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終須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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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眾我寡,硬拚絕非上策。
孫先的餘光捕捉到遠處高坡上的反光——對方的弓箭手已經就位,箭簇上似乎淬著毒,泛著詭異的藍光。他微微屈膝,右手在背後打了個手勢。
"殺!"
王永年的腰刀率先出鞘,刀光如匹練般斬向劉三咽喉。那水賊頭子早有準備,袖中三枚魚鏢呈品字形射出,同時厲喝:"天羅地網!"四名水賊立即甩出特製的漁網,網上密密麻麻的倒鉤都淬毒,泛著同樣詭異的藍光。
星日馬的雙刀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十字,"刺啦"一聲將漁網撕開。"小心暗箭!"他話音未落,第一波箭雨已經破空而來。
隊伍中立即出現了分化。趙三和兩名精壯衙役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半步,手中的鐵尺微微顫抖。他們交換著眼色,趙三的嘴唇無聲地蠕動著:"等他們兩敗俱傷..."而"夜鶯"和另外四名消瘦衙役卻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努力抵擋著敵人的攻擊。
"呃啊!"一名消瘦衙役一時不察肩頭中箭,立即單膝跪地,卻仍死死護住身後同伴並不退縮。"殺..."他咬著牙,鮮血從嘴角滲出。
樹影間,柳土獐像幽靈般穿梭。他的短弩每次響起,就有一名弓箭手從高坡栽落。第五個弓箭手倒下時,剩餘的人終於發現了這個死神的方位。
"在那邊!"一個弓箭手尖叫著調轉方向。柳土獐嘴角微揚,故意露出半個身影引誘他們放箭。當七支箭同時射向他時,他的身體卻像折斷般後仰,箭矢全部落空。與此同時,他的短弩再次響起,又一名弓箭手捂著喉嚨倒下。
孫先與翼火蛇如兩道閃電劈入敵陣。王鐵柱的鐵鉤挾著千斤之力橫掃而來,尺鋒未至,勁風已掀起孫先額前的碎發。孫先身形驟矮,膝蓋幾乎貼地,鐵尺擦著頭皮呼嘯而過,削斷幾縷發絲。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的短刀已如毒蛇吐信,直取王鐵柱咽喉。
那巨漢驚覺寒意撲麵,急忙後仰,粗壯的脖頸上青筋暴起。刀尖擦著喉結劃過,帶出一線血珠。王鐵柱還未來得及慶幸,肋下突然傳來劇痛——翼火蛇的刀鋒已如新月般劃過,在他腰間撕開一道三寸長的傷口,鮮血頓時浸透了粗布腰帶,在褐色的布料上暈開一片暗紅。
"攔住他們!"王鐵柱怒吼,聲如雷霆。他左手捂住傷口,右手鐵尺橫掃,逼退翼火蛇。兩名漕工聞聲撲來,鐵鉤在晨光中泛著寒光。左側漕工的鐵鉤直取孫先太陽穴,右側的則勾向他的膝蓋。
孫先眼中精光一閃,不退反進。他身形微側,短刀上挑,"錚"的一聲格擋開太陽穴處的鐵鉤,同時右腳猛地踹向另一名漕工的手腕。那漕工吃痛鬆手,鐵鉤失了準頭,竟"噗"地紮進了同伴的肩膀。
"啊!"慘叫聲響徹戰場。被鉤中的漕工踉蹌後退,鐵鉤深深嵌入肩胛骨,鮮血順著鐵鏈滴落。王鐵柱見狀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這才驚覺,自己腰間的傷口比想象中更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們...這群..."王鐵柱咬牙後退,鐵鉤在身前舞出一片銀光。但孫先和翼火蛇已如影隨形地跟上,兩把刀一左一右,將他逼入絕境。遠處,漕工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戰局已然傾斜。王鐵柱的眼中第一次浮現出恐懼之色,他倉皇四顧,尋找著突圍的機會。
"老三!救我!"王鐵柱嘶吼著,踉蹌後退的腳步在泥地上拖出兩道血痕。他粗壯的手臂胡亂揮舞著鐵鉤,卻已經失了章法。劉三聞聲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抄起分水刺就要衝來相救。
"想走?"鬼金羊的身影突然從側翼殺出,手中劍直取劉三咽喉。劉三被迫止步,分水刺在身前劃出一道銀弧。"錚"的一聲,兵刃相擊濺出幾點火星。鬼金羊的劍如靈蛇吐信,招招直取要害,逼得劉三連連後退。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孫先的短刀已經刺入王鐵柱的咽喉。鮮血如泉湧般噴出,濺在孫先的衣襟上,綻開朵朵血梅。王鐵柱雙目圓睜,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抓住孫先的衣袖:"你...很特殊...要活的..."他的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帶著血沫的嘶嘶聲。隨著"噗通"一聲悶響,這個巨漢的身軀轟然倒地,震起一片塵土。
