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穀中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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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趙靈、蘇婉,以及那如同影子般無聲無息跟隨著的墨綠色韓起分身,也抵達了穀內。趙靈清冷的眸光掃過滿目瘡痍的山穀,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並未多言,隻是對王永年點了點頭。蘇婉則第一時間走向孫先,開始檢查他的傷勢,並取出調配好的藥膏和內服丹藥。
    當那韓起分身踏入穀中時,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滯。它那由蠕動菌絲構成的墨綠色身軀,以及頭顱處兩團幽幽燃燒的火焰,與這片被屠戮的淨土格格不入,散發著令人不安的邪異氣息。尤其是空氣中殘留的濃烈血腥味和絕望的死亡氣息,似乎讓它非常“愉悅”,構成身體的菌絲都微微舒張開來,如同在呼吸。
    王永年星瞳冷冷地鎖定它:“‘韓起’,收斂你的氣息!此地死氣怨氣,不得汲取分毫!否則,休怪我毀約!”
    那韓起分身的幽綠火焰跳動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甘,但感受到王永年身上那冰冷的殺意和袖中星匣傳來的隱隱威脅,最終還是收斂了氣息,墨綠色的菌絲體變得更加“凝固”,如同真正的岩石雕像,默默走到山穀一角最陰暗的廢墟陰影中蟄伏下來。它並未完全沉寂,王永年能感覺到,它的“根須”正極其小心地、避開所有血跡和生命殘痕的區域,深入地底,汲取著地脈深處微弱的、尚未被完全汙染的生機來維持自身。雖然這依舊會讓那片區域的植物加速枯萎,但已是目前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營地迅速搭建起來。沙狼騎的勇士們沉默地忙碌著,生起篝火,燒煮熱水,烘烤幹糧。肉幹的香氣和篝火的暖意,稍稍驅散了穀中的死寂與陰寒。蘇婉給孫先重新處理了傷口,敷上了清涼止痛、促進愈合的藥膏,又讓他服下了固本培元的丹藥。孫先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了一些。
    王永年則盤膝坐在一塊相對幹淨平整的大石上,雙目緊閉,全力運轉星官秘法。絲絲縷縷的銀灰色星輝,從北方的天穹被接引而下,如同涓涓細流,緩緩注入他幹涸的經絡,滋養著疲憊的星魂。袖中的“歸墟星匣”被他捧在掌心,那冰冷的觸感仿佛也隨著星力的溫養,逐漸褪去了一絲躁動,幽暗的光芒在匣體深處流轉,如同沉睡的凶獸在積蓄力量。
    小九則默默地清理著李立村長家附近的廢墟。她小心翼翼地將散落的、屬於村民們的物品——一個缺口的陶碗,半截木梳,一隻小小的草編螞蚱——收集起來,放在一處相對完好的石台上。她的動作很輕,仿佛怕驚擾了沉睡的亡魂。淚水早已擦幹,隻剩下一種沉甸甸的、化悲憤為力量的決心。
    趙靈沒有休息。她帶著蘇婉,在廢墟間仔細探查,收集著敵人留下的痕跡。她撿起一片被震碎的、帶著“奎木狼”風刃切割痕跡的瓦片,又仔細辨認著地麵上殘留的、屬於“亢金龍”震山勁的獨特裂紋。她還找到了幾枚散落的、刻著風靈月影宗扭曲漩渦標記的銅錢。蘇婉則采集了空氣中殘留的、極其細微的毒粉和術法能量痕跡,小心地用特製的玉瓶封存起來。
    “他們離開的時間,不超過三日。”趙靈走到王永年身邊,聲音清冷地匯報著初步判斷,“主力是星宿衛將奎木狼、亢金龍帶領的風靈月影宗精銳,人數在五十人左右。手段極其狠辣,幾乎沒有留活口。俘虜…估計隻有十餘人,都是青壯勞力或…有特殊用途的人。”她隱晦地看了一眼小九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王永年緩緩睜開星瞳,銀灰色的光芒比之前凝實了許多。他接過趙靈遞來的那枚刻著邪教標記的銅錢,指腹用力,銅錢瞬間被捏成一團廢銅!
    “休整兩個時辰。”王永年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沉凝,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兩個時辰後,朱邪少主率沙狼騎精銳百人,隨我們四人一同進山!趙靈、蘇婉,與剩餘沙狼騎及‘韓起’分身,留守此地,作為接應和機動!”
