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洞中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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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寧忽然站起身,在狹小的空間內來回踱步:"把這些線索串起來——韓起突然對親子冷漠、秘境無聲關閉、凶甲反常沉默..."他猛地停步,"鬼宿,你是否還記得那份侯府簡報?三個月前我們在東昌府乾州遇到的那個巫蠱師嗎?"
    鬼金羊吐出一口煙圈,眼睛微眯:"你是說...奪舍?"
    "不完全是。"向寧搖頭,"更像是某種共生。韓起的情況也是類似,他還是他,但他的性格因為獲得了某些新的力量,需求發生了改變。"
    孫先突然倒吸一口冷氣:"長生?還是返老還童?難怪他明明年紀比我父親大,卻反而顯得跟韓甲是同齡人!"他雙手撐在桌麵上,"如果秘境給了他返老還童的能力,那麽年輕的繼承人就成了礙眼的存在,甚至可能是...競爭者!"
    這個推論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星宿衛六將交換著眼神,王永年的右手不自覺地摸上了腰間的刀柄。
    鬼金羊緩緩點頭:"說得通。韓起今年四十有六,按理說正是培養繼承人的時候。可近半年,他不僅疏遠二子,還暗中削弱他們的勢力。"他敲了敲煙鬥,"更可疑的是,他最近新納了兩房小妾,據說夜夜笙歌,精力旺盛得不似他這個年紀。"
    孫先皺眉:"若真如此,我們麵對的就不隻是一個權欲熏心的諸侯,而是一個...怪物?"
    "未必是怪物。"向寧重新坐下,手指在桌麵上畫著無形的圖案,"可能是某種交換。秘境給他青春,而他付出...某些人性部分。"
    柳土獐突然開口:"我們在濠州遇到的被寄生者,最明顯的特征就是體溫異常。"
    一塊塊拚圖正在逐漸吻合。向寧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他們可能無意中觸碰到了一個遠比政治鬥爭更可怕的秘密——不僅許州出現了怪異泄露,壽州這邊也一樣不容樂觀。
    "還有一點。"向寧聲音低沉,"韓起今日與我交談時,多次提到"時間不多了"。我當時以為是指許州的威脅,但現在想來..."
    "可能是他獲得的秘境力量有時效性。"王永年接話,眼中精光閃爍,"他可能需要定期獲得秘境裏的東西補充力量,或者...進食。"
    這個詞讓屋內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分。小九姑娘不自覺地裹緊了衣襟,王永年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孫先打破沉默:"那我們該如何應對?若韓起真被秘境力量影響,常規的謀略可能對他無效。"
    向寧沉思片刻,突然問道:"張宿,當初你們是如何解決那個被寄生者的?"
    張月鹿麵容肅穆:"用摻了朱砂的銀針刺入百會穴,再以烈火焚之。但那隻是最低等的寄生體..."他看向向寧,"若韓起這種情況是主動尋求的共生,恐怕更難對付。"
    "總有弱點。"向寧站起身,眼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當務之急是確認我們的猜測。秦三娘,你還能聯係上韓府內線嗎?我需要知道韓起最近的飲食起居細節,特別是他是否定期離開府邸。"
    秦三娘點頭:"內線是臨江府的侍女,應該能接觸到這些。"
    "孫兄,你負責帶人調查秘境關閉的具體日期,以及那前後韓起的行蹤。"向寧繼續布置,"鬼宿,請您再聯係星宿衛查閱侯府書庫古籍,看是否有類似"人獲長生而性情大變"的記載。"
    鬼金羊吐出一口煙:"我這就去辦。不過向秀才,若猜測屬實,我們麵對的敵人恐怕已經超出常規範疇。你打算如何應對?"
    向寧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靜觀其變。"
    眾人愕然。
    "事關秘境情報務求確鑿證據才好應對,而我們目前隻有推測。"向寧環視眾人,"再者...若韓起真能返老還童,你們覺得他對待城外即將到來許州軍?"
    這句話讓所有人沉默了。
    "明白了。"鬼金羊緩緩點頭,"此事不能莽撞,更不能操之過急。不過向秀才,你打算如何驗證?"
