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侯府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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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該服藥了。"老仆韓福捧著藥碗,小心翼翼地提醒。
    韓起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讓他皺起眉頭。自從半年前那場共生後,他的人類身體每況愈下,府中大臣們表麵上恭敬如常,背地裏卻已開始站隊——大公子韓甲,或是二公子韓乙。
    "甲兒今日在做什麽?"韓起突然問道。
    韓福低頭回答:"大公子一早就去了校場,據說新招募了一批城中遊俠。"
    韓起冷哼一聲:"又是招兵買馬。他就不能像乙兒一樣,多讀些聖賢書嗎?"
    韓福不敢接話。侯爺偏愛二公子是府中公開的秘密,大公子雖然戰功赫赫,卻始終不得父親歡心。
    與此同時,城西校場上,韓甲正親自操練新兵。他三十有五,身材魁梧,眉宇間與父親年輕時如出一轍,隻是眼神更加銳利如刀。
    "公子,這批城中遊俠確實不凡,個個能開三石弓。"副將趙昂興奮地報告。
    韓甲點點頭,隨手拿起一張硬弓,輕鬆拉滿,一箭射中百步外的靶心。"好弓。記住,這些人要單獨編成一隊,隻聽我一人號令。"
    "屬下明白。"趙昂壓低聲音,"二公子那邊最近動作頻頻,昨日又有一批文官去了他府上宴飲。"
    韓甲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他的同父異母弟弟韓乙,比他小十歲,生得俊秀儒雅,深得父親寵愛。這些年來,韓乙在城中廣結黨羽又有舅舅周嚴扶持,而他則常被派往外地公幹。如今父親病重,繼承人之爭已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繼續盯著他。另外,讓宣武門的守將今晚來見我。"韓甲收起弓箭,語氣冰冷。
    當夜,韓甲府中密室。
    "宣武門現在是誰在值守?"韓甲問麵前跪著的將領。
    "回大公子,是末將的副手周煥,他周嚴的族人,也是二公子的人。"宣武門守將王琰額頭冒汗,"不過末將可以確保北門和西門都在我們監視中。"
    韓甲的手指輕輕敲擊案幾:"不夠。我要的是整個壽州城的門戶。"他抬眼看向身旁的謀士雍安,"先生以為如何?"
    雍安捋著胡須:"公子,二公子近日頻繁出入侯府,恐怕是在討要遺詔。若讓他得逞,大事去矣。"
    "那依先生之見?"
    "先發製人。"雍安壓低聲音,"侯爺病情近日加重,二公子必會趁夜入府。宣武門是他必經之路..."
    韓甲眼中寒光一閃。
    三日後,侯府傳出消息,韓起病情突然惡化,召二公子韓乙入府侍疾。
    韓乙接到消息時正在書房與幾位心腹議事。他立即起身,俊秀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掩飾的喜色:"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謀士杜預提醒道:"公子不可大意。大公子那邊..."
    "我那個莽夫兄長?"韓乙輕蔑一笑,"他除了會打仗還會什麽?父親早已寫下密詔,立我為嗣。今夜入府,明日我就是新的臨江侯。"
    韓乙不知道的是,他府中的一名侍女早已將他的動向報告給了韓甲。
    夜幕降臨,韓乙乘坐馬車向侯府疾馳。他特意繞道宣武門,因為這裏的守將周煥是他的人。馬車剛駛入宣武門前的廣場,突然一聲哨響,四周火把驟亮。
    "怎麽回事?"韓乙掀開車簾,隻見數百甲士已將他的車隊團團圍住。
    "二弟,深夜入府,所為何事啊?"韓甲騎在馬上,手持長弓,從黑暗中緩緩現身。
    韓乙臉色瞬間慘白,但很快強自鎮定:"父親召我入府侍疾,兄長這是何意?"
    "侍疾?"韓甲冷笑,"還是急著看父親咽氣,好繼承侯位?"
    "你血口噴人!"韓乙厲聲道,"我有父親手諭!"
    "拿出來看看。"
    韓乙從懷中掏出一卷帛書,正要展示,突然意識到不對——這分明是陷阱。他急忙要將帛書收回,卻聽"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已經穿透了他的手掌。
    "啊!"韓乙慘叫一聲,帛書掉落在地。
    韓甲策馬上前,俯身拾起帛書,展開一看,放聲大笑:"好一個"立韓乙為嗣"!二弟,偽造父親手諭,該當何罪?"
