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醉仙樓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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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暗渠內潮濕陰冷,水滴從石縫間滲出,在寂靜中發出"滴答"聲響。孫先手持火把走在最前,火光映照下,渠壁上的青苔泛著幽綠光澤,濕滑如油。
"這暗渠修得古怪。"小九姑娘低聲道,指尖輕撫銀簪,簪尖的金絲微微震顫,如活物般扭動,"嚴大人說這是早年間為防倭寇所建,可這石料..."她敲了敲渠壁,"分明是前朝的鑿痕。"
孫先目光一凝,火把湊近石壁,果然見縫隙間嵌著幾枚鏽蝕的銅錢,錢文模糊,但隱約可見"盛元通寶"四字。
"有意思。"向寧蹲下身,從背囊取出《崇武大典》摹本,快速翻至"工部·水利"篇,"崇武二十七年,辛光武重修江南暗渠,曾奏報"掘得前朝遺物,疑為關西軍所藏"..."
話音未落,武校尉突然按住刀柄:"前麵有東西。"
眾人屏息凝神,隻見前方三丈處的渠頂垂下一條藤蔓——藤上竟纏著半截斷臂,骨節處泛著金屬光澤!
"是明光鎧的臂甲。"孫先玉帶鉤一挑,斷臂落地,發出沉悶的金屬聲響,"但這骨頭..."
小九姑娘銀簪忽然劇烈顫動,簪尖直指右側一道被碎石封住的岔路:"裏麵有東西...在呼應我的簪子。"
孫先與武校尉對視一眼,後者掄起佩刀猛劈碎石。"轟隆"一聲,塵煙四起,腐濁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濃重的金屬鏽味。眾人掩鼻後退,待塵埃落定,火把照進岔道——
十餘具身披唐式鎧甲的屍骸橫七豎八倒伏其中!
最駭人的是,這些屍骸的姿勢極為詭異:有的雙手掐著自己喉嚨,有的以刀刺腹,更有甚者,頭骨被自己生生捶裂。鎧甲縫隙間,隱約可見七彩流光遊走。
"天盛九載的關西軍..."向寧小心跨入岔道,指尖拂過一具屍骸胸甲上模糊的"疏勒"二字,"《舊呂書》載,當年關西都護府曾派精兵二百押送"佛骨"入京,途中全軍暴斃..."
他突然掀開屍骸胸甲,眾人倒吸冷氣——屍身胸腔內,赫然嵌著塊拳頭大的七彩金屬,如心髒般微微搏動!金屬表麵布滿血管般的金絲,正緩慢侵蝕著周圍骨骼。
"這不是佛骨..."小九姑娘聲音發顫,"是"迦陵金"的本體殘片!"
"小心!"
武校尉暴喝一聲橫刀格擋,那"金屬心髒"竟暴射出無數金絲!孫先玉帶鉤橫掃,三顆離卦珠脫手而出。珠子在空中爆裂,化作三團赤火將金絲焚毀。
然而火光中,所有唐軍屍骸竟同時坐起!鎧甲碰撞聲如金鐵交鳴,他們黑洞洞的眼窩裏亮起七彩幽光。最前排的屍骸突然張口,喉間擠出沙啞的唐言:
"代...州...危..."
"結陣!"孫先玉帶鉤劃地成圈,眾人背靠背而立。武校尉撕開衣襟露出胸膛舊傷——傷口處嵌著的金屬碎片正與屍骸共鳴!
向寧急速翻動《大典》,突然定格某頁:"找到了!"天盛九載,都護府以迦陵金鎮妖,金反噬,士卒皆狂而死"..."他猛地抬頭,"這些不是屍變,是被金屬控製的活傀儡!"
仿佛印證他的話,一具屍骸突然撲來。小九姑娘銀簪疾刺,簪尖赤珠炸裂,將屍骸頭顱轟碎。但更恐怖的是,那些碎片落地即化作液態金屬,重新凝聚成形!
"坎卦珠!"孫先大喝。向寧立即擲出三顆刻著"坎"字的算盤珠。珠子遇水汽爆開,冰霜瞬間封住五具屍骸。
武校尉趁機衝前,佩刀狠狠劈向最初那具"金屬心髒"屍骸。刀鋒觸及七彩金屬的刹那,整條手臂瞬間金屬化!但他竟不退縮,反而將刀捅得更深:"關西英魂,該安息了!"
