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拜見臨江侯

字數:8321   加入書籤

A+A-


    他目光掃過二人,最終落在韓甲身上:"韓甲,你既執掌銀鱗衛,即日起也全權負責城防,不得有誤。"
    韓甲垂首:"兒子領命。"
    韓起又玩味地看向韓乙:"韓乙,你既與許州有舊,便親自去城外安置難民,務必穩住民心。"
    韓乙臉色微變,卻不敢違逆:"……是。"
    廳內沉寂片刻。
    韓起忽然抬手,示意眾人退下:"凶甲和你身後的人留下。"
    韓甲這時才發現凶甲身後跟著兩人,他隻來得及怒視凶甲一眼,便不得不帶著親信退出正廳。
    門扉關閉,廳內隻剩韓起與凶甲及其身後二人。
    韓起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麵前三人:"你們可知,我為何留你們?"
    韓甲與韓乙退出後,廳內隻剩韓起、凶甲,以及他身後的兩人。
    凶甲緩緩抬手,身後二人摘下鬥篷兜帽——
    武城侯世子孫先,簪月新首領向寧。
    韓起目光微動,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有意思。"
    孫先神色平靜,向寧則微微躬身,指尖纏繞著未幹的血絲——那是方才在碼頭,他親手割斷一名韓乙親信喉嚨時留下的。
    "侯爺。"凶甲沉聲開口,"人已帶到。"
    韓起緩緩起身,負手踱步至孫先麵前:"武城侯世子,你父親可知你在此?"
    孫先抬眸,目光如刀:"家父若知,此刻站在這裏的,就該是武城鐵騎了。"
    韓起低笑,又看向向寧:"簪月首領,你倒是比傳聞中年輕。"
    向寧指尖的血絲無聲蠕動:"侯爺謬讚。"
    廳內沉寂片刻。
    韓起忽然轉身,從案幾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扔在桌上:"三日前,許州軍已拿下黑水關。"
    凶甲的鐵麵具下,呼吸微滯。
    "您早知道周嚴會死。"這不是疑問,而是確認。
    韓起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桌案:"他必須死。不死,怎麽讓我的好兒子們相信……"他忽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相信我真的老了?"
    孫先目光一凝——那黑血中,竟纏繞著與向寧指尖相同的銀絲。
    "侯爺,您——"
    韓起抬手打斷,嗓音沙啞:"簪月的情報網,武城侯的兵權,凶甲的銀鱗衛——我要的,是這三股力量合而為一。"
    向寧眯起眼:"侯爺想讓我們為您效力?"
    韓起搖頭,忽然笑了:"不,是合作。"
    他緩緩展開密信,上麵赫然是韓甲與北境邊軍的秘密聯絡記錄。
    "我的兩個兒子,一個勾結許州,一個暗通北境。"韓起的聲音冷如寒鐵,"而你們——才是真正能對抗秘境的人。"
    廳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韓乙的尖叫刺破夜色:"父親!大哥他——"
    話音戛然而止。
    韓起卻露出今夜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看,我的繼承人終於學會先下手了。"
    廳內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孫先的右手悄然按在腰間佩劍上,指尖觸碰到那枚冰涼的調兵令。他注視著韓起滲血的指縫,聲音平靜得可怕:"侯爺咳血多久了?"
    向寧的血絲已在地麵勾勒出半個詭異符文,聞言突然抬頭:"三個月零七天。"
    韓起渾濁的眼珠轉向向寧:"簪月的眼線,果然無孔不入。"他突然暴起咳嗽,大灘黑血噴在案幾上,那些血珠竟像活物般滾動聚攏,漸漸形成許州地形圖。
    凶甲的玄鐵麵具發出細微的哢嗒聲:"您被母巢寄生了。"
    "不。"韓起用袖子擦去嘴角黑血,露出猙獰笑容:"是我馴服了它。"
    廳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十二名銀鱗衛已經將正廳團團圍住。韓乙的"屍體"被拖進來扔在地上,咽喉處插著韓甲的玉佩。
    "精彩嗎?"韓起踢了踢假韓乙的屍體,"這出戲我排了整整三年。"
    孫先的劍突然出鞘三寸:"所以周嚴..."
    "是最好的餌。"韓起接話,黑血順著胡須滴落,"他至死都以為在為韓乙效力。"突然劇烈抽搐,皮膚下鼓起遊動的腫塊,"時間不多了...聽好..."
    地麵突然震動,向寧的血絲陣法驟然亮起紅光。府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那些正在入城的許州難民,身體突然開始扭曲變異。
    "現在!"韓起猛地撕開衣襟,胸口赫然嵌著半塊白玉骷髏,"殺了我!用鎮龍釘!"