    向寧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韓起若真與秘境力量共生,必有其規律可循。秦三娘的內線需重點關注三件事:其一,韓起是否定期消失;其二,其飲食起居是否有異常;其三,府中可有特殊物品進出。"
    孫先皺眉道:"但這些情報需要時間收集,而許州軍不日將至..."
    "正因如此,我們才要雙管齊下。"向寧取出一張臨江府地圖鋪開,"張宿,你精通奇門遁甲,能否在韓府外圍利用機關術布下監測陣法?不需侵入府內,隻需在八個方位設下感應機關。"
    張月鹿沉吟道:"若隻是外圍監測,用"八風聽雷陣"倒可一試。但此陣需借天時,三日後子時方能布置。"
    "來得及。"向寧轉向鬼金羊,"星宿衛的典籍中,可有記載對付此類共生者的先例?哪怕隻言片語也好。"
    鬼金羊從懷中取出一卷帛書:"恰巧找到一段。三百年前據說有位修士與"木精"共生,最終被至陽之物所破。但記載殘缺,隻提到需要"引其現形"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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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寧眼中精光一閃:"引其現形...這倒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忽然壓低聲音,"諸位可曾注意,韓起近日頻頻在城西出現?"
    秦三娘恍然:"你是說...他在為某種儀式做準備?"
    "不錯。"向寧指向地圖上城西一處荒廢的祭壇,"此處乃當年乾朝南下時的祭祀之地,地下暗合九宮八卦。若韓起真需借助秘境力量維持共生,每月朔望之夜必來此補充能量。"
    孫先立即會意:"三日後正是望日!"
    向寧點頭:"屆時我們分頭行動。張宿負責布陣監測,孫兄帶人埋伏在祭壇周圍,但切記不可輕舉妄動。秦三娘繼續收集內線情報,我與鬼宿則去驗證另一個猜測。"
    鬼金羊挑眉:"什麽猜測?"
    "韓起若已非純粹人身,必畏陽剛之物。"向寧取出一枚銅錢,"臨江府近日流通的新錢,背麵都刻有韓氏族徽。我懷疑這些銅錢經過特殊處理..."
    三日後子時,韓府側門悄然開啟。一襲黑袍的韓起在四名護衛陪同下,徑直向城西祭壇而去。暗處,孫先等人屏息凝神,看著韓起在祭壇中央擺出七盞青銅燈,按北鬥方位排列。
    與此同時,張月鹿的八風聽雷陣泛起微光。陣盤上的銅針劇烈顫動,指向祭壇方向的刻度泛出詭異的綠色。
    "果然有反應!"張月鹿低聲道。
    祭壇上,韓起割破手指,將血滴入燈芯。火焰頓時變成幽藍色,地麵隱約浮現出扭曲的紋路。躲在百步外的孫先突然按住胸口——懷中的震魂鈴竟莫名發燙。
    就在儀式進行到最關鍵時,向寧與鬼金羊出現在韓府書房。借著夜明珠的光亮,向寧從袖中取出一把新鑄的銅錢,撒在韓起常坐的檀木椅上。銅錢剛落座便冒出絲絲白煙,椅麵上浮現出焦黑的痕跡。
    "果然如此。"鬼金羊神色凝重,"這些銅錢摻了克製陰邪的赤金粉,難怪韓起近日總抱怨座椅不適。"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向寧迅速收起銅錢,二人閃身隱入帷帳後。管家提著燈籠進來,疑惑地環視一周,最終目光落在微微晃動的帷帳上...
    同一時刻,祭壇上的韓起猛然抬頭,幽藍火焰映照下,他的瞳孔竟變成豎瞳。"有老鼠闖進來了。"他嘴角扯出詭異的笑容,"正好需要新鮮的血食..."
    孫先突覺背後一涼,還未反應過來,身旁的同伴已無聲倒下。韓起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黑袍下伸出數條半透明的觸須!
    "撤!"孫先大喊一聲,甩出三枚硫磺彈。爆炸聲中,眾人借煙霧掩護急速退去。韓起並未追擊,隻是冷冷注視著他們逃離的方向。
    寅時初,眾人驚魂未定地匯合在秘密據點。孫先右臂纏著繃帶,臉色慘白:"那絕不是人類能有的速度!他的手臂能伸長三丈有餘!"