    "你...你設計害我!"韓乙捂住流血的手,眼中滿是怨毒。
    韓甲收起笑容,眼神變得冰冷:"是你逼我的。這些年,你處處與我作對,在父親麵前搬弄是非。今日,我要為淮南府除害。"
    "你敢!父親還在世,你就不怕..."
    韓甲不再廢話,張弓搭箭,對準了韓乙的心口。
    "兄長!"韓乙終於慌了,"我們是親兄弟啊!"
    "親兄弟?"韓甲的手微微顫抖,"當年我母親病逝前哀求著你母親,還拉著我們倆的手說要互相扶持,你可還記得?"
    "我記得!我都記得!"韓乙涕淚橫流,"兄長饒命,我願放棄繼承權,離開臨江..."
    "晚了。"韓甲閉上眼睛,鬆開了弓弦。
    箭如流星,貫穿韓乙的胸膛。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的箭羽,緩緩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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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接下來..."趙昂上前請示。
    韓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按計劃行事。控製宮城,我要見父親。"
    當韓甲帶兵闖入韓起寢室時,老侯爺正靠在榻上,聽到動靜睜開渾濁的雙眼。
    "甲兒...你..."韓起看到韓甲甲胄上的血跡,似乎明白了什麽,老淚縱橫,"乙兒呢?"
    韓甲跪在榻前,聲音嘶啞:"二弟偽造手諭,意圖謀反,已被兒臣正法。"
    "你...你這個逆子!"韓起掙紮著要起身,卻無力地跌回榻上,"我早該...早該立乙兒為嗣..."
    韓甲抬起頭,眼中已無淚光:"父親,您病了太久,不知道二弟在朝中結黨營私,排擠忠良。若讓他繼位,臨江必亂。"
    "胡說!乙兒仁厚..."
    "仁厚?"韓甲冷笑,"他暗中與許州知州的使者往來,許諾割讓三縣以求支持。這就是父親的"仁厚"之子?"
    韓起愣住了:"不可能..."
    韓甲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遞給父親:"這是兒臣從二弟心腹處截獲的,請父親過目。"
    韓起顫抖著看完信,長歎一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罷了...罷了...臨江...就不能交給你了... 凶甲,殺了他!"
    韓甲的手指在劍柄上收緊,青筋暴起。他盯著陰影中緩緩現身的凶甲,那個仿佛永遠被自己如傀儡般操縱的家夥。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此刻正發出不似人聲的、壓抑的笑聲。
    "父親當真要如此?"韓甲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老侯爺突然停止了顫抖。他慢慢擦去嘴角的黑血,渾濁的雙眼竟漸漸變得清明:"甲兒,為父教你下棋二十年,可曾見為父...真正輸過一局?"
    屋內的燭火詭異地靜止了。韓甲突然發現自己的四肢變得無比沉重,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纏繞上來。他艱難地轉頭,看見自己帶來的親衛們全都僵立在原地,眼珠瘋狂轉動卻說不出話——他們的影子被釘死在了地上,像被蛛網黏住的飛蛾。
    "你..."韓甲想要拔劍,卻發現手臂上不知何時纏滿了半透明的絲狀物,正從甲胄縫隙鑽入皮膚。
    凶甲的黑袍滑落在地,露出下麵由無數細絲組成的軀體。那些絲線另一端全部連接在韓起的指尖——老侯爺枯瘦的手指此刻正靈活地跳動著,像在操控提線木偶。
    "乙兒確實割讓三縣。"韓起的聲音忽然變得年輕起來,"但換來的不是許州支持,而是我為了引薑仕東下定決心來壽州城故意縱容他們的。"他掀開錦被,露出心口處蠕動的青色肉瘤,"為父的病就需要他這味藥...早就該這麽治了。"
    韓甲跪著的青磚突然裂開,數條帶著倒刺的觸須破土而出,瞬間纏住他的四肢。他眼睜睜看著父親赤腳下榻——那雙腳落在染血的地毯上,竟發出金屬般的脆響。
    "你以為為父不知道?"韓起撫摸著韓甲慘白的臉,"你書房暗格裏那本《破邪錄》,你每月都會秘密會見一些法師,還有..."他突然掐住長子下巴,"你偷偷用朱砂浸泡甲胄內襯的小把戲。"
    殿外傳來沉悶的撞擊聲。韓起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梁上突然垂下數十條絲線,將闖進來的三名親衛淩空吊起。他們的鎧甲在絲線切割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轉眼就變成一堆廢鐵和碎肉。
    "放心,乙兒不會死的。"韓起俯身在長子耳邊輕語,呼出的氣息帶著腐爛的甜香,"為父故意讓你"殺"他,那孩子胸口那一箭,就算是心髒碎了也能救好。"他手指一勾,凶甲立刻捧來一個玉盒,盒中赫然是一顆跳動的青色肉瘤,"等為父處理完你,就去救活他...用更好的方式。"
    韓甲突然笑了。他嘴角溢出血沫,眼神卻異常明亮:"父親可知道...二弟為何要冒險去見薑仕東?"
