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逢場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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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子午、餘下一起下山,到京兆府走一遭。許久沒去,如此耽擱許多時日自然心向往之,再說,普安、餘下臨行前一夜,還千叮萬囑,要他二人代自己探望京兆府家中父母,故而子午、餘下見馬不停蹄,下山而去。
    京兆府眼下是女真人守衛,吳玠退居仙人關、和尚原、大散關,吳玠的堅守,讓女真人無計可施,再加上如今兀術不在關中,故而女真人有所收斂。
    尤其和尚原一戰,吳玠大獲全勝,女真人也不敢肆意妄為。這便是子午等人護送明紅等人南下青城山的緣由之一,張明遠就怕吳玠守不住和尚原,可吳玠卻打退了女真人,可喜可賀。
    女真人害怕關中黎民百姓會與吳玠、種浩裏應外合,故而就恩威並施,想籠絡人心,以防吳玠、種浩的偷襲。
    子午和餘下沿著小路步行,不敢跨馬,就怕暴露無遺,被女真人奪了馬匹,要知道,眼下關中的馬匹很是珍貴。
    餘下走在河邊的草叢,東張西望:“金兵如何無影無蹤?”
    子午笑道:“你以為金兵鋪天蓋地麽?如今女真人在關中,也是沒多少人。”
    餘下不以為然:“沒多少人,富平還被打敗。莫非我大宋西軍都是酒囊飯袋?”
    子午道:“酒囊飯袋談不上,不過這西軍裏可有不少人才,聽說做買賣的將士很多。”
    餘下一怔,追問子午:“這高俅與童貫不是早已灰飛煙滅了麽?如何眼下西軍還是如此?我可聽說當年高俅做太尉,挑選士卒,都問他會什麽,如若是吹拉彈唱,泥瓦匠、木匠,高俅會笑容滿麵,以禮相待。知道的說是募兵,不知道的還以為高太尉在開勞務驛站。”
    子午聽了忍俊不禁,餘下也是樂此不彼。
    正在此時,隻聽得一聲襲來,二人轉過頭,但見一個小胖子金兵走過來叫道:“你二人是客商還是書生,過來喝粥,我大金國恩澤天下,京兆府免費開粥場了。”
    大長腿金兵近前瞅著子午、餘下,上下打量二人片刻,笑道:“你二人年紀輕輕,何不做我大金國士卒,銀子錢很多,可考慮考慮?”
    高個子金兵介紹道:“如今京兆府歸我大金國,郎主會眷顧京兆府黎民百姓,這日子會越來越好過,不過南朝的趙構不識時務,想與我大金國分庭抗禮。要防止南朝人偷襲,故而加強京兆府守衛實為當務之急,你二人如若加入我大金國軍營,這吃穿就不用愁了。隻要打下成都府,應有盡有。”
    矮個子金兵笑道:“吳玠不識時務,想據守和尚原、仙人關,與我大金國針鋒相對,想必他支撐不了多久。”
    金國軍官拿著鞭子,跨馬而來,叫道:“你們在說什麽?還不快去幫助黎民百姓摘果子,更待何時?”
    子午放眼望去,果然有許多黎民百姓與金兵在一起摘果子,頓時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道:“你們大金國的士卒居然會幫助大宋黎民百姓勞作,不可思議?”
    宋民熱淚盈眶,頓時喜笑顏開:“什麽趙構,什麽趙佶,什麽趙桓,他們都是糊塗蛋。我關中在趙宋手裏可苦的不得了,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實情。這張浚為了富平大戰,把賦稅征收到六年以後,我等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張浚這酒囊飯袋瞎指揮,勞民傷財,焉能不敗?如今好了,不管是大金國也好,還是大宋也罷,咱老百姓可不管這個,隻要賦稅減少,咱就高興。”
    餘下也恍然大悟,馬上歎道:“為何大金國士卒會幫助大宋子民?”
    金兵走後,一個老頭低聲細語,解釋道:“這女真人也聰明過人,這不仙人關、和尚原被吳玠打敗,他們一時半會進退兩難,想南下西川豈不癡心妄想?他們在關中又怕吳玠、種浩與關中黎民百姓裏應外合的反撲,故而對京兆府黎民百姓拉攏誘惑起來。都是做做樣子,逢場作戲,不必當真。白天他們裝模作樣的勞作,就是為了察言觀色,看上哪家女兒了娘子了,晚上就強搶民女,胡作非為。京兆府黎民百姓可是敢怒不敢言。”
    又走了一段路,詢問幾個村民,都說金軍乃是仁義之師,子午又問一個老太太,道:“金軍霸占京兆府,你們難道欣然接受?”