劉三見狀,眼中懼色一閃而過。他猛地將分水刺擲向鬼金羊麵門,趁對方閃避之際,轉身就逃。濕滑的漁網被他隨手拋向身後,試圖阻擋追兵。
"想走?"柳土獐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從樹影中浮現,正好攔在劉三的退路上。他的短刀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刀尖還滴著弓箭手們的血。
"讓開!"劉三暴喝一聲,袖中突然射出三枚泛著藍光的毒鏢,呈品字形直取柳土獐麵門、咽喉和心口。柳土獐身形微晃,如同風中柳絮般輕巧避過。劉三趁機抽出備用的分水刺,鋒利的刺尖直取柳土獐咽喉。
"叮叮叮"的金屬碰撞聲接連響起。兩人瞬間交手十餘招,分水刺與短刀在空中劃出道道銀線,碰撞出的火星如同螢火般明滅。劉三的招式陰狠毒辣,專攻下三路;柳土獐的刀法則飄逸靈動,每每在千鈞一發之際化解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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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個回合,劉三突然變招,分水刺虛晃一槍,左手暗藏的魚鏢直取柳土獐心窩。就在這生死一瞬,柳土獐的短弩突然從袖中滑出,"哢嗒"一聲輕響,弩箭已經抵住了劉三的後心。
"你逃不掉。"柳土獐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劉三的身體瞬間僵直,分水刺"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緩緩舉起雙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遠處,最後一名負隅頑抗的漕工也被斬殺,戰場上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隨著王鐵柱的屍體重重倒地,劉三被柳土獐的短弩抵住後心,整個戰場的氣氛驟然一變。
殘餘的漕工們麵麵相覷,手中的鐵鉤不自覺地垂了下來。一個滿臉橫肉的漕工最先反應過來,他驚恐地看了眼地上王鐵柱的屍體,又望向被製服的劉三,突然發出一聲怪叫:"老大死了!快跑啊!"
這聲喊叫如同投入平靜水麵的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剩餘的漕工們丟下武器,像受驚的野獸般四散奔逃。有人被地上的屍體絆倒,顧不得疼痛,連滾帶爬地繼續逃命;有人慌不擇路,直接衝進了密林深處,衣服被樹枝撕得破爛也渾然不覺。
水賊們的反應更加激烈。一個瘦高的水賊直接跳進了旁邊的溪流,濺起大片水花。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撲通撲通的落水聲接連不斷。他們像受驚的水獺一樣潛入水中,隻留下幾串氣泡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柳土獐眯著眼睛掃視了一圈,確認最後一個弓箭手也已經被他消滅。他收起短弩,但手指仍然警惕地搭在扳機上。
"都跑了。"鬼金羊擦著劍上的血跡,冷笑道:"這幫烏合之眾。"
孫先蹲下身,從王鐵柱的屍體上搜出一塊沾血的令牌。他站起身,望向被柳土獐製住的劉三,眼神冷峻:"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遠處的樹叢還在微微晃動,證明剛才確實有人倉皇逃竄。幾隻烏鴉落在樹梢,歪著頭打量著這片突然安靜下來的戰場。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散落的兵器上殘留的鐵鏽味,混合著泥土的潮濕氣息。
趙三和那兩名精壯衙役站在一旁,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切。而"夜鶯"等五名消瘦衙役已經開始檢查傷員,為傷者包紮傷口。一個年輕的衙役忍不住幹嘔起來,但很快又強撐著繼續手上的工作。
向寧收起雙刀,走到孫先身邊:"接下來怎麽辦?"