    凶甲的刀已出鞘,卻見孫先更快——武城調兵令化作流光,直接釘入韓起眉心。老侯爺的狂笑聲中,無數黑蟲從七竅噴湧而出。
    韓起的身體在崩裂。
    黑血噴濺,他的皮膚如幹涸的河床般皸裂,無數漆黑粘稠的蟲群從傷口中湧出,窸窸窣窣地爬滿地麵。那些蟲子形似蜈蚣,卻長著人臉般的口器,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凶甲的麵具"哢嚓"一聲碎裂,鐵片剝落,露出半張與韓起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隻是左半邊布滿猙獰的燒傷疤痕,像是被烈火舔舐過。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原來如此……"孫先盯著韓起胸口那半塊白玉骷髏,聲音冰冷,"三十年前初代凶甲沒有死,他的遺骸成了母巢的鑰匙。"
    韓起咧開嘴,黑血從齒縫間滲出:"不……是他自願……成為容器……"
    他的話音未落,向寧突然暴喝:"退後!"
    地麵上的血絲陣法驟然亮起刺目紅光,那些蠕動的黑蟲被光芒灼燒,發出"滋滋"的爆裂聲,散發出腐肉燒焦的惡臭。但更多的蟲子從韓起七竅中鑽出,他的眼球已經融化,隻剩下兩個漆黑的空洞。
    府外,慘叫聲已連成一片。
    透過窗欞,可以看到許州難民的身體正在扭曲變異——
    老人的皮膚如樹皮般剝落,露出下麵蠕動的黑色筋膜;
    孩童的四肢反向折斷,像蜘蛛般爬行在屋簷上;
    孕婦的腹部炸開,鑽出纏繞著臍帶的半人半蟲怪物;
    它們全都朝著一個方向湧去——臨江侯府的地下密室。
    凶甲的刀光如雪,斬碎撲來的蟲群,但每殺死一隻,就有更多從韓起破碎的軀體裏鑽出。
    "他把自己變成了通道!"向寧咬牙,指尖的血絲已深深勒進皮肉,"母巢正在通過他的身體降臨!"
    孫先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虎符——那竟是初代凶甲佩劍的殘片所鑄!符身上刻著古老的鎮魔銘文,在黑暗中泛著幽幽青光。
    "韓起!"孫先厲喝,"你當真以為,初代凶甲會毫無後手?"
    他將虎符狠狠拍向地麵!
    "轟——!"
    整座侯府劇烈震動,地底傳來某種龐然大物蘇醒的轟鳴。韓起突然發出不似人類的慘叫,他胸口那半塊白玉骷髏"哢"地裂開一道縫隙。
    "不……不可能……"韓起破碎的聲帶擠出嘶吼,"三十年前……我明明……"
    "你明明殺了他?"凶甲突然笑了,燒傷的半邊臉扭曲如惡鬼,"可惜,我的好父親……"
    他扯開衣襟——同樣的白玉骷髏碎片,嵌在他的心口!
    整個壽州城的地麵開始龜裂。
    城西糧倉突然塌陷,露出下麵縱橫交錯的黑色巢穴;
    銀鱗衛衙門的古井噴出腥臭的血泉;
    黑水河的河水倒流,露出河床裏無數具鑲嵌著白玉碎片的屍骨;
    韓起的身體終於完全爆開,化作一團蠕動的黑色血肉,中央嵌著那半塊骷髏。它發出震耳欲聾的精神尖嘯,所有聽到這聲音的變異者都瘋狂了,它們開始互相吞噬、融合……
    而在地下密室的位置,地麵隆起一個巨大的鼓包,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黑煙遮蔽了天光,街道上流淌著粘稠的血漿。變異者的嘶吼聲此起彼伏,而在這片混亂之中,三股勢力正同時向臨江侯府地下逼近——
    馬蹄聲如雷,韓甲一馬當先,銀鱗輕甲上濺滿黑血。他身後三百北境重騎結成錐形陣,長矛平舉,像一柄尖刀刺入變異者潮水。
    "左翼缺口!"韓甲長槍橫掃,將一名四肢反折的孩童變異者挑飛,"弩手掩護!"
    北境騎兵的強弩齊射,特製的破魔箭在空中劃出銀線,釘入變異者群中爆開聖潔的白光——這是北境大祭司特製的"淨蝕箭",每一支都價值連城。
    副將打馬靠近:"世子,地下入口被肉瘤封死了!"
