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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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攻破東京城後,押送宋徽宗、宋欽宗回大金國去了,可金太宗得知康王登基大寶就惱羞成怒,命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兀術,向山東、河南、陝西,發動進攻。金兵勢如破竹,大宋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不久,種浩得到宋高宗的密令,要與吳玠共同固守川陝,不得有誤。明哲留下,與種浩並肩作戰,道空為了取得張明遠等人信任,自然隻好按耐再三,等待時機,再做計較。
金太宗完顏吳乞買在幽州城皇宮大殿,環顧四周,擲地有聲道:“諸位,寡人思前想後,決定,將張貼榜文,公之於眾,我大金國將為蘇東坡和黃庭堅平反昭雪,他們的詩文將重見天日。這便是伐宋的緣由。”
兀術道:“陛下,此番我南下伐宋,自當張貼,讓宋人明白。”
完顏宗幹道:“不錯,趙佶勾結耶律延禧,其一罪也。童貫勾結張覺,其二罪也。趙桓勾結耶律餘睹,其三罪也。”
金太宗笑道:“這便名正言順,想必那趙構小兒,聽了也會無言以對。”隨即吩咐下去,金軍便讓幽州城的能工巧匠,硬刷出成千上萬份榜文,沿路隨大軍,四處張貼,還挨家挨戶,分發給宋朝黎民百姓,連太行山的密林裏也不放過。
一時間,炸開了鍋,這人許多宋朝人猝不及防,畢竟自從蔡京掌控大宋朝堂以來,蘇東坡和黃庭堅的詩文便永無寧日。如今金國為其歌功頌德,便成了一樁怪事,惹得許多讀書人都難以置信。
這日終南山上,張明遠與扁頭正在給弟子們教書。隻聽得外邊亂哄哄的,子午和餘下進報後,眾人才知道。聽說蘇東坡的詩文如今在金軍占領區早已公開發行,大宋子民都爭先恐後購買。如此,許多書商都對金人感激不盡,一時間賺得缽滿盆滿。
張明遠歎道:“總算重見天日了。太上皇當年想為蘇東坡平反昭雪,他也做了,可惜蘇東坡北歸途中,就撒手人寰了。”
扁頭歎道:“這件事,俺也記憶猶新,還耿耿於懷。真是可惜。蘇東坡盼星星盼月亮,皇恩浩蕩,大赦天下,可以重回東京,他的文章也可以公開發行了,偏偏他撒手人寰。可見這世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子午道:“我小時候也聽說過,蘇東坡的文章都被蔡京禁止了,許多書商偷偷摸摸的倒賣,賺得缽滿盆滿。不過官府一旦查獲,那可是大罪,鬧不好就是牢獄之災。蔡京與童貫派人到處明察暗訪,好生了得。”
餘下道:“我記得蔡京派的人,也到了咱們京兆府長安城。長安茶肆裏麵那些小青年,一個個那段日子都不敢提及蘇東坡。就怕被牽連獲罪。”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歎道:“好在,雨過天晴了。但金國卻捷足先登,以此為借口討伐我大宋,這就令人匪夷所思,哭笑不得了。畢竟蘇東坡乃是我大宋的,與金國八竿子打不著。他們何必多管閑事,真是豈有此理?”頓時咳嗽一聲,氣喘籲籲。
扁頭勸道:“明遠,你不是小孩子了,如今人到中年,不可意氣用事。金國揮師南下,那是板上釘釘之事。至於打著為蘇東坡平反昭雪的旗號,那隻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世人皆知,你何必耿耿於懷?再說了,俺心知肚明,這金人攻破東京城後,絕不止步於此,定會攻城掠地,意圖席卷中原大地,俺看關中也岌岌可危,以後免不了,要去東躲西藏了。至於去向何處,俺卻不知道。”