    他站起身,星瞳望向那條通往北邙山深處、通往最終決戰的小徑,眼中再無迷茫與衝動,隻剩下冰封般的冷靜與焚盡一切的決意。
    “雲逸塵…血債,遲早要讓你償還!”
    兩個時辰的休整,短暫卻至關重要。篝火的餘燼尚溫,望月穀廢墟之上彌漫的悲憤與殺意,已被強行淬煉成冰冷的鋒芒。王永年睜開星瞳,銀灰色的光芒深邃內斂,不複之前的狂暴,卻更加凝練銳利,仿佛能洞穿虛妄。袖中的“歸墟星匣”雖未完全恢複,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湮滅”氣息已重新在冰冷的外殼下流轉,如同蟄伏的凶獸,等待著致命一擊的號令。
    孫先的左臂在蘇婉精心調配的藥膏和丹藥作用下,疼痛大減,活動也靈活了許多,他握緊劍柄,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但已不再是盲目的衝動。小九清點好了百寶囊中的機關暗器,眼神堅定如鐵。向寧長劍歸鞘,氣息沉凝,如同蓄勢待發的火山。朱邪鴉挑選的百名沙狼騎精銳,已然列隊完畢,人人沉默如鐵,彎刀映著北邙山陰沉的天空,散發出冰冷的寒光,胯下的沙地戰馬打著響鼻,蹄子不安地刨著地麵,似乎也感應到了前方彌漫的血腥與邪氣。
    “出發。”王永年沒有多餘的言語,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重。他當先邁步,踏上了那條被望月穀村民鮮血染紅、被風靈月影宗爪牙踐踏出來的、通往北邙山深處的小徑。
    隊伍無聲地行進在愈發險峻幽深的山道中。參天古木遮天蔽日,虯結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光線被壓縮成一道道慘淡的光柱。空氣潮濕粘稠,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一種若有若無的、如同鐵鏽般的血腥氣。越往深處走,那股源自青銅門的、充滿誘惑與扭曲的異界氣息便越發清晰,如同無形的低語,不斷撩撥著人的心神,試圖瓦解意誌。
    王永年星瞳始終保持開啟,銀灰色的視野掃視著前方和兩側的密林、怪石。在他的感知中,這片看似死寂的山林,實則布滿了汙濁駁雜的能量節點——那是風靈月影宗爪牙埋伏的哨點,以及一些被邪術激活的、充滿惡意的陷阱。他如同最精密的導航儀,引導著隊伍巧妙地避開那些能量陷阱,無聲無息地拔除了幾個外圍的暗哨,手法幹淨利落,沒有驚動更深處。
    然而,當他們穿過一片彌漫著淡紫色毒瘴、遍地生長著扭曲肉瘤狀菌類的死亡林地,抵達一處相對開闊、名為“鷹愁澗”的斷崖隘口時,預想中的平靜被徹底打破!
    “咻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山澗的死寂!數十道閃爍著寒光、塗抹著詭異綠芒的淬毒箭矢,如同毒蛇出洞,從斷崖兩側的密林中、嶙峋怪石後,毫無征兆地攢射而出!目標直指隊伍最前方的王永年和朱邪鴉!
    “敵襲!舉盾!”朱邪鴉反應快如閃電,厲聲怒吼!
    訓練有素的沙狼騎精銳瞬間做出反應!位於隊伍外圍的騎兵猛地舉起手臂上綁縛的、覆蓋著堅韌獸皮的小圓盾!叮叮當當!密集的撞擊聲如同驟雨打芭蕉!大部分箭矢被盾牌格擋彈飛,少數穿透盾牌縫隙的,也被沙狼騎身上堅韌的皮甲擋住,隻有兩名騎兵被刁鑽的角度射中肩臂,悶哼一聲,迅速被同伴掩護到隊伍內側。
    “哼!藏頭露尾的鼠輩!給爺滾出來!”朱邪鴉怒喝一聲,彎刀劃出一道匹練般的寒光,將射向自己的三支毒箭淩空斬斷!他胯下的黑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激昂的嘶鳴。
    “哈哈哈哈!沙族的崽子,口氣不小!”一個如同金屬摩擦般刺耳的笑聲從左側斷崖上響起。
    隻見左側斷崖最高的一塊鷹嘴岩上,赫然站立著兩道身影!左邊一人,身形高瘦,穿著一身暗金色的勁裝,雙臂異常修長,十指指甲竟閃爍著金屬般的寒光,如同十柄鋒利的短匕!他麵容陰鷙,眼神銳利如鷹隼,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笑意。正是二十八星宿衛將之一,西方白虎七宿第二宿——婁金狗!