    老太太搖搖頭又點點頭:“這有什麽,他們雖是我大宋的敵人,進城時也殺人放火,可過去很多時日了。眼下他們不胡作非為也不必斤斤計較。”
    中年婦女笑道:“這女真人看上去凶巴巴,不過背井離鄉的,也怪可憐的。”一
    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道:“女真人走不走,我說不好。不過關中老百姓過去對張浚等人可沒什麽好感,他們作威作福,害苦了老百姓。至於童貫就更不用說,是大大的狗賊。還是種師道老將軍值得我等懷念在心。種家軍才愛護黎民百姓!”
    子午道:“我也懷念他老人家。隻是當年未曾謀麵,隻聽過他的鼎鼎大名。”
    餘下仰天長歎:“如今京兆府黎民百姓相安無事就好。”
    子午道:“可不是,兵荒馬亂,對黎民百姓來說最是苦不堪言。如若為了稱霸,就刀光劍影,惹怒了黎民百姓,這皇帝就大失所望了。”
    餘下歎道:“正所謂,‘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子午看向遠方,深情道:“你們都過的好,我等就放心了。”
    餘下舉目一望,但見雄鷹展翅,漸飛漸遠,就微微一笑:“我以為京兆府黎民百姓苦不堪言,看來是一廂情願。”
    一個老頭歎道:“戰亂自然令人深惡痛絕,還是一統山河的好,不然大大小小的列國,你爭我鬥,何時才見天下太平?”轉過身離開,走了幾步,不小心踩在石頭上,眼看跌倒在地。
    金兵馬上過去扶住,微微一笑:“老人家,當心一些,慢走。”
    “多謝,多謝。”一個老太太也微微一笑,可心裏戰戰兢兢,馬上與老頭落荒而逃。
    金兵洋洋得意,笑道:“看,我大金國得到京兆府黎民百姓擁護,趙構他將失去關中。”
    金將也哈哈大笑:“趙構隻顧江南飲酒作樂,哪管關中黎民百姓疾苦,如若不是我大金國郎主陛下皇恩浩蕩,焉能如此?”
    子午尋思,這女真人如此恩威並施,一派胡言,如若長此以往,黎民百姓信以為真,如何是好,想到這裏,後怕起來。
    餘下也細細想來:“女真人看來想長此以往霸占關中,可見女真人在恩威並施之際,不忘踩趙構一腳,可謂是聰明過人。如此詭計多端,想必令人匪夷所思,不可小覷。”
    金將見子午、餘下二人年紀輕輕,就對他們笑道:“年輕人,我大金國郎主皇恩浩蕩,絕不勉強。如若你們願意,隨時都可以加入我大金國的虎狼之師,有朝一日,我大金國一統山河,天下太平就為時不遠了。”
    子午、餘下麵麵相覷,跟隨路人一路而來,在京兆府城門口,見人頭攢動,近前一看,馬上傻眼,原來女真人在施粥,子午、餘下靈機一動,想試一試女真人的稀粥,就領取金人的稀粥,喝了幾碗,原來味道還不錯。
    許多京兆府的乞丐也對女真人感激不盡。素日沒人施舍,如今乞丐也眉開眼笑。
    回到京兆府城裏,子午、餘下東張西望,以為金兵會站崗放哨,盤查搜身,沒想到,一個金兵也沒有。
    金人大營在城門附近,卻並不在城門口站崗放哨,隻有大金國的軍旗插在城樓上,呼呼作響。那一麵黑色大旗迎風招展,一個綠色大字映入眼簾,子午、餘下看時,原來是一個:金。 進城以後,男女老少,歡顏笑語。
    子午與餘下且走且看,頓時大驚失色,沒曾料想,金兵都在茶肆喝茶,酒樓裏也是人滿為患。金將摟著青樓女子走來走去。最可怕的是,投懷送抱的女子一個個姹紫嫣紅,國色天香。
    小商小販圍在酒樓外邊,侍候出來的店小二,原來店小二受人之托,買些果品,自當送到客官包間裏去。這咿咿呀呀的嘌唱,飄飄蕩蕩而出,琵琶錚錚,聲聲入耳。
    子午路過青樓門口,那小女子就三五成群前來勾搭,把子午嚇了一跳,唬個不住,馬上意欲跑開,可女子們,馬上拉住子午,子午向餘下求救。沒曾料想,餘下也被女子圍住。
    正在此時,金兵路過,女子才放開手,去討好金兵。可金兵居然不為所動,整整齊齊路過。子午、餘下這才趁機長歎一聲,頓時落荒而逃。
    跑到一個角落,氣喘籲籲之際,餘下緩過神來,冥思苦想,氣個不住:“光天化日之下,這女子居然這般膽大包天,如若夜色降臨,豈不更加可怕?”
