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薛懷義求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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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初宮西上閣內,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玉階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武則天身著華麗的宮裝,斜靠在長案後的臥榻之上,她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宛如春日裏盛開的花朵。
在她的麵前,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腦袋光禿禿的,身披錦緞袈裟,年紀看上去大約二十五六歲,麵容頗為俊朗,眉宇間透露出一股狡黠之氣。這人便是之前提到過的薛懷義,也就是馮小寶。
而站在薛懷義身旁的另一個人,則是武周革命之後被冊封魏王的武承嗣。他身著華服,身姿挺拔,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威嚴之氣。
厲延貞曾經通過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之手,向武則天發出過警示,提醒她注意馮小寶這個人物。然而,讓厲延貞感到困惑的是,事情的發展似乎並未如他所期望的那樣。盡管他已經發出了警示,但馮小寶不僅沒有受到懲處,反而依舊按照曆史的軌跡前行。
如今的馮小寶,不僅成為了薛紹的叔父,還當上了白馬寺的主持。他的地位和權力與日俱增,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一切都讓厲延貞感到十分不解,為何曆史的進程會如此難以改變?
薛懷義的情況與曆史的記載並無二致,此時的他不僅是白馬寺的主持,更被封為梁國公、輔國大將軍,可謂是權傾一時。
由於薛懷義深得皇帝寵愛,一時間風頭無兩,就連一旁的魏王武承嗣都對他畢恭畢敬,有求必應。武承嗣如此諂媚地討好一個皇帝的男寵,無非是想借他之力,讓武則天立自己為皇太子,從而繼承這從天而降的潑天富貴。
此次兩人一同覲見皇帝,目的便是為薛懷義討要官職。盡管薛懷義已被封為梁國公和輔國大將軍,但他卻認為這些不過是勳爵和勳官的虛銜罷了,並無實際權力可言,這讓他心中頗為不快。於是,他便唆使武承嗣一同前來,向武則天討要實權官職。
“陛下,”武承嗣開口說道,“垂拱三年時,薛師曾率軍大破突厥,此等戰功赫赫,足以證明薛師確有掌兵之能。若能讓薛師執掌一軍,實乃理所當然之事。”他特意提及幾年前薛懷義率軍出征的經曆,以此來佐證薛懷義的軍事才能。
武承嗣提到這件事時,完全沒有察覺到武則天那雙鳳眸中閃過的一絲不屑。想當年,之所以會在名義上任命薛懷義為左威衛大將軍,無非就是想給這個男人撈點功績罷了。然而,所謂的出征,不過是出動了數千人的儀仗而已,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碰到突厥人,他們就匆匆忙忙地撤回來了。
隻能說這薛懷義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他出征沒多久,突厥竟然莫名其妙地撤軍了。就這樣,突厥退兵這件事,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他薛懷義的功績。這件事情,在朝廷裏並不是什麽秘密,幾乎可以說是人盡皆知。
可今天,武承嗣為了討好薛懷義,竟然把這件事情又拿出來說,實在是讓人覺得他毫無羞恥之心。武承嗣這樣的行為,讓武則天的內心不禁有些失望。
“魏王啊,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朕當年就已經加封薛師為梁國公、輔國大將軍了。如今,如果還要因為他昔日的那點功績,再次對他進行封賞的話,恐怕很難讓朝野上下都信服啊。”武則天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其中的不滿卻是顯而易見的。
武則天的臉上雖然依舊掛著笑容,但是那笑容卻已經變得有些僵硬,她的語氣中也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武承嗣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心中不禁一緊,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薛懷義聽到皇帝這麽說,他那張原本就有些陰沉的臉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了,滿臉的不悅之色。他瞪大了眼睛,生氣地說道:“陛下,俺現在的這些官職都是些虛名,算不得什麽真正的封賞!俺可是打敗了突厥的大功臣啊,怎麽著也得給俺一個有實權的官位才行吧!”
薛懷義的口音帶著濃厚的關中腔,他完全不顧及這裏是太初宮,是皇帝的宮殿,更不顧及自己正在麵聖,說話的語氣非常不友善,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放肆。
然而,麵對薛懷義如此無禮的行為,武則天卻並沒有表現出絲毫怪罪的意思。相反,她的臉色依舊溫和,甚至還帶著些許笑容,輕聲安撫道:“好啦,好啦!朕會給你一個有實權的官位的。不過呢,你也要給朕一些時間,讓朕好好想想,該找個什麽樣的理由來堵住朝中那些大臣們的嘴呀。”
薛懷義對武則天的話顯然並不買賬,他一臉的不屑,嘴角甚至還泛起了一絲冷笑,嘲諷地說道:“陛下要給俺封官,他們誰敢多嘴?”
“簡直是胡鬧!朝廷的封賞豈能如同兒戲一般,你今日這番話若是被蘇相等大臣知曉,他們定然會聯名參奏你一本!”武則天滿臉怒色,聲音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悅,她嚴厲地斥責著薛懷義,讓這個原本還在嘟嘟囔囔的男人瞬間閉上了嘴巴。
然而,盡管薛懷義不再言語,但從他那微微扭曲的神情中,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出他對武則天的警告並未真正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司宮台的內侍高延福走了進來。他是一個身材白胖的太監,步履穩健地從殿外邁入,然後躬身稟報:“啟稟陛下,公主和上官大人正在殿外求見。”
武則天聽聞,眉頭微微一皺,問道:“太平來了?婉兒今日又去了太平禪寺?”