    右邊一人,身形相對敦實,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長袍,袍子上繡著繁複的藤蔓紋路。他麵容方正,眼神看似沉穩,卻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他手中握著一根通體黝黑、頂端鑲嵌著翠綠寶石的木杖。此人便是西方白虎七宿第七宿——井木犴!
    “婁金狗!井木犴!”孫先一眼認出,咬牙切齒!星宿衛將,本是東昌府的中流砥柱,如今卻淪為叛徒爪牙!
    隨著兩位星宿衛將現身,斷崖兩側的密林中,呼啦啦湧出近百名身著月白色勁裝、胸口繡著扭曲漩渦標記的風靈月影宗教徒!他們手持彎刀、短弩、以及一些閃爍著邪異光芒的奇門兵器,將隘口前方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個個眼神狂熱,帶著嗜血的殺意。
    “王永年!星官之力?歸墟星匣?”婁金狗居高臨下,用他那金屬摩擦般的聲音嗤笑道,“宗主神機妙算,早知爾等螻蟻會來送死!此地便是爾等的葬身之所!交出星匣,或可留爾等全屍!”
    “狂妄!”向寧長劍出鞘,劍尖直指婁金狗,“背叛侯爺,屠戮無辜,助紂為虐!爾等也配稱星宿衛將?今日便替天行道,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就憑你們?”婁金狗眼中凶光大盛,“井兄,動手!讓他們見識見識,何為真正的星宿之力!”
    “好!”井木犴沉聲應道,手中木杖重重頓地!
    嗡!
    地麵猛地一顫!隻見隘口前方堅實的地麵上,瞬間裂開無數道縫隙!無數粗如兒臂、閃爍著金屬光澤、頂端尖銳無比的暗金色藤蔓,更像是金屬荊棘如同毒龍出洞破土而出!這些金屬荊棘瘋狂生長、扭曲纏繞,瞬間在隘口前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閃爍著致命寒光的荊棘叢林!正是婁金狗的成名絕技——“金鋒荊棘獄”!同時,他雙臂揮舞,十指如鉤,一道道凝練如實質、撕裂空氣發出尖銳厲嘯的金色爪影“碎金裂風爪”,如同暴雨般淩空抓向衝在最前的沙狼騎!
    “雕蟲小技!”朱邪鴉毫無懼色,彎刀一振,發出清越刀鳴,“沙狼騎!鋒矢!破陣!”
    “殺!”百名沙狼騎齊聲怒吼,聲震山穀!整個隊伍瞬間收縮成最利於衝鋒的鋒利箭矢陣型!朱邪鴉一馬當先,彎刀化作一道黑色閃電,悍然劈向那不斷蠕動的金屬荊棘叢林!他身後的沙狼騎勇士,彎刀揮舞,強弓勁射,與婁金狗發出的漫天金色爪影激烈碰撞!一時間,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火星四濺!
    就在沙狼騎與婁金狗的金鋒爪影和荊棘叢林激烈交鋒之時,井木犴也動了!他口中念念有詞,手中木杖頂端的翠綠寶石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綠光!
    “萬藤縛!”
    呼啦啦!斷崖兩側的密林中,無數原本普通的藤蔓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瞬間變得粗壯堅韌,如同無數條碧綠的巨蟒,帶著淩厲的破空聲,鋪天蓋地地卷向王永年、孫先、小九和向寧四人!這些藤蔓不僅力大無窮,更蘊含著一種強烈的麻痹毒素和禁錮之力,一旦被纏上,後果不堪設想!
    “小心藤蔓!”小九嬌叱一聲,身形靈動如穿花蝴蝶,雙手連揚!嗖嗖嗖!數十枚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光的“破甲透骨針”激射而出,精準地射向那些藤蔓的節點和能量流轉的核心!同時,她腳下精巧的機關靴噴出氣流,讓她在藤蔓縫隙間閃轉騰挪,險之又險地避開纏繞!
    孫先長劍如龍,劍氣縱橫!他施展出家傳的“永刀八法”,劍光所至,剛猛無儔的劍氣將纏繞而來的藤蔓絞得寸寸斷裂!向寧則劍走輕靈,身法飄忽,手中長劍劃出道道玄奧軌跡,引動天地元氣,形成一個個小型的氣旋,將靠近的藤蔓攪亂、偏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