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最終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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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甲的瞳孔突然擴大。那些絲線從他七竅鑽入,皮膚下頓時鼓起無數蠕動的細紋。他張了張嘴,卻隻吐出幾縷青煙,整個人像被抽幹般迅速枯萎,最終化為一具蒙著人皮的幹屍。
    "大哥!"韓乙目眥欲裂,剛要衝上前,卻見韓起抬手一揮。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韓乙淩空提起。他感到有東西順著耳朵鑽入腦髓,劇痛中聽見父親溫柔的低語:"乙兒別怕,為父這就讓你也見見真正的秘境力量..."
    少年的眼白漸漸被墨綠色占據,掙紮的四肢慢慢垂下。當他再次抬頭時,臉上浮現出與韓起如出一轍的青灰色紋路。
    "去吧。"韓起整理著韓乙染血的衣領,"去告訴臨江百姓,世子謀逆弑父,已被你就地正法。至於許州軍..."他望向窗外漸漸平息的火光,"薑仕東的隊伍應該快到了。"
    韓乙——或者說占據韓乙身體的東西——恭敬地行禮,轉身走向殿外。候在院中的府兵們看見二公子渾身是血地走出來,手中提著韓甲的頭盔,立刻跪倒一片。
    殿內,韓起踢了踢長子幹癟的屍體,忽然從口中吐出一隻晶瑩的玉蟬。那玉蟬振翅飛向血池,在池水上空盤旋三圈後,池中突然浮起無數光點,漸漸凝聚成韓甲的虛影。
    "甲兒,為父再教你最後一課。"韓起對著虛影輕笑,"真正的棋手,從來不怕犧牲棋子——包括自己的兒子。"
    虛影發出無聲的嘶吼,最終被玉蟬一口吞下。韓起滿意地收起玉蟬,轉身走向密室。牆上的九州輿圖正在自行變化,原本標注"臨江"的位置,漸漸浮現出一個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種古老契約的印記。
    雨停了。陽光照在侯府的飛簷上,嶄新的"韓"字大旗緩緩升起。旗麵猩紅如血,隱約可見細密的紋路在布料下蠕動,如同活物。
    血色殘陽下,許州軍的旌旗在壽州城外三裏處獵獵作響。薑仕東站在中軍大帳前,墨綠色的瞳孔倒映著城頭飄搖的火光。他脖頸處的皮膚下,數條黑影正在不安地蠕動。
    "大人,探子來報,城內守軍已撤去西城牆。"副將的聲音帶著黏液攪動的黏膩感,他的左眼已經完全被共生體占據,呈現出不自然的琥珀色。
    薑仕東摩挲著腰間玉佩,突然咧嘴一笑:"看來我們的小侯爺沒讓本官失望。"
    帳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親兵押著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瘦削身影走了進來。當鬥篷掀開時,露出韓乙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少年胸前纏繞的繃帶還在滲血,但眼神卻異常清明。
    "韓公子傷勢如何?"薑仕東的指尖伸長,輕輕劃過韓乙胸前的傷口。
    "托大人的福,死不了。"韓乙冷笑,傷口處的血肉突然蠕動起來,將薑仕東的觸須彈開,"父親已經進入最後蛻變期,侯府守衛都調去了南門。現在從北門進城,正是時候。"
    子時三刻,一隊黑影悄然來到城北外的護城河。韓乙掀開偽裝成石板的密道入口,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薑仕東隻帶了八名心腹——這些精銳親兵的身體都已經完成七成以上的異變,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綠光。
    "韓起老兒倒是會挑地方。"薑仕東的脊椎發出哢哢脆響,身形不自然地拉長以適應低矮的甬道。他注意到牆壁上的苔蘚呈現出詭異的熒光藍,像是某種引導標記。
    密道盡頭豁然開朗,竟是一處方圓十丈的地下溶洞。洞中央的石台上,韓起盤膝而坐,周身纏繞著半透明的絲狀物,如同一具正在結繭的蟲蛹。更詭異的是,老侯爺的胸口處嵌著一顆跳動的水晶,裏麵封印著縮小版的凶甲殘軀。
    "薑大人別來無恙?"繭中的韓起突然開口,聲音帶著金屬質感的重音。
    薑仕東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回頭,發現韓乙不知何時已經退到石台旁,少年胸前的繃帶自行解開,露出裏麵旋轉的黑色漩渦——那根本不是傷口,而是一個小型共生體!