子午道:“我看,成都府實乃好去處。自古便是天府之國,好似與世隔絕一般,沒什麽紛紛擾擾。說是世外桃源,也並不為過。”
餘下道:“我所知道的成都府,便是三國時代,劉玄德和諸葛孔明締造的西蜀。成都便名揚天下。諸葛亮治蜀,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都是《三國誌》裏白紙黑字,有記載的。”
張明遠道:“好了,你們不必杞人憂天。我看關中未必會陷落敵手。這西夏也不會袖手旁觀,畢竟幽雲十六州之事,曆曆在目。乾順豈能不知這其中的厲害?當年太上皇與金人搞‘海上之盟’,現到如今,反目成仇。如若西夏在關中,也步後塵,豈不自尋煩惱?可話又說回來,乾順也聰明過人,金國勢大,他不得不臣服。他心裏也想趁火打劫,襲擊京兆府。但金人豈能袖手旁觀。我料定金夏還會在關中狹路相逢,反目成仇。何況我大宋也不會拱手讓人,這關中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故土。想那周秦漢唐,何時舍棄過長安?眼下長安雖非大宋帝都,但那股漢唐雄風,何曾銳減過?為了保家衛國,我等終南山人,也不會坐視不管,眼睜睜看著金人來長安撒野,是也不是?”扁頭與子午、餘下都麵麵相覷,神情肅穆,欲言又止。
次日,張明遠帶著子午和餘下到京兆府去了,扁頭留在草廬,帶著弟子們看家護院。終南山矗立天地之間,京兆府也近在咫尺,遙相呼應。
尹氏回來了,從延安府回到京兆府,這些日子,都說說笑笑,不似前幾年沉默寡言。尹氏與幾個老姐妹嘮嘮家常,雖說頭發花白了,可精神矍鑠。姚月與種容挽著尹氏,來到廳堂,坐了下來。眾人都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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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遠道:“幹娘,您老總算回來了,京兆府從此以後有了主心骨。”
種浩笑道:“可不是,自從娘去了延安府,我提心吊膽。畢竟金人襲取了太原府。越過黃河,就到了延安府。”
種容道:“金賊眼下如惡狼撲食,這靖康恥實乃奇恥大辱,不知二帝眼下如何?我知道明遠哥哥心中很傷心難過。”不說這話,張明遠還不曾提起這茬,偏偏種容提了。張明遠果然神情肅穆,眼裏含淚。
姚月見狀,勸道:“明遠,你不必如此。”
種雪看張明遠傷心難過,心中懊惱萬分,又不能責備二嫂種容,又不能近前安撫張明遠,頓時悲從心來。
尹氏見狀,打圓場,道:“明遠,幹娘回來不久,知道你心中有許多舍不得,放不下。事已至此,你已竭盡所能,就不必痛心疾首了。我種家軍力挽狂瀾,為國為民。如今你幹爹他們都撒手人寰了,偌大的種家軍,如今都剩下我們這些婦人了。種浩一人孤掌難鳴啊。”
子午道:“老夫人,我倒想起遼國蕭太後了,他就是婦人,卻統領遼國江山社稷,堪稱一代雄主。”
餘下道:“那要這樣說,武則天又當如何?人家還為帝圖皇了?人比人活不成,人比人氣死人。”
尹氏聽了這話,心中不以為然。倒是種雪心裏嘀咕開來,這臭小子居然藐視我娘,藐視我種家軍的夫人。如若要我掛帥出征,我倒也不氣餒。
姚月心想,我一介女流之輩,哪裏會想到帶兵打仗這件事,我還是做個賢內助,相夫教子好了,偏偏我不能生育,漆下無子,這就令人肝腸寸斷了。
種容尋思,我爹爹帶兵打仗多年,我也見識過不少。小看我做什麽,我也想帶兵打仗,可惜大宋軍中,沒什麽女將軍。