高延福趕忙回答道:“回稟陛下,公主殿下昨日就派人前來邀請上官大人,今日一早,上官大人便如邀前往了太平禪寺。”
武則天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情況有所了解,隨即便下令道:“讓她們進來吧。”
高延福領命後,轉身快步離去,前去傳達旨意。
而在一旁的薛懷義,在聽到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兩人的名字後,他那雙原本就不大的鼠目突然閃過一絲淫邪之意。這絲毫不加掩飾的猥瑣神情,自然沒有逃過武則天的眼睛。
然而,武則天心中雖然憤怒不已,但她表麵上卻裝作沒有察覺,依舊端坐在龍椅之上,等待著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的到來。
須臾之間,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如同兩道疾風一般,迅速地衝進了西上閣。她們的步伐輕盈而矯健,仿佛這宮廷中的一切都無法阻擋她們的腳步。
當她們踏入閣中,目光瞬間被坐在那裏的薛懷義和武承嗣所吸引。隻見薛懷義一臉猥瑣地盯著她們,嘴角還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而上官婉兒則是一臉寒霜,秀眉微微蹙起,顯然對薛懷義的無禮行為感到十分不滿。
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不快,但在禦前她們也不敢表現出來,隻得強壓著心頭的厭惡,盈盈向武則天行禮。
“女兒拜見母親。”太平公主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
“奴婢參見陛下!”上官婉兒的聲音則顯得溫婉柔和,帶著一絲謙卑。
武則天微笑著看著她們,眼中流露出對太平公主的寵溺之情。她和藹地說道:“免禮。你們兩個妮子一同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要稟告朕嗎?”
太平公主起身後,輕盈地邁步走上玉階,來到武則天身邊。她如同一隻依人的小鳥一般,抱住武則天的手臂,嬌嗔地說道:“難道沒有事情,女兒就不能來看看母親了嗎?”
太平公主的麵容姣好,宛如盛開的花朵,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但看上去卻如同青蔥之年的少女一般。她的撒嬌讓武則天心中不禁一軟,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道:“當然可以,我家太平什麽時候都能來見母親。”
“就知道母親最疼愛女兒啦!”太平公主像一隻歡快的小鳥一樣,緊緊地抱住武則天的胳膊,然後嬌柔地靠在她的身上,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的笑容,那副女兒家得意的小模樣,更是讓武則天心生憐愛之情。
過了一會兒,太平公主稍稍收斂起笑容,輕聲對武則天說道:“母親,女兒和婉兒今日在府中偶然遇見了一個人,他給我們講了一些有趣的消息,所以女兒就迫不及待地趕來告訴母親啦。”說這話時,太平公主還不忘撒撒嬌,眨巴著大眼睛,仿佛在期待著武則天的回應。
武則天見狀,忍不住寵溺地笑了笑,然後輕輕地刮了一下太平公主的鼻子,嗔怪道:“你呀,就知道拿這些甜言蜜語來哄朕。說吧,你和婉兒到底見了什麽人?”
然而,太平公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調皮地看了一眼玉階下的武承嗣和薛懷義,然後轉頭對武則天說:“母親,我們要說的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要不您先和魏王、薛師談完正事,再聽女兒慢慢道來,可好?”
“小僧候著便是,公主盡管稟報。”還未等武則天開口驅趕,薛懷義便搶先一步說道,臉上還露出一副諂媚的笑容,似乎對太平公主充滿了討好之意。
然而,太平公主卻對他這副猥瑣的模樣感到極度厭惡,她眉頭微皺,麵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而坐在上方的武則天,看到薛懷義那淫邪的目光,心中也不禁湧起一股不快。
“你們退下吧!”武則天揮了揮手,語氣低沉地對他們二人說道,“那件事情,待朕思慮之後再做定奪。”
“陛下……”薛懷義顯然並不甘心就此離開,他剛想開口辯解,卻被站在一旁的武承嗣猛地一把攔住。武承嗣深知此時的武則天心情不佳,若是讓薛懷義繼續糾纏下去,恐怕會惹得龍顏大怒。於是,他連忙躬身向武則天行禮道:“臣等告退!”
說罷,武承嗣又向薛懷義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言,然後強行將他拉出了西上閣。
剛走到閣外,薛懷義就像是被壓抑已久的火山一般,突然爆發了。他用力甩開武承嗣的手,滿臉怒容地怒斥道:“武承嗣,你為何要將我拉出來?我還想和公主好好談論一番禪道呢!”
武承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但他的臉上卻迅速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他像一條靈活的蛇一樣,悄悄地湊到薛懷義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薛師啊,您難道看不出來嗎?陛下現在明顯已經有些生氣了呢。公主和上官大人二人,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稟報。咱們倆要是再繼續待在這裏,恐怕隻會讓陛下對我們心生不滿啊。”
薛懷義聽了武承嗣的話,心裏雖然也明白他說得有幾分道理,但畢竟自己也是個要麵子的人,於是便有些不情願地嘟囔了一句:“那又怎樣?我又不會把她們的事情說出去。”不過,他嘴上雖然這麽說,卻也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而是轉頭看了一眼西上閣內,然後便轉身邁步離去了。
待薛懷義和武承嗣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後,西上閣內頓時安靜了下來。武則天端坐在龍椅上,目光如炬地盯著太平公主,緩聲道:“太平啊,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你們今天到底見到了什麽人?”
太平公主見狀,連忙收斂心神,恭恭敬敬地向武則天行了個禮,然後一臉嚴肅地問道:“母親,女兒鬥膽先問您一件事。關於絳州薛氏一族出征靈州這件事,母親您是否知曉呢?”
武則天聽聞此言,原本微微眯起的雙眼猛地睜開,她的目光如同兩道冷電一般,直直地射向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被這突如其來的目光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然而,武則天的目光並沒有在太平公主身上停留太久,她迅速地將視線轉向了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兒。上官婉兒感受到了武則天的注視,她的心中一緊,連忙低下頭去,不敢與武則天對視。
武則天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絲威嚴和質疑:“可是絳州薛氏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