    "你!"薑仕東的怒吼震落洞頂碎石,身體完全顯露出共生體本相。但為時已晚,整個溶洞突然活了過來,牆壁上的苔蘚瘋狂生長,瞬間纏住了八名親兵。更可怕的是,他們體內的共生體正被某種力量強行抽離,化作道道綠光投向石台。
    韓乙木然地舉起右手,掌心裂開一道豎瞳:"多謝薑大人厚賜。您搜集的共生體精華,足夠父親完成最後的蛻變了。"
    薑仕東的觸須暴長,卻在即將刺中韓乙的瞬間僵住——他驚駭地發現,自己體內的共生體正在叛變!那些本該完全融合的組織,此刻正從內部撕扯著他的血肉。
    "你以為...隻有你在韓乙身上留了後手?"繭中的韓起輕笑。隨著"哢嚓"一聲脆響,水晶中的凶甲殘軀突然睜開眼睛,薑仕東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薑仕東的怒吼在溶洞中回蕩,震得石壁簌簌落下細碎的石屑。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異變——皮膚撕裂,露出下麵青灰色的膠狀物質;脊椎節節拔高,延伸出七條帶著倒刺的骨鞭;麵部五官融化重組,最終定格在一張布滿複眼的可怖麵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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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起老狗!"他的聲音現在像是千百隻蟲豸同時振翅,"你以為這種把戲困得住本官?"
    八名親兵的身體正在迅速幹癟。他們的血肉被苔蘚吸食殆盡,隻剩下空蕩的甲胄"咣當"落地。而那些被抽離的共生體精華,在石台上方凝聚成一顆跳動的綠色光球,正被韓起胸口的晶核緩緩吸收。
    韓乙緩步退到石台後方。少年侯爺的麵容平靜得可怕,唯有胸前蠕動的黑色共生體暴露出他此刻的真實狀態。當薑仕東的骨鞭破空襲來時,他竟不閃不避,任由鋒利的骨刺貫穿肩胛——傷口處沒有鮮血湧出,隻有一縷縷黑霧逸散。
    "薑大人稍安勿躁。"繭中的韓起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響,"您難道不好奇,為何許州軍能如此順利兵臨城下?"
    溶洞突然劇烈震動。頂部裂開的縫隙中,隱約可見壽州城的輪廓正在發生恐怖的變化——城牆磚石翻湧如浪,街道扭曲成詭異的符文,而城中百姓仍渾然不覺地行走其間,每個人的影子都延伸出細絲,連接著地底某個龐然大物。
    薑仕東的複眼急速轉動。他忽然發現,自己腳下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陣圖。那些看似隨意的苔蘚分布,實則是精心布置的陣紋。
    水晶中的凶甲殘軀突然發出尖笑。那具本該死透的屍體睜開沒有瞳仁的眼睛,腐爛的嘴唇一張一合:"薑大人可知,這半年來您"偶然"獲得的每份秘境典籍,都是侯爺親手所贈?"
    薑仕東的骨鞭突然寸寸斷裂。他驚駭地發現,自己體內共生體的核心處,不知何時被種下了漆黑的絲線——正是那些他以為是戰利品的古籍中,隱藏的韓起精血!
    "你以為馴服了秘境生物?"韓乙的聲音突然變成韓起的語調,少年胸前的黑色共生體膨脹變形,最終化作一個微縮版的韓起麵容,"是本侯允許它們被你"馴服"。"
    溶洞四壁的苔蘚突然噴射出無數孢子。這些發光的微粒在空中組成一幅立體地圖——赫然是整個淮南府的微縮景觀。薑仕東絕望地看到,壽州城附近七座重鎮的地下,都盤踞著類似的巨型法陣,而連接它們的"血管",正是這些年韓起以修葺官道為名暗中鋪設的地下甬道!
    "不可能!"薑仕東的複眼滲出黏液,"朝廷的欽天監怎麽會..."