孫先看了眼手中的令牌,又望向被製服的劉三,沉聲道:"先離開這裏。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審問。"
戰後,古道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最後一絲晨霧散去,露出被鮮血染紅的古道。幾隻烏鴉落在屍體上,開始啄食死人的眼睛。孫先望著蜿蜒向遠方的山路,知道這場廝殺隻是開始。
那名中了毒箭的消瘦衙役突然劇烈抽搐起來,臉色由青轉黑,嘴角溢出帶著血絲的泡沫。他的指甲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解藥!"’夜鶯’一把揪住劉三的衣領,將他拖到中毒者跟前,"你想看著他死嗎?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劉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閃爍:"我...我身上沒有..."
那名中毒的消瘦衙役突然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如蝦米般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摳進地麵,在泥土中犁出十道血痕。"夜鶯"雙目赤紅,突然從地上拔起一支毒箭,箭頭上還滴著幽藍的毒液。
"你幹什麽?!"劉三驚恐地瞪大眼睛,拚命向後縮去。
"夜鶯"一言不發,箭尖抵在劉三裸露的手臂上。劉三瘋狂掙紮,卻被鬼金羊死死按住。
"別!我說實話!"劉三的嗓音陡然拔尖,"解藥...解藥在弓箭手首領身上!那個戴青銅護腕的!"
"搜!"孫先厲喝。
柳土獐聞言立即打了個手勢,帶著翼火蛇和軫水蚓迅速掠出,撲向遠處橫七豎八的弓箭手屍體。他們的動作極快,翻檢屍體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找到了!"翼火蛇突然高喊,從一具身著皮甲的屍體上扯下個鹿皮囊:"裏麵有兩支琉璃瓶!"
劉三急忙喊道:"青色的外敷,紅色...紅色的千萬別碰!"
柳土獐迅速檢查藥瓶,先嗅了嗅青色藥瓶,突然冷笑一聲,將瓶中藥粉倒在劉三被毒箭劃破的手臂上。
觀察片刻,見劉三臉色恢複正常氣息逐漸平穩後,方將藥瓶遞給“夜鶯“。
“夜鶯"迅速將青色藥粉給中毒的同伴塗抹。片刻後,衙役的抽搐漸漸平息,但臉色依然慘白如紙。
山風嗚咽,卷起古道上的血腥氣。孫先的刀尖紋絲不動地抵在劉三咽喉處,鋒刃已經刺破表皮,滲出一線血珠。
"現在,說說欽天監的事。"孫先的聲音比刀鋒更冷,"為什麽來許州?為什麽追殺我們?"
劉三的喉結在刀尖下艱難地滾動,豆大的汗珠順著太陽穴滾落。他眼珠亂轉,嘴唇哆嗦著:"我...我隻是個跑腿的...奉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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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一聲脆響,孫先左手突然發力,幹脆利落地折斷了劉三的右手小指。慘叫聲驚飛了樹梢的烏鴉,在幽深的山穀中久久回蕩。
"你們已經浪費我很多時間了,"孫先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的時間有限,不想跟你再磨嘰。"
劉三疼得渾身發抖,斷指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他急促地喘息著,突然發現柳土獐不知何時已經蹲在了他身側,手中把玩著一把精致的小刀。
"人體有二百零六塊骨頭。"柳土獐的聲音輕得像在閑聊,"我可以一塊一塊拆給你看看。"
山風突然變得猛烈,吹得劉三被冷汗浸透的衣衫緊貼在身上。他劇烈地顫抖著,嘴唇已經咬出了血。當柳土獐的刀尖輕輕劃過他第二根手指時,他徹底崩潰了。
"我說!我全都說!"劉三歇斯底裏地喊叫起來,"欽天監在找玉川先生的遺物!他們說...說那東西會對菌絲不利..."
孫先的刀尖微微下壓:"還有呢?"
"知州薑大人說...說孫少俠的血脈很特別..."劉三的聲音越來越低。
這個答案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向寧手中的雙刀"錚"地一聲輕響,鬼金羊的判官筆已經抵上了劉三的太陽穴。
"具體計劃。"孫先急切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緊張。
劉三的眼神飄忽不定:"他們...他們在許州城外建了..."
話音未落,一支暗箭突然破空而來,精準地射入劉三的咽喉。柳土獐反應極快,短弩立即指向箭矢飛來的方向,卻隻看到樹影晃動。
"滅口..."劉三的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鮮血不斷從嘴角湧出。他的眼睛瞪得極大,最後掙紮著吐出幾個字:"小心...欽天監..."隨即氣絕身亡。
古道上頓時一片死寂,隻剩下呼嘯的山風在訴說著未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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