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風高夜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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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大早,宋欽宗命令李綱、種師道、姚平仲做準備,但要按兵不動。三人不知何意,但也隻好領命。偏偏趙香雲去找宋欽宗,便偷聽了幾句,趙香雲聽到開寶寺三個字,覺得好玩,便帶著子午四人尾隨朱拱之,往開寶寺去了。
    子午四人到了後,混在開寶寺裏,才發覺,宋欽宗專門請術士搞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占卜,確定姚平仲偷營日期為二月初一。寺內魚龍混雜,有不少金兵扮作老百姓出入。
    子午道:“我看這是鬧劇,真好玩。”餘下道:“可不是,太可笑了。”武連道:“視同兒戲,實在匪夷所思。”
    普安環顧四周,就怕被朱拱之發覺便招呼四人,近前,吩咐道:“我們還是走吧,別遇到朱拱之了。”
    正在此時,一個手在普安屁股遊走,普安轉過頭,大驚失色,果然是朱拱之,後麵跟著十來個小太監。見趙香雲也在場,朱拱之隻好趕忙撒開手。
    普安瞪了一眼朱拱之,笑道:“朱公公好興致,到廟裏燒香拜佛不成?”朱拱之向趙香雲見禮道:“不知殿下大駕光臨,微臣見禮。”隨即跪拜。
    趙香雲笑道:“別客氣了,我出來,帶幾個朋友玩玩,聽說開寶寺今日有廟會,我可是知道這裏的素齋味道好極了。”朱拱之立馬吩咐小太監準備素齋,趙香雲便帶著子午四人走進開寶寺齋堂,去用飯。
    那素齋的確不錯。有胡蘿卜油炸的蔬菜丸子熬成的湯水,還有胡餅,油餅。眾人說說笑笑,吃了個早飯,意猶未盡,回宮裏去了。
    宋欽宗以為萬無一失,姚平仲也認為天衣無縫。李綱和種師道卻心有不安,張邦昌在府邸燒香拜佛,日日祈禱。但占卜一事不脛而走,弄得整個東京百姓都知道宋欽宗在二月初一要打一場大仗。
    這日,黃昏時分,宋欽宗又秘密召見姚平仲、張邦昌二人,告誡道:“要秘密行事,不能讓李綱和種師道、宇文虛中知道,要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二人追問是何緣故,宋欽宗笑道:“姚將軍如若建立了奇功,在李綱和種師道、宇文虛中跟前說話時,朕便可挺直了腰幹。”二人聽了心領神會,笑出聲來。
    張邦昌尋思,原來皇上還有小心思。二人走後,那白時中和李邦彥走了出來。
    宋欽宗道:“多虧你二人提醒,如若不然,險些誤了大事。”
    白時中道:“可不是,如若李綱、種師道得知,他們便會搶奪頭功,先下手為強。”
    李邦彥笑道:“還是陛下英明,讓他們按兵不動,然後讓姚平仲先下手為強。”
    宋欽宗道:“如此,姚平仲就可得頭功。”
    白時中道:“種師道再也神氣不起來了。”李邦彥道:“李綱也威風不起來了。”宋欽宗點了點頭,哈哈大笑。
    與此同時,宋欽宗還在開寶寺立起三杆大旗,上書“禦前報捷”四個大字。這還不算完,在距離金軍營地不遠的封丘門,朱拱之竟搭了禦駕閣樓,說是用來檢閱俘虜。王汭何等聰明過人,早派探子回報,完顏宗望和兀術麵麵相覷,笑的合不攏嘴。
    當夜,天黑風高,張邦昌在朱雀門的城樓上為姚平仲送行,子午四人也一同前往助戰。原來是張邦昌找了趙香雲,趙香雲告訴了子午四人。
    “來,一鼓作氣,大破金人。”說著眾人搭起手來,大喝一聲。
    張邦昌道:“殿下都給你們說了?”姚平仲道:“你們師父陪著他們幹爹沒空搭理你們,你們四個又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子午道:“不錯,我們也想替朝廷出力,替陛下分憂。”普安道:“公主殿下都說了,我們知道。”
    餘下道:“就是想給師父一個驚喜,讓李綱、種師道老將軍知道,我們雖說年紀輕輕,但也不錯,並非童貫所說,一無是處。”
    姚平仲道:“童貫說你們的壞話,那是他有眼無珠,此番你們大顯身手後,看他還有何話要說。等他回到東京,你們在皇上麵前,羞辱他一番,便報仇雪恨了。”
    子午四人齊聲道:“不錯,伐遼喪師,一敗塗地,那可是童貫無能,關我們什麽事,他居然說我們的壞話,豈有此理。”突然城樓的窗外有一聲咳嗽,眾人大驚失色,子午四人趕出去,四下已無半點身影。
    張邦昌擔驚受怕,眨了眨眼睛,聳了聳肩,緩緩道:“會不會有人偷聽了?這可如何是好。”
    姚平仲也捋了捋胡須,擔驚受怕開來,但自己好歹是個將軍,隻好強自鎮定。擲地有聲,道:“看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有人偷聽了,就馬上籌備,早早行事好了。”
    武連道:“氣煞我也。”子午氣急敗壞,握了握拳頭,恨恨的道:“居然有人偷聽。”餘下急道:“事不宜遲。”普安環顧四周,歎道:“馬上行動!”