    "因為欽天監監正藍一炁,天德八年他就被本侯收買了。"繭殼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裏麵非人非蟲的恐怖形態,"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韓乙,早在那場"兄弟鬩牆"的戲碼前,就已經是具完美的容器。"
    月亮突然被烏雲遮蔽。臨江侯府陷入絕對的黑暗,唯有地上的陣圖發出幽幽藍光。薑仕東感到有東西順著他的足踝爬上來——那是凶甲的殘軀,此刻已經膨脹成布滿口器的肉團,正貪婪地啃噬著他的共生體。
    "你知道嗎?"韓起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最上等的祭品,就是自以為棋手的棋子。"
    劇痛中,薑仕東的最後一絲清明讓他注意到韓乙眼中轉瞬即逝的掙紮,少年侯爺的右手食指正以極小幅度顫動在腿側劃著求救暗號!
    "韓...乙..."薑仕東用盡最後的力氣,將一段記憶碎片注入少年體內的共生體。那是三日前他暗中截獲的情報:真正的韓乙早在三個月前就被囚禁在侯府地牢,而眼前這個"容器"裏,囚禁著某個來自秘境的古老意識...
    溶洞內的空氣突然凝滯,薑仕東的觸須與韓起的繭絲在半空中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王永年借著飛濺的碎石掩護,一個翻滾躲到鍾乳石柱後方。他的血雷銅紋正發出灼熱的刺痛——這是秘境能量過載的警告。
    "這邊!"孫先的聲音從右側裂縫傳來。他手中握著一枚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著指向溶洞頂部,"那老狐狸在穹頂刻了逃生符!"
    兩人貼著岩壁疾行。王永年突然按住孫先肩膀,指向交戰中心——韓乙的身體正在不自然地抽搐,少年右手指尖滲出的血珠懸浮在空中,竟組成一個微型的血雷劍印。
    "二公子還有意識!"王永年從靴筒抽出一把赤金匕首,"得把他..."
    "別犯傻!"孫先拽住他衣領,"那具身體裏現在裝著三個意識:韓乙的、韓起的副體、還有薑仕東臨死前注入的殘念。"他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紙,上麵畫著溶洞的簡易地圖,"看這個——"
    符紙邊緣用朱砂標注著七個紅點,連起來正是北鬥形狀。每個紅點對應的岩壁上,都嵌著一塊不起眼的黑曜石。
    "七星鎖魂陣。"王永年瞳孔驟縮,"韓起要把薑仕東煉成陣眼!"
    震耳欲聾的爆裂聲中,薑仕東的半截軀體砸在他們藏身處附近。這個曾經的許州知州現在更像是一團人形爛泥,體表不斷鼓起又塌陷的肉瘤裏,隱約可見掙紮的鬼臉。
    "走!"孫先甩出三枚硫磺彈。爆炸產生的煙霧裏,兩人沿著事先布置的蠶絲索道滑向溶洞高處。在某個不起眼的凹槽處,藏著張月鹿留下的虛空符——足夠讓他們暫時隱匿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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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高處俯瞰,戰局愈發清晰。韓起的繭絲正從四麵八方刺入薑仕東體內,每根絲線都泛著饑渴的幽光。而薑仕東的殘軀卻在做困獸之鬥,他撕開自己的胸腔,露出裏麵跳動的綠色晶核
    黑暗徹底吞噬了薑仕東的視野。在意識消散前的刹那,他聽到”韓乙”滿足的歎息,看到整座壽州城的地基泛起血光,更恐怖的是——在更遙遠的北方皇城方向,一道相同的血光正衝天而起...
    新晉臨江侯”韓乙”恭敬地跪在玉階下。少年侯爺氣色紅潤,隻是瞳孔在陽光下會閃過不自然的青芒。當他雙手呈上許州三縣的割讓文書時,年輕的侯爺滿意地笑了。
    沒人注意到,文書火漆印下藏著一粒被赤金砂包裹的凸起——那是薑仕東共生體最後的核心碎片。更沒人發現,當韓起觸碰文書的瞬間,他袖中露出的手腕上,隱約浮現出與韓乙胸前如出一轍的黑色紋路...
    新晉臨江侯”韓乙”獨自登上城樓。少年侯爺麵色紅潤,胸前猙獰的傷口已然痊愈。如果此刻還有能靠近他的人才會注意到,侯爺的瞳孔在正午陽光下會閃過一絲不自然的青芒,而他的影子,偶爾會自己動一下。
    侯府最深處的密室裏,青銅鼎中的液體已經凝固成琥珀狀的晶體。晶體中心封印著薑仕東扭曲的麵容,而鼎旁的書案上,擺著一份剛剛用印的文書——正是割讓臨江三縣給許州的條約,落款處的新任許州知州印信,赫然是用薑仕東的指骨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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