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太平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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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絳州龍門北城外發生的那一幕,猶如一陣狂風,迅速席卷了整個天下,讓所有人都知曉了這個驚人的事件。武周義從之名,在短時間內如雷貫耳,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熱議的話題。
    那些曾經對薛氏一族口誅筆伐的人,在這四個大字麵前,突然間變得啞口無言。他們的攻擊在薛氏如此驚人的舉動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薛氏的這一舉動,讓那些一心想要將他們置於死地的人驚愕不已。這種破局的方式,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讓他們措手不及。
    甚至那些原本不明真相,被他人利用而群起攻訐薛氏的寒門士子,在聽聞了此事之後,也都深感自責和懊悔。他們意識到自己被人利用,成為了別人的工具,對薛氏造成了不公正的傷害。
    士族門閥方麵,一些人對薛氏的警惕之心更甚。能夠想出如此破局之法的人,必定非比尋常。薛氏一族竟然隱藏了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這無疑會讓其他的士族門閥心生忌憚。
    而對於薛氏的武周義從,一些士族門閥更是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薛訥之前的擔憂,如今都成為了現實。隨著武周義從的事情傳播開來,便有人暗中調集力量,想要將兩千武周義從屠滅在前往靈州的路上。
    武周義從的行軍路線一直備受各方關注,而領軍出征的薛廿四郎和厲延貞兩人更是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在那些暗中觀察者的眼皮底下,他們離開絳州後便迅速兵分兩路。
    薛廿四郎率領著一千多人的隊伍,毫不掩飾地向西行進。他們沿著走馬嶺水的路線,途經慶州繼續前行。而厲延貞則率領八百多人,悄然無聲地順著汾水北上。
    然而,厲延貞他們這一行人在快要抵達靈石時,卻不得不停下腳步。原因是他派往神都的孟阿布等人,盡管已經過去了數日,卻依然未能及時趕回。
    曾在薛訥麵前信誓旦旦地表示太平公主必定會出手相助的厲延貞,此刻心中也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他原本以為,以太平公主作為曆史上著名的女政治家的身份,對於數年前自己未能設法相助營救駙馬薛紹一事應該能夠理解。
    可如今的狀況卻讓他不禁感歎,並非所有的權勢和利益都能讓人舍棄情義。如果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偏差,太平公主無法給予幫助,那麽厲延貞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上官婉兒身上了。然而,對於孟阿布他們來說,想要見到上官婉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厲延貞此刻遠在百裏之外,對神都的情況完全無法掌控,他隻能默默祈禱孟阿布能夠機靈一些,想辦法把事情辦妥。
    厲延貞對孟阿布的期望,其實也不過是一種奢求罷了。畢竟,孟阿布本身就是個木訥的人,而且他還是南蠻異族,對於漢人的行事方式並不是很了解。厲延貞奢求他能夠在神都靈活應變,確實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不過,孟阿布雖然不懂得變通,但他卻是一個極其認真的人。厲延貞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將這件事情托付給了他。在孟阿布眼中,這無疑是阿郎對他的最大信任。正因如此,即使在趕到神都後,他多次求見太平公主都未能如願,他仍然毫不氣餒,每天都帶著兩個虎衛在公主府門前耐心等待。。
    太平公主一直拒絕召見,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孟阿布的內心愈發焦慮。他不禁想起出發時阿郎的再三囑托,一定要在五日內設法見到公主。然而,如今五日的期限已過,他卻依然未能如願。
    孟阿布深知,如果再繼續拖延下去,恐怕難以向阿郎交代。這種焦慮和不安不斷在他心頭縈繞,讓他難以平靜。終於,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他決定,如果仍然無法得到公主的召見,就冒險在夜間潛入公主府。這個決定讓他自己都有些吃驚,但此時此刻,他已經別無選擇。
    孟阿布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同行的兩個虎衛,這兩人聽後同樣大吃一驚。他們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孟阿布沒有單獨行動,而是事先告知了他們。
    這兩個虎衛在出發時,厲延貞也曾特別交待過。由於孟阿布是異族之人,其行事方式可能會有所逾越,因此厲延貞特意囑咐他們要時刻留意,到了神都後切不可招惹是非麻煩。
    孟阿布決定在夜晚偷偷潛入公主府,這無疑是一次極其危險的行動。即使他真的能夠見到太平公主,恐怕他的小命也難以保住。那兩個虎衛雖然成功地攔住了孟阿布,但他們心中同樣焦慮萬分。因為如果無法完成阿郎交代的任務,他們也將麵臨嚴重的後果。
    這兩個虎衛也曾想過直接去求見上官婉兒,希望她能幫忙轉達他們的請求。然而,上官婉兒長期居住在深宮之中,豈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夠輕易見到的?麵對這樣的困境,三個人在神都裏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每天蹲守在公主府門外,眼巴巴地盼望著能夠碰巧遇到進出的太平公主。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他們的耐心也在逐漸消磨。
    而在神都歸義坊十字街的街口,有一座禪寺靜靜地矗立著。這座禪寺以前其實是一座道觀,隻是在幾年前才改名為禪寺。令人驚訝的是,這樣佛道兩家的寺觀更名,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非議或指責。
    更特別的是,這座禪寺的大門位置與神都城內其他寺觀都不同。一般來說,寺觀的大門都會開在坊市之內,方便信徒進出。但這座禪寺的大門卻位於坊外,這在神都城內可是獨一無二的。
    這座禪寺此時名為太平禪寺,它靜靜地矗立在神都城內,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隻要人們抬頭看到禪寺上那高懸的門額,就會對它的特異之處一目了然,心中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奇怪之感。