"錚——"
刺耳的金屬斷裂聲響徹暗渠。所有屍骸突然定格,隨後如沙塔般崩塌。鎧甲內的骨骼化作齏粉,唯剩那些七彩金屬殘片"叮叮當當"落地,如淚滴般滾動。
小九姑娘突然跪地,銀簪自動飛向最大那塊金屬殘片。二者相觸的瞬間,渠頂石壁突然浮現巨幅壁畫——
畫中,數百呂軍跪拜著一尊三丈高的金屬佛像。佛首低垂,眼中流出的竟是液態黃金!畫麵最後定格在一名將領揮劍斬佛的場景,劍身上銘文清晰可辨:
"代州李氏,永鎮此魔"
"代州李氏..."孫先瞳孔驟縮,"這不就是..."
突然整條暗渠劇烈震動,遠處傳來悶雷般的炮響。武校尉臉色大變:"是河東軍的火龍出水!他們提前動手了!"
眾人顧不得細究壁畫,匆匆收集幾塊金屬殘片便衝向暗渠深處。沒人注意到,那些殘片在小九姑娘掌心,正悄悄組成個"李"字...
鷹嘴崖的炮聲隱隱傳來,整座偃津縣城都在震顫。孫先一行人從暗渠出口鑽出時,已近子時。此處是縣衙後巷的一處廢棄馬廄,雜草叢生,月光慘白地照在斑駁的磚牆上。
"醉仙樓在城東,需穿過三條街巷。"向寧低聲道,指尖撚著一枚濕漉漉的銅錢——這是他們在暗渠中拾得的前朝遺物,錢文已被腐蝕得模糊不清,但邊緣卻詭異地泛著七彩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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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姑娘的銀簪仍在微微顫動,簪尖指向東南方向:"三娘的金步搖有感應,她還在醉仙樓內,但..."她眉頭緊蹙,"簪上的金絲在發燙,恐怕情況有變。"
孫先摩挲著玉帶鉤,鉤尖殘留的金屬碎屑正緩慢滲入他的皮膚,在皮下形成細密的金色紋路。他神色未變,隻淡淡道:"走。"
醉仙樓頂層,燭火搖曳,熏香繚繞。秦三娘慵懶地倚在鎏金憑幾上,指尖輕撫臂上蔓延的甲葉。她的金步搖少了一支,發髻微亂,卻更添幾分慵懶媚態。
對麵坐著那位戴青銅麵具的白衣人,案上擺著一套古怪茶具——壺嘴裏流淌的,竟是七彩金屬熔漿!
"姑娘這身‘迦陵甲’,倒是稀罕。"麵具人聲音如金屬摩擦,指尖輕叩茶案,發出清脆的"叮叮"聲,"可惜煉化不得法,反傷神魂。"
秦三娘紅唇微勾,端起茶盞輕嗅,卻未飲下:"先生這茶,怕是喝不得。"她指尖一彈,茶湯潑向窗外,液體在半空凝成尖刺,卻被她鎏金指甲"叮"地彈碎,"比起這個..."她足尖一挑,案下藏著的鐵匣"哐當"滑出,"先生不如解釋下,為何私藏關西虎符的‘陰刻’?"
鐵匣內,赫然是半塊鏽跡斑斑的青銅虎符,斷裂處閃爍著與暗渠中"金屬心髒"同源的七彩流光。
麵具人猛地起身,茶案轟然炸裂!
"既然認得陰刻虎符..."無數青銅碎片懸浮空中,組成個詭異的"代"字陣法,"留你不得!"
碎片如暴雨般射向秦三娘,她放聲長笑,鎏金甲葉瞬間覆滿全身。"叮叮叮——"金屬碰撞聲如驟雨打芭蕉,甲葉上迸出點點火星。
孫先一行人潛至醉仙樓後院時,樓內已亂作一團。龜奴和妓女們驚慌逃竄,口中喊著"走水了"。
"不是火。"武校尉鼻翼微動,"是晶精暴動的氣味。"
小九姑娘的銀簪突然劇烈震顫,簪尖直指頂層:"三娘在樓上,但..."她臉色驟變,"那青銅麵具人也在!"
孫先未多言,縱身一躍,借力簷角翻上二樓。向寧緊隨其後,手中《大典》殘頁無風自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卦象。武校尉則一腳踹開後院暗門,刀光如雪,劈開攔路的龜奴。
當孫先破窗而入時,正見秦三娘被青銅碎片逼至牆角,鎏金甲葉已有多處破損,滲出縷縷金霧。麵具人雙手結印,空中懸浮的"代"字陣法正緩緩收縮,似要將她絞殺其中。
"世子來得正好。"秦三娘嘴角滲血,卻仍笑得嫵媚,"這位先生,似乎對前朝的‘迦陵金’很感興趣呢。"
孫先玉帶鉤橫掃,三顆離卦珠脫手而出,與陣法相撞爆出刺目火光。麵具人悶哼一聲,後退數步,青銅麵具上裂開一道細紋。
"關西虎符的陰刻..."向寧翻動《大典》,突然定格某頁,"果然!當年都護府以虎符為鑰,一陰一陽,陰刻控金,陽刻鎮魔!"