張明遠見眾人一臉尷尬,就使個眼色給子午,子午笑了笑,低下頭去。餘下伸手拍了一下子午的後背,示意他闖禍了。子午又瞪了一眼餘下,示意他,闖禍最大。二人不說話,伸手比劃之際,好似打啞謎。
尹氏見張明遠左右為難,既不能當麵教訓子午和餘下,又不能多說什麽隻言片語,就笑道:“如今的年輕人,總是口出狂言,這不足為奇。老身年輕時候也如此。天下人間,那麽多人。為帝圖皇的如武則天一般,能有幾人?至於遼國蕭太後,西夏梁太後,他們啊,都不如武則天。這武則天的心狠手辣,常人難以企及。就說野史上總提及一件事,武則天為了扳倒王皇後,硬生生掐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哪個母親會如此?你們說?虎毒不食子啊,這武則天能作出這等事,你們說,他還有什麽不敢做的。”眾人驚得呆了,一言不發。
不多時,眾人都喝了茶,接著說話。尹氏道:“蘇東坡的詩文總算重見天日了,可喜可賀。雖說我大宋如今無言以對,可這件事總算是做成了。不必說對金人感激不盡的話。這對黎民百姓來說,也算莫大的安慰。蘇東坡在天有靈,也安息了。”
種浩道:“不錯,娘所言極是。還記得當年蘇東坡到鳳翔府做通判,他上過終南山樓觀台。那可是一段佳話,可惜很多人鮮有耳聞罷了。”
張明遠道:“這件事,世人知道的不多。其中緣由也不複雜。畢竟年輕時候的蘇東坡,叫做蘇軾。他變成蘇東坡,還要從黃州說起。當年有個叫做明樂的牧童,從黃州回到終南山,攜帶蘇東坡手跡,那可是一段往事,很多人都不知道。畢竟這件事也算一段傳奇。”
子午道:“師父,這件事,你知道麽?”
張明遠尋思:“那首詩,眼下不可公之於眾。畢竟眼下京兆府還不曾被金人攻占,在大宋地界,蘇東坡還是不能公開談論。為了不禍及幹娘種浩他們,我還是不說的好,等以後再說未為不可。”想到此處,欲言又止,低下頭去。
餘下看出一些端倪,撓了撓後腦勺,歎了口氣。
尹氏笑道:“明遠想說什麽,卻難以啟齒。也不必難為情。幹娘心知肚明,眼下談論蘇東坡,在我大宋地界,恐怕還不合時宜。你怕我們受到牽連,幹娘心領了。不過眼下兵荒馬亂,蔡京童貫之流,早灰飛煙滅。既然六賊都死了,還怕什麽?如今就剩朝廷一道聖旨罷了。宣布赦免蘇東坡,將蘇東坡詩文公之於眾,這都來不及了。我看皇上追封蘇東坡為太師,最為妥當。這比什麽都管用,可惜老身這話,飛不到應天府去,更飛不到揚州城去。”
種浩道:“眼下皇上在揚州城駐蹕,我看金人定會揮師南下,窮追猛趕。皇上如若不枕戈待旦,我怕免不了要落荒而逃。”
姚月氣道:“放著東京和洛陽,不管不顧,就到揚州城去,這架勢明眼人都知道了,這是伺機南逃罷了。”
種容冷笑道:“他叫什麽皇帝,叫趙跑跑算了。看他跑到哪裏去?我看也是一個軟蛋,沒骨氣的家夥。”種浩趕忙近前捂住種容的嘴巴。
種容不覺想起自己的爹爹種師中了,頓時淚流滿麵。如若不是宋欽宗當年瞎指揮,大宋各路大軍,互相明爭暗鬥,怎能害死爹爹種師中。想到此處,悲從心來。
種雪一言不發,呆呆的看著茶碗,眨了眨眼睛。爹爹和溪弟都走了,種家軍落寞了,皆是帝王將相所為。這苦痛如何說得明白。想到此處,歎了口氣。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歎道:“今年在關中靜觀其變,明年伺機而動好了。行走江湖許多年,我感覺走不動了,歇息一年未為不可。”尹氏點頭一笑,子午和餘下都麵麵相覷,看向窗外。但見垂柳蕩漾,暖風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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