    姚平仲招呼子午四人近前,吩咐他們如此如此,他們答應下來。夜色漸深,東京打更之人,已不在走動,將士卻日夜兼守,毫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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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子午四人在姚平仲帶領下出了外城門,跨過橋麵,悄悄靠近金營。四下黑壓壓,無聲無息。
    武連歪著腦袋,樂道:“女真人睡著了?”說話間鬼頭鬼腦,用手輕輕扒開草叢,低聲細語。
    普安見金營有幾個巡哨走來走去,就暗笑:“果然沒有防備。”
    餘下喜道:“女真人嗜酒如命,果然不錯。”說話間環顧四周見四下寂靜,大帳裏有幾個人吃酒,醉醺醺的好似七倒八歪了。
    子午捂嘴暗笑,樂道:“這下女真人算是吃不了兜著走,一個個必定抱頭鼠竄,一敗塗地。”
    姚平仲低聲道:“眾將聽令,馬蹄包布,馬鈴鐺取下,要躡手躡腳,不可出聲!徐徐前行,不可大意。子午、餘下、普安、武連,各帶一千人馬,從四麵迂回包抄,突襲完顏兀術大帳。本將軍帶剩餘三千人馬,直接突擊完顏宗望大帳!”
    眾人,分兵進發之際,但見金營悄無聲息,有帳篷果然在喝酒玩鬧。姚平仲暗喜,女真人果然沒有防備,天助我也,我姚家軍總算有出頭之日,蒼天有眼。眾人應聲散去,姚家軍抹黑前行,一個個精神抖擻,氣勢洶洶。
    子午果然不懂如何作戰,就對姚家軍道:“馬匹且先留下,我們緩步過去!”
    姚家軍將士不以為然,勸道:“馬匹是寶貝,不可留給金人。”餘下道:“女真人的馬,我們可偷一些回去。”
    姚家軍將士暗笑他愚昧無知:“兄弟,一看你就是不懂,我們偷襲女真人,能得勝就不錯了,還想占便宜。”
    普安問姚家軍道:“兄弟們,在下不太懂兵法,你們看如何是好?”
    姚家軍士卒,瞠目結舌開來:“我們以為你是能征慣戰,不懂,將軍讓你做什麽來了?”
    武連強自鎮定道:“一派胡言,誰說我不懂帶兵打仗,當年可是跟隨童貫北上伐遼過。我們用火攻,向大帳扔火把,必定出奇製勝,不與女真人單打獨鬥,也免得我們得不償失。”隨即與姚家軍商議。姚家軍聽了這話,將信將疑之,點頭道:“好主意!”
    姚平仲帶領的三千人馬躡手躡腳而行,但見大帳近在眼前。姚平仲下馬,與將士,悄悄靠近,越來越近。回過頭,大喝一聲,揮手叫道:“兄弟們,大顯身手之時已到,揚眉吐氣,揚名立萬,威震天下,更待何時,兄弟們,衝啊!”