    向寧聽完匯報,反而露出笑容:"好消息是,我們終於確定了三件事:第一,韓起確實依賴定期儀式維持共生;第二,他懼怕陽剛之物;第三..."他舉起從韓府帶回的一本賬冊,"他在大量收購朱砂和硝石。"
    秦三娘倒吸一口涼氣:"他想在許州軍到來時製造混亂!"
    "不止如此。"向寧翻到賬冊最後一頁,"你們看這個圖案。"
    張月鹿失聲道:"這是逆轉陰陽的陣法!他要以全城生靈為祭,徹底聯通秘境!"
    屋內一片死寂。鬼金羊的煙杆重重敲在桌上:"必須在他下次儀式前阻止他。但以我們現在的力量..."
    "未必沒有勝算。"向寧突然說道,"既然他需要特定時辰舉行儀式,我們就在儀式前製造變數。"他指向賬冊上的日期,"五日後是冬至,陰陽交替之時,他必會行動。而許州軍三日後就到。"
    孫先恍然大悟:"你是要借許州軍之力?但許州軍中也有秘境中出來的怪物..."
    "所以需要一場足夠轟動的"意外"。"向寧取出一枚特製銅錢,"我讓簪月的鐵匠連夜趕製了三百枚摻赤金粉的銅錢。明日開始,讓這些錢在城中大規模流通。"
    秦三娘眼睛一亮:"韓起接觸這些銅錢就會現出異常!"
    "不止如此。"向寧胸有成竹,"我已派人散播謠言,說臨江侯府從秘境發現了珍奇異獸。許州知州薑仕東也與秘境生物共生了,屆時..."
    孫先思索片刻,道:"可他們若聯手呢?"
    "不會。"向寧搖頭,"秘境之力在現世有限,共生者之間隻會互相吞噬,而非合作。我們隻需讓他們互相感應到彼此,他們便會自相殘殺。"
    秦三娘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可若他們真在城中大打出手,臨江府的百姓怎麽辦?"
    "我們隻能盡量確保戰場不在城內。"向寧指向地圖上的一處山穀,"這裏是韓起每次去祭壇的必經之路,地勢險要,且遠離民居。我們在此設伏,引他們在此決戰。"
    向寧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叩擊,屋內靜得能聽見燭芯爆裂的輕微"劈啪"聲。鬼金羊的煙鬥裏飄出嫋嫋青煙,張月鹿閉目掐算著什麽,秦三娘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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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靠引導還不夠保險。"孫先突然打破沉默,"我們得讓韓起和薑仕東在城外"偶遇"。"
    向寧抬眼:"世子的意思是......"
    "我親自去見韓起。"孫先的指節在桌麵上重重一叩,眼中精光一閃,"就說我發現了許州軍的秘密,想用這個情報換條船離開壽州。"
    張月鹿突然睜眼:"你要假裝投誠?"
    "不,是製造恐慌。"孫先冷笑,"一個急著逃命的人,說出來的話才更可信。"
    角落裏,一直沉默的王永年突然開口:"那薑仕東那邊......"
    向寧的目光轉向他:"王兄的血雷銅紋,現在反而是最好的偽裝。"
    王永年摸了摸胸前隱約泛著紅光的紋路,若有所思。這原本是克製秘境異物的秘術,但在真正的共生者眼中,卻是個不上不下的"半成品"——既不能完全控製寄生體,又無法徹底擺脫。
    "我可以假裝是被血雷銅紋抑製的共生者。"王永年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告訴薑仕東,我知道哪裏有"新鮮"的共生體,甚至可以告訴他具體是誰......"
    秦三娘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你要把韓起......"
    "不完全是。"向寧接過話頭,"我們要讓薑仕東相信,王兄是想借他的手解除血雷銅紋的束縛。而孫兄那邊,則要讓韓起相信許州軍裏全是怪物......"
    次日清晨,孫先一襲青衫,腰間佩戴著玉佩,徑直來到臨江侯府正門。
    "勞煩通傳侯爺。"他將自己代表武城侯世子身份的玉佩遞給門房,"就說故人之子武城侯世子孫先,有要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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