    韓甲望向侯府方向,瞳孔驟縮——整座府邸已被蠕動的血肉包裹,仿佛一顆巨大的心髒在跳動。
    "用火油。"他摘下腰間玉佩捏碎,露出裏麵暗藏的赤紅晶石,"燒出一條路來。"
    難民潮中心,嚴峰緩步前行。他每走一步,周圍的變異者就溫順地讓開道路,仿佛朝拜君王的臣子。
    手中青銅燈焰幽藍,映出他臉上密密麻麻的銀色紋路——那是母巢子體的寄生痕跡。
    "快了……"他撫摸著燈身銘文,那是用初代凶甲骨粉刻寫的召喚咒,"再等一刻鍾,當年被封印的……"
    突然,燈焰劇烈搖晃。嚴峰猛地轉頭,看向侯府西側——
    孫先的身影在屋頂一閃而過。
    "武城侯府的人?"嚴峰眯起眼,"不,不對……"
    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個雨夜,初代凶甲被分屍前最後的詛咒:
    "我的繼承者……會帶著我的劍回來……"
    侯府殘垣中,凶甲看著手中完全碎裂的麵具。鐵片折射出他如今的麵容——半張俊美如韓起青年時,半張猙獰如惡鬼。
    "所以這就是你的計劃?"孫先的劍尖抵在他咽喉,"讓母巢吞噬整個壽州?"
    凶甲突然笑了:"你錯了。"
    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嵌著的白玉碎片。與韓起那塊不同,這片骷髏上刻著一行小字:
    "吾骨為鎖,吾魂為鑰。"
    向寧的瞳孔驟縮:"初代凶甲不是母巢的容器……"
    "他是封印。"凶甲看向地下密室方向,"而現在,我要去完成三十年前未盡的儀式。"
    遠處突然傳來北境軍衝鋒的號角聲。
    三方勢力,即將在母巢核心碰撞。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當三方勢力衝破阻礙,終於抵達母巢核心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呼吸凝滯——
    整座地下空間已被改造成巨大的血肉殿堂,牆壁上蠕動著粗壯的黑色血管,地麵鋪著仍在抽搐的人皮地毯。而在最中央,一具完整的白玉骷髏懸浮於半空,周圍纏繞著無數黑色絲線,如同活物般蠕動。
    "歡迎……我的繼承者們……"
    骷髏的下頜骨開合,發出韓起的聲音,卻又混雜著某種非人的嗡鳴。
    北境鐵騎在入口處列陣,韓甲的長槍指向骷髏:"父親,這就是你追求的永生?"
    骷髏發出刺耳的笑聲,地麵突然裂開,數十條血肉觸須纏向北境軍。韓甲暴喝一聲,槍尖赤晶爆燃,燒出一條通路:"弩手準備!瞄準那具骷髏!"
    "不!你們不能——!"嚴峰高舉青銅燈,幽藍火苗驟然躥高,"母巢大人,請接收您最後的祭品!"
    他突然將燈油潑在自己身上,火焰瞬間吞噬全身。在淒厲的嚎叫聲中,他的血肉融化,露出體內銀光閃爍的骨骼——那竟是另一塊白玉碎片所化!
    "原來如此……"凶甲按住心口的白骨碎片,疤痕猙獰的半邊臉浮現痛苦之色,"三十年前,是你引誘韓起背叛了初代凶甲。"
    骷髏的嗡鳴變得尖銳:"愚蠢的容器……你本該乖乖成為我的新軀殼……"
    孫先的劍突然刺向凶甲後心!
    "你——!"凶甲踉蹌前撲,卻見那劍鋒擦著他腋下穿過,精準挑斷了一根幾乎透明的黑色絲線——那絲線正試圖刺入凶甲的脊椎。
    "別分心。"孫先冷聲道,劍鋒已轉向血肉王座。
    向寧的血絲陣法在地麵急速蔓延,與黑色血管激烈對抗。他嘴角溢血,卻露出瘋狂的笑意:"母巢,你忘了一件事……"
    "什麽?"骷髏的嗡鳴出現一絲紊亂。
    "初代凶甲留下的……從來不是一塊碎片。"
    凶甲突然暴起,心口的白骨碎片迸發刺目白光。同一時刻——
    韓甲擲出的長槍貫穿骷髏左眼
    孫先的調兵令釘入骷髏眉心
    向寧的血絲纏住骷髏四肢
    "哢嚓!"
    白玉骷髏轟然炸裂,無數黑血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崩塌,那些蠕動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壞死。
    三個月後,壽州城開始了艱難的重建。
    韓甲正式繼任臨江侯,與北境締結盟約;
    嚴峰的殘骸被深埋地底,青銅燈永久封存;
    凶甲帶著破碎的麵具消失於荒野;
    孫先回歸武城,白玉碎片嵌入祖傳劍柄;
    向寧的簪月轉入更深處的陰影;
    而在重建的侯府花園裏,一株新栽的海棠樹下,韓甲發現了一塊小小的白玉殘片——
    它正對著北方,微微發著暖光。
    喜歡左靈複蘇請大家收藏:()左靈複蘇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