    姚平仲手下一霹靂炮手主動發泡,轟的一聲,驚天動地,金營一個帳篷被擊中,一瞬間騰起火光,金軍大驚失色,都去救火。子午四人見狀,分兵引眾去戰。
    突然,一陣哈哈大笑,驚天動地。頓時火把四起,女真人喊殺聲一片。左有完顏宗望,右為兀術,後有完顏宗翰。三路金軍一同殺出。姚平仲大驚失色,魂不附體,緩過神來,馬上指揮若定,倉皇逃離。子午、餘下、普安、武連保護姚平仲,且戰且退,回到東京城內。
    次日清晨,陽光普照、風和日麗,但東京卻是一片蕭索。虹橋之處,幾隻燕子抹過,鳴叫幾聲匆匆離去。東京城實乃惶惶不可終日之地,百姓們可逃盡皆逃離,無法背井離鄉隻能聽天由命。如今城中是進難出亦難。原來金兵越界滋擾,明目張膽。種師道引眾前去,他們也並不退縮,反而理直氣壯。
    皇宮大殿上,宋欽宗頗為不安,在龍椅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是怕出什麽事,又希望不要出什麽事,可畢竟紙包不住火,畢竟偷雞不成蝕把米。百官之中,或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或沉默不語、戰戰兢兢。宋欽宗坐在龍椅上心神不寧道:“如今可有什麽訊息?金人目下可曾退去?”
    李綱忙道:“陛下,金人三戰三敗,已是強弩之末。”姚平仲裝作若無其事之狀,一言不發。
    宇文虛中道:“為今之計,定要見機行事。金人必不肯善罷甘休。”白時中笑道:“陛下,金人膽戰心驚,已經退出十裏了。”
    李邦彥眯眼笑道:“陛下,可喜可賀,總算是太平了。”李綱提了提金玉帶笑道:“金人賊膽包天敢來進犯,此番應該是苦不堪言了。”
    種師道歎道:“的確如此,陛下,我們應該以逸待勞,一鼓作氣,窮追猛打。”
    白時中撇了撇嘴歎道:“金人還是勢大,不可針鋒相對。驕兵必敗,大宋將領如何可以掉以輕心。還是化幹戈為玉帛,議和為好,免得金人再犯。”
    正在此時,隻見一人搖搖晃晃而來,眾人看時,體格肥碩,身材臃腫,兩個大眼珠瞪著四下萬分驚恐,焦慮之極,原來是朱拱之。他定了定神色環顧四周。
    宋欽宗馬上挺直身子問道:“何事,慌慌張張,快說!”。朱拱之擦了擦額頭汗珠,揉了揉眼睛,動了動嘴唇。
    宋欽宗站了起來指了指朱拱之,急道:“快說,何事?”
    朱拱之清了清嗓子幹咳三聲,忙道:“陛下,陛下!金人來了。”
    宋欽宗頓時就神情恍惚,不知所措,緩過神來慌忙說道:“什麽,他們莫非又攻城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嚇得臉色煞白,語無倫次,手心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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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語落地,眾人驚恐萬分,一個個麵無人色。姚平仲強自鎮定,臉色煞白。
    李綱驚道:“金人恐怕沒有這個膽子,他們狗膽包天,豈有此理?”宇文虛中道:“他們居然言而無信,豈有此理?”
    李邦彥大驚失色,道:“陛下,如何是好?”種師道忙道:“陛下,不必憂慮,我等出去迎敵即可。”張邦昌忙道:“金人怕是虛張聲勢。”
    種師道捋了捋胡須瞠目結舌,忙道:“不必驚慌,且看虛實如何,怕是金人詭計。”
    朱拱之見狀馬上道:“陛下,奴才方才著急,您誤會了,金人是來了,不過金人派使臣來了。”群臣頓時虛驚一場。
    宋欽宗心中如釋重負,不過眼珠轉了轉,頓時又緊張兮兮,戰戰兢兢忙道:“那麽,那麽就宣他進殿吧!”
    朱拱之眯著眼睛出去忙道:“陛下有旨,金使覲見!”隻見那金人大搖大擺進來了,朱拱之跟在一旁,嘴裏嘟嘟噥噥,不知說些什麽,金人愛答不理,朱拱之畢恭畢敬。
    金人王汭昂首挺胸,威風凜凜,也不參拜,隻是冷笑一聲,馬上作揖道:“宋朝皇帝,我大金東路先鋒完顏宗望大元帥派我前來詢問!昨晚宋軍密謀偷襲我金國大營,可有此事,為何如此啊?不知宋朝為何要這樣做,豈不是為天下人恥笑了?議和就議和,大戰就大戰。何必耍把戲,如此是何道理?”