    子午更是喘著粗氣,摸著胸口,心有餘悸:“好家夥,心快彈出來了。”
    餘下哈哈大笑:“跳出來已是了不得了,你還彈出來,這詞可用的很是新鮮,這話也說的很是誇大其詞,你這小表情也真逗。”說話間,頓時學著方才青樓女子的手勢,用手指頭勾了勾子午的下巴。
    子午馬上一激靈,用巴掌打掉餘下的手指頭,歎道:“臭小子,逗我玩可不好。”
    餘下東張西望,忙道:“好了,不鬧了。說實話,方才女子也美麗十分。”
    子午道:“不錯,可惜做了這等營生。”
    餘下不以為然:“師師姐不是也做過,聽說梁紅玉也是。”
    子午聽了這話,啞口無言。
    餘下若有所思,噓唏不已:“京兆府的青樓女子好比李唐大詩人杜牧筆下那般。”說話間隨即吟誦開來: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子午一怔,感覺有些道理,歎道:“所言極是,想必她們也身不由己。”
    餘下又詩興大發,隨即笑道:“杜牧還有一首詩,說的也是這青樓女子。”說話間又吟誦開來:
    落魄江南載酒行,楚腰腸斷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我也記得杜牧的一首詩也與揚州大有關聯。”子午不甘落後,馬上吟誦道: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餘下聽了這一首詩,感到一種美,卻毫無違和感。居然沒什麽青樓風塵之意,頓覺江南之美,想到這裏,馬上笑道:“我感覺杜牧與王維二人有些相似之處,你難道不覺得?”
    子午不解,馬上追問:“此話怎講?”
    餘下歎息道:“可惜王維是佛教徒,杜牧卻是浪子。聽說,當年太師父聽兩個樵夫唱歌,兩首歌居然都是王維的。我聽說這事後,就感到納悶。你說終南山是道家福地,如何樵夫唱一個佛教徒寫的歌,豈不蹊蹺?後來,師父給我說,王維名氣太大,又是終南山的得道高人,故而如此。莫非終南山沒道家大文豪麽?師叔曾告訴我,李白是道,杜甫是儒,王維是佛,白居易又道又佛,不知蘇東坡如何?想必他也儒佛道吧。可世人皆知,蘇東坡喜歡問道。蘇東坡的啟蒙恩師可是叫做的張易簡的,是也不是?蘇東坡還有一個同學,叫做陳太初,此人卻真的做了道士。”
    子午介紹道:“素聞杜牧有‘十年之約’的故事流傳於世。當年杜牧在宣州幕下任書記時,聽說湖州美女如雲,便到湖州遊玩。湖州刺史崔君素知杜牧詩名,盛情款待。 崔把本州所有名妓喚來,供杜牧挑選。可杜牧看了又看,有些遺憾地說:‘美是很美!但還不夠盡善盡美。’又說:‘我希望能在江邊舉行一次競渡,讓全湖州的人都來觀看。到時候我就在人群中慢慢地走著,細細地尋找,希望能找到我看中的佳人。不知意下如何?’ 湖州刺史喜出望外,馬上按杜牧的意願,舉行了這樣一次競渡。那日,兩岸圍觀的人密密麻麻,可杜牧挑了一日,直至傍晚,竟沒有找到一個合意之人。眼看就要收船靠岸,在人群中,有一位鄉村老婦人,帶領一個女孩子,大約十幾歲。杜牧看了好一會,激動地說:‘這女孩子真是天姿國色,先前的那些真等於虛有其人!’就將這母女倆接到船上來談話。這母女倆都很害怕。杜牧說:‘不是馬上就娶她,隻是要訂下迎娶的日子。’老婦人說:‘將來若是違約失信,又當如何?’杜牧說:‘不到十年,我必來這裏做郡守。如十年不來,就按習俗嫁給別人可好?’老夫人勉為其難,馬上同意。杜牧便給了貴重的聘禮。分別後,杜牧一直想念著湖州,想念著這位女孩子。可杜牧官職較低,不能提出調任湖州的請求。後來杜牧出任黃州、池州和睦州刺史,皆非杜牧本意。等到杜牧的好友周墀出任宰相,杜牧便接連寫了三封信,請求出任湖州刺史。大中三年,杜牧四十七歲,出任湖州刺史。此時距離與當年那母女倆約定的時日,已過去了十四年。那位女孩子已出嫁三年,生了三個孩子。杜牧將女孩的母親叫來。這老婦人帶了外孫來見杜牧。杜牧責問說:‘當年你已經答應將女兒許配給我,為何要背信棄義?’老婦人說:‘原來的約定是十年,可你十年過了,沒有來。這才出嫁的。我都沒埋怨你,你卻來責備我?是何道理?’杜牧取出盟約看了看,想了想,說:“老人家講得很有道理。晚輩得罪,失禮了。”便送給老婦人很多禮物,讓她走了。為著這件傷心事,杜牧寫下了《歎花》,這首詩也不錯。我還記得,其中的詩句。”頓時微微一笑,娓娓道來,不由吟誦開來:
