著微生商陷入沉默，不禁可憐，抬手捧住微生商的臉小心在上麵蹭了蹭：“小狗承諾過的，做了錯事是要被主人打的。”
    少年身形一僵，終於滯澀緩慢地抬起了被劉海擋住的眼睛，那雙鳳眸眼眶泛著紅，眼白的部分都被血絲擠滿格外可怖哀怨。
    唐鳳梧吸了口氣，他明白現在不能來硬的，明明是自己吃醋難過，怎麽好像反過來需要被安慰的人變成了微生商。
    抬手露出自己的手腕，細聲埋怨：“你都把我抓疼了。”
    那一聲低語帶著軟糯的鼻音，讓微生商精神為之一振，他連忙輕輕握住了唐鳳梧的手心，低頭去摩挲那節細瘦的手腕：“對不起。”
    看著時機成熟，唐鳳梧終於再次開口：“我很傷心，也很難過。”
    短短一句話便得到了微生商驚慌失措的注視。
    但唐鳳梧覺得還不夠，自己吃的醋早該讓他還回來。
    “我準你有一點出格的想法，哪怕一秒都不可以，你必須每時每刻都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不準去幻想和別人有以後。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敢在你的婚禮現場把你給捅死。”
    他一字一句自以為凶惡的威脅，卻讓微生商在不知不覺間露出了怔忪的表情。
    “……那如果是哥先不要我呢……？”
    “混蛋！”唐鳳梧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清醒，攥住他的領子猛地往自己的身前一拽，死死瞪視著他：“你敢懷疑我？”
    “明明是哥……”
    “啵~”
    一個香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唇角，微生商還來不及心神蕩漾，就聽見了唐鳳梧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笨蛋！我是在吃醋你聽不出來嗎？要你表露忠誠，要你說想s我，要你把心挖出來給我看，不是讓你反過來質疑我的！”
    “我……唔。”
    唐鳳梧不想再聽他多說什麽，直接拽著他的領子咬住了他的嘴唇。
    曖昧的吻聲在靜謐的衣帽間裏回響，隻偶爾聽到彼此粗重的鼻息在耳畔響起。
    滴、滴……
    直到又一聲門鈴聲響起，兩人才逐漸從激烈的情緒起伏中回過神來，額頭相抵，嘴角濡濕，空氣中都飄蕩著曖昧的氣息。
    他們四目相對，迷離纏綿，恨不得變成一雙永遠也不會分開的比翼鳥連理枝，就算死了也要根莖血液永遠糾纏在一起。
    唐庭好像察覺到了他們之間不可言說的曖昧，卻夜郎自大，覺得不用做任何幹涉就能讓他們自己自行斷絕幹淨。
    可哪有這麽簡單，打斷腿都還連著筋，唐鳳梧是他的骨骼他的血液，抽離一刻也活不了。
    “我真的好愛你。”微生商的眼淚無聲地從眼眶裏滑落，以前的眼淚大多有做戲的成分在，為了能讓唐鳳梧多關心自己，多喜歡自己，可現在流出的眼淚卻讓他感到了慌張。
    他不該哭得太頻繁，讓自己的眼淚變得廉價，以至於到了現在這樣一個讓人肝膽俱裂的示愛場景，眼淚好像就不再珍貴，變成了巧言令色的東西。
    他親吻唐鳳梧的每一根手指，用嘴唇感受他手心柔軟的紋路：“哥哥是我的空氣，我早就離不開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