麵具人聞言,突然發出刺耳尖笑:"晚了!火龍炮已激活‘迦陵金’本性,你們——"
話音未落,小九姑娘的銀簪如電射來,正中麵具人眉心!麵具"哢嚓"碎裂,露出半張金屬化的猙獰麵孔——那竟是一張融合了青銅與血肉的怪臉!
"是你!"武校尉暴喝,"三年前邊關的‘金鬼案’!"
麵具人狂笑,整張臉徹底金屬化,身形暴漲:"今日,你們都得成為‘迦陵金’的養料!"
直徑十丈的圓形祭壇上,八根玄鐵柱鎖著具三丈高的金屬骷髏!骷髏頭骨內,懸浮著顆璀璨如日的七彩晶石。
"迦陵金本體..."小九姑娘銀簪劇烈顫抖,"它當年不是鎮妖物,它就是妖物!"
突然地動山搖,三發火龍出水炮正中山體。炮彈中蘊含的隕鐵與晶石產生共鳴,整座祭壇開始龜裂。最駭人的是,那些炮火餘燼落地即化為人形金屬怪物,嘶吼著撲來!
"結陣!"孫先甩出全部坎卦珠,水霧彌漫中,武校尉赤膊衝上祭壇,竟將佩刀狠狠插進自己舊傷!蘊含活金的血液噴在晶石上,竟暫時抑製了它的光芒。
向寧趁機展開《大典》殘卷,聲如雷霆:"天寶九載,都護封‘金魔’於疏勒,以陰刻虎符為鑰..."他猛地指向小九姑娘,"簪為陽鑰,血祭可封!"
當秦三娘拎著半塊青銅麵具撞進祭壇時,正看見小九姑娘將銀簪刺入心口。金血噴濺在晶石上的刹那,整座鷹嘴崖響起梵音般的嗡鳴。
"晚了..."麵具人殘骸突然發出刺耳尖笑,"火龍炮已激活‘迦陵金’本性..."
話音未落,嚴正卿率東廠緹騎破霧而來。他手中高舉的聖旨迸發金光,與晶石形成拉鋸:"本官奉旨查辦晶精案,爾等..."突然咳出金屬碎屑,顯是強行動用了禁術,"...速退!"
孫先突然奪過秦三娘手中的半塊麵具,猛地按在自己胸口——那裏已被金絲侵蝕得透明。麵具陰刻紋路與他體內金絲完美契合,竟暫時控製了活金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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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陰鑰引陽力..."他躍上祭壇,將玉帶鉤插進晶石裂縫,"這才是關西軍真正的封印術!"
秦三娘突然扯下破損的金步搖,擲向孫先:"世子,接住!"
步搖在空中解體,化作數十枚金針。孫先玉帶鉤一卷,金針如雨般射向麵具人,每一針都精準刺入他金屬軀體的縫隙。
"啊——!"麵具人發出非人慘叫,金屬身軀如蠟般融化。
小九姑娘趁機銀簪點地,簪尖赤珠炸裂,地麵浮現出與暗渠壁畫相同的"代州李氏"銘文。麵具人殘軀如遭雷擊,轟然崩解!
眾人喘息未定,樓下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河東軍的鐵甲衛隊!
"走!"孫先抓起半塊青銅麵具殘片,入手冰涼刺骨。殘片內側,刻著個小字:
"泰麒七年,辛"
最後麵字被硬生生刮去,但眾人心知肚明。
黎明時分,晶石終於沉寂。但眾人還來不及喘息,便見一騎快馬飛馳而來:"報——羅元璟持東宮手諭,已接管三十裏外的河東軍!"
嚴正卿擦去嘴角金血,冷笑:"果然...太子也牽扯其中。"
孫先凝視著掌心逐漸凝固的金斑:"恐怕不止。"他看向昏迷的小九姑娘,"她的血能激活封印,說明..."
"關西都護府的後裔,武城侯府的世交..."向寧突然撕開《大典》末頁,"還有這個被撕掉的署名——..."
晨光中,所有人沉默地望向北方——那裏,京城的輪廓似乎已隱約可見。
醉仙樓的大門被鐵靴踹開,木屑飛濺。十餘名披甲軍士魚貫而入,鐵甲森冷,刀鋒映著燭火,在樓內投下森然寒光。為首的將領身形魁梧,腰間懸著一塊鎏金令牌,上刻"河東節度使薛"五個大字。
而更令眾人心頭一沉的,是被兩名軍士架在中間的嚴正卿——他官袍破損,嘴角滲血,顯然受了刑,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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