    禪寺內,石徑蜿蜒曲折,猶如一條銀色的絲帶,穿梭於蔥鬱的樹木之間。這裏的樹木高大而繁茂,它們的枝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綠色的天幕,將陽光過濾成柔和的光線,灑在地麵上,營造出一種幽靜而祥和的氛圍。
    行走在這條石徑上,仿佛時光都被凝固了一般。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曆史的長卷上,讓人感受到歲月的沉澱和寧靜的力量。那一抹暮色斜照在禪院的牆壁上,給整個禪院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紗衣,使得禪院中的花草、樹木都散發出一種別樣的美感,仿佛它們都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讓人不禁想要去探索其中的奧秘。
    石徑的盡頭,有一座禪堂。這座禪堂雖然不大,但卻顯得格外莊重和肅穆。此時,太平公主正端坐在禪堂中間的位置上,她的身姿優雅,氣質高貴,宛如仙子下凡。在她的麵前,坐著上官婉兒和一個年紀二十多歲的男子。
    上官婉兒身姿婀娜,麵容姣好,她的一顰一笑都充滿了韻味。而那個男子則身材高挑,麵容俊朗,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英氣。
    “公主,清明公子的仆從,今日依然在府門外蹲守。是否讓我派人,直接將他們驅離了?”男子小心翼翼的對太平公主說道。
    太平公主聞言,麵色微微一沉,原本就冷鬱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美目淩厲地瞟了一眼男子,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讓男子頓時如墜冰窖,一個激靈,連忙閉上嘴巴,縮了回去。
    “武攸暨,本宮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說長道短了?記住,若是你再敢擅自對本宮的事情指手畫腳,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太平公主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不敢有絲毫的違抗。
    太平公主的斥責如同一道驚雷,在武攸暨的耳畔炸響,讓他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在外人眼中,武攸暨能夠與太平公主聯姻,無疑是他走了大運。然而,隻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這場看似榮耀的婚姻背後,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苦澀與無奈。
    武攸暨深知,這場聯姻對他來說意味著巨大的代價。他不僅失去了自由,更要麵對太平公主那冷若冰霜的態度。在這場婚姻中,他仿佛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為窩囊的駙馬。
    其實,武攸暨心裏明白,太平公主之所以會選擇他這個武氏子弟,完全是迫於皇帝的威逼。她的心中,真正的駙馬永遠隻有那個已經離世的薛紹。盡管武攸暨知道這一點,但他仍然無法改變現狀,隻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行了,你別在這待著了。”太平公主的話語打斷了武攸暨的思緒,“今後沒有重要的事情,別到禪院來。”她的語氣冷漠而決絕,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甚至還透露出一絲淡淡的恨意。
    或許,太平公主將薛紹的死,怪罪到了整個武氏家族的頭上。畢竟,如果不是因為皇帝強行要求李武聯姻,薛紹也不會成為那個無辜的犧牲品。想到這裏,武攸暨不禁感到一陣悲哀,他無力改變這一切,隻能在太平公主的冷漠與恨意中,繼續過著這如履薄冰的生活。
    武攸暨不敢有絲毫的隱瞞,他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來,向太平公主告罪後,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禪堂。
    當他踏出禪寺大門的那一刻,仿佛身上的千斤重擔都被卸去了一般,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顯得輕鬆了許多。
    然而,就在他剛剛離開禪堂不久,禪堂內一直沉默不語的上官婉兒,卻突然對太平公主開口說道:“殿下,您對他是不是有些過於苛責了呢?”
    上官婉兒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靜謐的禪堂內卻顯得格外清晰。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對武攸暨的同情和憐憫。
    太平公主聞言,原本就有些哀傷的麵容上,更增添了幾分幽怨之色。她沒好氣地瞥了上官婉兒一眼,嗔怪道:“你倒是心疼起他來了,莫不如讓母親把他轉賜給你好了!”
    上官婉兒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她自然明白太平公主隻是一時的氣話,並非真的要將武攸暨轉賜給自己。然而,麵對公主的幽怨,她卻不知該如何勸慰,隻能默默地表示同情。
    “殿下,且不去說這個人。”上官婉兒話鋒一轉,巧妙地避開了之前的話題,將注意力引到了另一件事情上,“絳州薛氏一族出兵的事情,想必你已經聽聞了吧?”
    太平公主聞言,秀眉微微一皺,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有所耳聞。
    上官婉兒見狀,便繼續說道:“據我所知,薛氏一族此次出兵,乃是為了應對當前的局勢。他們竟然想出了如此精妙的破局之策,實在是令人驚歎啊!”
    公主的繡眉皺得更緊了,臉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說道:“昨夜就有人稟報過了。薛家人的魄力還真的挺大,居然能夠想到這樣的辦法來。”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補充道:“不僅如此,根據鸞衛傳回來的消息,為薛氏一族出謀劃策、破局成功的人,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清明公子厲延貞。”
    太平公主聽到這裏,不禁吃了一驚,鳳目瞪得大大的,凝視著上官婉兒,失聲驚呼道:“真的是他?”
    上官婉兒輕輕點頭,“千真萬確。”太平公主陷入了沉思,當年薛紹之事,厲延貞雖未相助,但如今他卻為薛氏一族出謀劃策,這份情義倒也讓人意外。“婉兒,你覺得本宮該如何應對此事?”太平公主問道。
    上官婉兒思索片刻,道:“殿下,厲延貞派人前來求見,可見他還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若您能出手相助,一來可化解當年的些許恩怨,二來也能彰顯殿下的胸懷。而且薛氏武周義從若能順利抵達靈州,對局勢也有好處。”
    太平公主微微皺眉,心中仍有芥蒂,但又覺得上官婉兒所言有理。“那便召見吧。”太平公主最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