    自恨尋芳到已遲,往年曾見未開時。
    如今風擺花狼籍,綠葉成陰子滿枝。
    餘下歎道:“看來,這是未能如願,也怪杜牧自己,不可怨天尤人。這便是,‘此恨綿綿無絕期了。’素聞杜牧跟詩人張祜極為要好。一次,作客淮南的張到官府赴宴時,看到杜也在座。而當時,兩人都愛戀座中一位漂亮的歌妓,於是決定索取骰子,賭上一賭,一決勝負,以此去博得芳心。杜牧當下遂悠然吟道:‘骰子逡巡裹手拈,無因得見玉纖纖。’張祜一聽,也不甘示弱地接口續吟著:‘但須報道金釵落,仿佛還因露指尖。’語音剛落,兩人就不覺大笑,反而把原本賭酒取妓的事兒給忘了。”
    子午指了指自己,又指向餘下,笑道:“你看我二人,剛剛逃過青樓女子的羈絆,如何眼下就喋喋不休談論與此相關之事,真是可笑。雖說我們也不小了,可畢竟是正人君子,如何可胡作非為。”
    餘下也感覺不妥,就話鋒一轉,仰天長歎:“別說了,這紅顏知己,也並非皆是良家婦女。聽說許多大人物都喜歡這風塵女子,比方說曹孟德、白樂天、杜牧之、蘇東坡、周邦彥、柳三變,皆是喜歡青樓女子,至於太上皇自然也是如此。世人皆知,李白是天才,杜甫是地才,王維實乃人才。這山水田園詩作,以王維為最佳,可我大宋偏偏有一人也劍走偏鋒,不可小覷,此人便是梅堯臣。他有一首詩,叫做《魯山山行》。這首詩一般人卻很少知道,我卻記憶猶新。你可知我大宋也是有許多文人墨客,可比肩李唐的。都說唐詩宋詞,可我大宋詩歌也自成一派,必當流傳於世。”說話間吟誦開來:
    適與野情愜,千山高複低。
    好峰隨處改,幽徑獨行迷。
    霜落熊升樹,林空鹿飲溪。
    人家在何許?雲外一聲雞。
    子午若有所思,馬上歎道:“要說可比肩李唐的文豪,我看蘇東坡可與李太白相提並論。二人都是道家子弟,都尊崇道家。李太白會舞劍,蘇東坡會做菜;李太白喜歡喝酒,蘇東坡喜歡喝茶;李太白沒科舉過,蘇東坡卻科舉過;李太白喜歡遊山玩水,蘇東坡喜歡與民同樂;李太白主要是詩歌,而蘇東坡卻不同,詩、詞、文、書、畫、樂,無所不能,可謂曠世全才。”
    餘下點了點頭,讚不絕口:“一直以來,就感覺我大宋比大唐少些氣勢,不過有蘇東坡對付李太白,我大宋就寬慰許多了。”
    子午道:“這大唐看上去氣勢恢宏,天下無敵。你看出了兩個男人,唐太宗和李太白,一個開創貞觀之治,做皇帝做的好,一個開創浪漫詩歌,作詩做的好;大唐出了兩個女人,武則天和楊貴妃,一個是女皇帝,厲害的天下無敵,硬生生把大唐的男人踩在腳下。一個是絕代佳人,把皇帝迷得團團轉,玩弄於股掌之間。要說大唐,真是不簡單。”
    餘下不以為然,不服氣道:“難道我大宋就甘拜下風了不成?我大宋也出了兩個男人,太祖和蘇東坡,太祖為人處事堪當後世楷模,東坡琴棋書畫,實乃曠世全才。我大宋出了三個女人,李清照、李師師、梁紅玉,一個才女,一個歌女,一個巾幗英雄。可謂文武雙全都齊全了。”
    子午深以為然,卻自有看法,頓時笑道:“你可知這做文章,我大宋算是占據半壁江山,想必後世無人能及。歐陽修、範仲淹、王安石、司馬光、蘇東坡,這五人的文章就天下無敵了。是也不是?”
    子午笑道:“好了,如此說下去恐怕沒完沒了,不是要看父母麽,走!”
    二人東張西望,沒想到街市比原來還熱鬧非凡。這女真人在街上看得眼花繚亂,與小商小販討價還價。小商小販也不敢多收,有的直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