    他這一問,宋欽宗一臉茫然,緩過神來,馬上心虛起來,回想,莫非姚平仲真的偷襲了,又成功了。頓時又驚又喜,也擔驚受怕。一瞬間躡手躡腳,支支唔唔道:“啊,這個事!朕並不知曉,並不知曉!諸位愛卿,呃,這個。”
    沒等再言下去,那金人王汭便道:“如此機密大事,皇帝豈能不知,可謂笑話,天大的笑話。”姚平仲瞪了一眼王汭,欲言又止。
    宇文虛中道:“你女真人前來滋擾,本就無禮。如今在我地界,還口出狂言,是何道理?”王汭心中不服,卻也無話可說。
    李綱看到金人如此無禮,便憤然道:“大膽金賊,麵見吾皇不行大禮,已是膽大包天,還如此無禮。侵我大宋國土,實乃罪大惡極,如今還膽敢前來質問,又是何道理?”
    宇文虛中道:“作為使節,不可自取其辱。你狗膽包天,意欲何為?”
    種師道也氣憤填膺的歎道:“賊人安敢如此,是何道理?”
    姚平仲定了定神色大聲喝道:“大膽,莫說偷襲,就是斬殺有何不可,入我國境,闖我龍庭。乃是罪該萬死!和我交戰已是自不量力,不聞風喪膽,抱頭鼠竄,還敢前來耀武揚威,是何道理?”
    白時中一看雙方劍拔弩張,趕忙上前打起圓場,便道:“這位使臣,啊!且莫如此。”說著又望著宋欽宗道:“陛下!此事未曾報知於您,辛望勿怪!”李邦彥也忙道:“啊!至於這個事情,並不是朝廷的意思,乃是李綱、種師道、姚平中三位將軍的意思了。”
    李綱一聽憤慨萬千,大聲喝道:“身為大宋堂堂宰相,如此話語竟能出口,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就是我的意見,金賊,本將軍怕你不成。嗯!”
    姚平仲頓時心灰意冷,心煩意亂,尋思,皇上居然吱吱唔唔,唯唯諾諾。太上皇當年害怕金人,斬殺張覺。如今皇上如若為了討好金人,會不會將我姚平仲的項上人頭也交出去,就難說得很了。畢竟太上皇與皇上可是父子,他們可是穿一條褲子的。想到此處,不寒而栗,聳了聳肩,驚得一身冷汗。
    種師道頓時怒火攻心,欲言又止,咳嗽一聲。心想,李邦彥、白時中胡說八道。如今我顏麵掃地,如之奈何。皇上這般膽小怕事出賣文臣武將,亂臣賊子又胡說八道,真是大宋江山社稷之不幸,想到這裏,頓時也歎了口氣道:“宰相肚裏能撐船,世人皆知此理,為何我大宋就不成?”
    李綱忙道:“何必說仇者快,親者痛的話。”姚平仲火冒三丈,大喝道:“金賊,殺了你!”馬上緩過神來意欲拔劍。
    金使王汭嚇得不寒而栗,慌慌忙忙告退而去,他分明看到,李綱怒視之時,殺機四起。何況姚平仲又是這般模樣。
    金人王汭一走,宋欽宗懸著的心才算是平落了下來,隨後慌慌張張退朝而去,竟然聽不得李綱、種師道、姚平仲的半句勸言。
    朱拱之緊隨其後,心裏埋怨起來:“都是姚平仲幹的好事,偷雞不成蝕把米。損兵折將,應該開刀問斬,以謝天下。回宮一定向皇上建言殺了姚平仲。”回到禦書房,宋欽宗見朱拱之若有所思,便偷偷發笑,原來朱拱之放了個屁,又響又亮。
    朱拱之欲言又止,宋欽宗道:“快去安排好酒好菜,朕要一醉方休。這幾日,焦頭爛額,氣煞我也。”朱拱之愣了愣,緩緩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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