    老侯爺的操控絲線微微一滯。
    "因為..."韓甲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父親臉上,"他就是想要那秘境共生體來救您啊!"
    血珠落在韓起皮膚上,竟發出烙鐵般的"滋滋"聲。老侯爺發出一聲痛呼,那些操控絲線瞬間紊亂。韓甲趁機掙斷束縛,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鈴鐺狠狠砸在地上——清脆的鈴音中,所有絲線如遭雷擊般痙攣退縮。
    "驚魂鈴?!"韓起臉上的皮肉開始剝落,"孫先那小子竟然把它給了你!"
    殿門轟然洞開。本該"伏誅"的韓乙持劍闖入,劍身上纏繞的血色雷紋照亮了他慘白的臉。少年胸前包紮的傷口還在滲血,眼中卻燃燒著瘋狂的火焰:"大哥!凶甲的本體在父親床榻下!"
    韓起突然狂笑起來。他的皮膚完全脫落,露出下麵青灰色的膠狀軀體,聲音變成無數人合鳴的詭異音調:"晚了...都晚了...子時已到!"
    整座侯府突然劇烈震動。西跨院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一道青光直衝雲霄。韓甲趁機撲向床榻,劍鋒插入地板縫隙用力一撬——床下赫然是一個血池,裏麵浸泡著半具正在融化的屍體,看服飾分明是...真正的凶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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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您竟然..."韓乙的劍尖開始顫抖,"把凶甲也..."
    "蠢貨!"怪物化的韓起聲音裏帶著金屬摩擦聲,"凶甲半年前就死了!是為父用共生體讓他"活"到現在!"他的軀體開始膨脹,無數觸須從背後刺出,"現在...輪到你們了..."
    韓乙突然從懷中掏出一麵銅鏡。鏡麵不是常見的青銅色,而是詭異的赤紅——那是用法師秘法煉製的"照妖鑒"。鏡光所照之處,韓起的觸須瞬間焦黑萎縮。
    "大哥!現在!"韓乙嘶吼著。
    韓甲已經斬開血池,將一枚赤金銅錢精準地擲入那半具屍體的口中。池中血水立刻沸騰起來,發出萬千怨魂般的尖嘯。怪物韓起隨之發出慘叫,龐大的軀體開始崩潰。
    "不...不可能..."韓起的身體像融化的蠟一樣塌陷,"你們怎麽會知道..."
    "是舅舅用命換來的情報。"韓乙的眼淚混著血水滴落,"他死前把最後的消息...藏在他的口裏,我檢查舅舅的首級時發現的。"
    韓起的慘叫聲卻突然變成了刺耳的笑聲,那灘正在融化的膠狀物突然收縮,重新凝聚成人形。韓乙手中的照妖鑒"哢嚓"一聲裂成兩半,鏡麵赤紅的光芒瞬間熄滅。
    "乙兒啊..."韓起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慈愛,隻是那張重新凝聚的臉上帶著不自然的青灰色,"你可知道,你舅舅臨死前咬破手指,在衣襟上寫了什麽?"
    韓乙踉蹌後退,劍尖不住顫抖:"不可能...我明明看見..."
    韓甲突然暴起,長劍直刺父親咽喉。但劍尖在距離皮膚寸許處硬生生停住——他的影子不知何時被釘在了地上,無數細絲從影子裏鑽出,纏繞住他的全身。
    "甲兒,為父給過你機會。"韓起歎息著撫上長子額頭,"若你安心做世子,本可活到為父完成大業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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