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井木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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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年沒有立刻出手,星瞳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飛速掃過整個戰場。他看到了婁金狗那淩厲爪影中隱藏的幾處力量銜接的薄弱點,看到了井木犴操控藤蔓時木杖上能量流轉的一個極其細微的遲滯!更看到了…井木犴在發動攻擊時,那看似沉穩的眼神深處,飛快掠過的一絲掙紮與不忍!尤其是在藤蔓即將卷向小九時,他木杖上凝聚的能量似乎有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削弱!
此人…有異! 王永年心中警兆頓生。鬥木獬臨死前傳遞的情報碎片在他腦中閃過——“井宿可信。”
“向寧!左翼,金爪影‘天泉’、‘曲澤’二穴之間,三寸!”王永年突然低喝出聲,聲音精準地傳入向寧耳中!
向寧聞聲,沒有絲毫猶豫!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閃,避開兩道纏繞的藤蔓,長劍如同毒蛇吐信,劍尖凝聚一點精純劍氣,精準無比地點向王永年所指的方向——婁金狗發出的一道淩厲金色爪影力量流轉的兩個關鍵節點之間!
噗!
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響!那道原本凝練無比、足以撕裂鐵甲的金色爪影,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能量瞬間潰散,化作點點金光消散!
婁金狗悶哼一聲,顯然招式被破受到了反震,眼中閃過一絲驚怒:“星官之眼?!果然麻煩!”
“小九!西南坤位,藤蔓‘氣海’節點,破!”王永年的指令再次響起!
小九心領神會,腳尖在一塊岩石上輕輕一點,身形借力急旋,一枚特製的、刻滿破法符文的“破元梭”脫手而出,帶著淒厲的尖嘯,精準地射向西南方一條最粗壯藤蔓根部向上三寸的一個能量節點!
嗤啦!
破元梭命中!那節點處爆開一團綠光!整條粗壯的藤蔓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的巨蟒,瞬間萎頓癱軟下去,連帶周圍數條藤蔓的攻勢都為之一滯!
井木犴握著木杖的手猛地一緊,翠綠寶石的光芒劇烈波動了一下!他猛地抬頭,目光複雜地看向王永年,那眼神中,除了震驚,似乎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釋然?
“王永年!受死!”婁金狗見自己的金爪影被破,又見井木犴的藤蔓攻勢受阻,頓時惱羞成怒!他舍棄了遠程攻擊,身形化作一道刺目的金光,如同離弦之箭般從鷹嘴岩上俯衝而下!十根閃爍著金屬寒光的利爪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取王永年的頭顱和心髒!速度快到了極致!正是他的殺招——“天狗噬月”!
“保護王大哥!”朱邪鴉見狀大驚,想要回援,卻被數名悍不畏死、揮舞著淬毒彎刀撲上來的風靈月影宗教徒死死纏住!沙狼騎的陣型也被狂熱的教徒衝擊得有些散亂!
孫先和向寧也被更多的藤蔓和教徒纏住,一時難以脫身!
眼看婁金狗那足以洞穿金石的金爪就要臨身!王永年星瞳之中銀芒暴漲,非但沒有後退,反而一步踏前!他右手依舊握著歸墟星匣,左手五指張開,掌心之中,北鬥七星的虛影驟然亮起!一股浩瀚、冰冷、帶著無上肅殺之意的星力瞬間凝聚!
“北鬥!搖光!鎮!”
王永年左手猛地向前一按!一道凝練如實質、散發著凍結萬物寒意的銀灰色光束,如同九天垂落的星光之柱,精準地迎向婁金狗抓來的雙爪!
轟——!
銀灰光束與金色爪影猛烈碰撞!刺眼的光芒瞬間爆發!恐怖的能量衝擊波如同颶風般向四周擴散!靠得最近的幾名風靈月影宗教徒慘叫著被掀飛出去,筋斷骨折!
光芒散去!
婁金狗身形暴退數丈,落在地上,踉蹌幾步才站穩。他雙臂微微顫抖,那十根引以為傲的金屬利爪上,竟然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散發著寒氣的銀灰色冰晶!一股冰冷的星力正順著他的雙臂經脈侵入,讓他氣血翻騰,臉色一陣青白!他看向王永年的眼神充滿了駭然!星官之力,竟如此霸道!
而王永年,也微微後退半步,臉色更白了一分。強行催動北鬥搖光之力硬撼婁金狗的殺招,對他尚未完全恢複的星力也是不小的負擔。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一直沉默操控藤蔓的井木犴,眼中那抹掙紮終於化為決絕!他猛地一咬牙,手中木杖高高舉起,翠綠寶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
“萬木森羅!困!”
隨著他一聲暴喝,並非攻擊王永年等人,而是那些原本纏繞向沙狼騎和孫先、向寧的碧綠藤蔓,驟然改變了方向!如同無數條狂舞的巨蟒,瘋狂地卷向…正與朱邪鴉和沙狼騎纏鬥的風靈月影宗教徒!以及…剛剛穩住身形、驚魂未定的婁金狗!
“井木犴!你幹什麽?!”婁金狗猝不及防,瞬間被七八條粗壯的藤蔓纏住了雙腿和腰身!那藤蔓蘊含的麻痹毒素和禁錮之力讓他動作一滯,又驚又怒地嘶吼!
那些狂熱的教徒更是毫無防備,瞬間被自己人操控的藤蔓捆成了粽子,動彈不得!戰場上頓時一片混亂!
井木犴那一聲石破天驚的“萬木森羅!困!”,如同投入沸騰油鍋的冰塊,瞬間讓整個鷹愁澗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凝滯!
原本殺氣騰騰撲向沙狼騎和王永年等人的碧綠藤蔓,如同被賦予了新的意誌,驟然在空中扭轉身軀,帶著淩厲的破空聲,瘋狂反卷!目標直指那些剛剛還與自己並肩作戰的風靈月影宗教徒!
噗嗤!噗嗤!噗嗤!
粗壯的藤蔓如同狂舞的巨蟒,帶著沛然莫禦的力量和強烈的麻痹毒素,瞬間將數十名猝不及防的教徒死死纏住、勒緊!骨骼碎裂的恐怖聲響和教徒們驚恐絕望的慘嚎頓時響成一片!他們手中的兵器叮當落地,身體如同被巨力擠壓的布偶,瞬間失去了戰鬥力,甚至生命!
“井木犴!你瘋了嗎?!!”婁金狗的咆哮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與恐懼!他剛剛從王永年的搖光星力衝擊中穩住身形,還未來得及喘息,七八條最為粗壯、閃爍著金屬般光澤的藤蔓便如同毒蛇般纏繞而上,瞬間鎖死了他的雙腿、腰身和雙臂!那藤蔓上傳來的恐怖巨力和強烈的麻痹感,讓他引以為傲的“碎金裂風爪”竟一時難以發力撕扯!他奮力掙紮,金色的爪影在藤蔓上留下道道深痕,但藤蔓韌性驚人,更有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從井木犴的木杖中補充,一時間竟掙脫不開!
這突如其來的倒戈,不僅重創了風靈月影宗的戰力,更徹底打亂了婁金狗的心神!他無法理解,這位平日裏沉默寡言、對宗主雲逸塵看似忠心耿耿的井宿,為何會在關鍵時刻反水?!
“就是現在!殺!”朱邪鴉第一個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這簡直是天賜良機!他手中彎刀化作奪命的寒光,厲聲怒吼:“沙狼騎!鋒矢!鑿穿他們!一個不留!”
“殺!!!”被藤蔓束縛的敵人就是活靶子!反應過來的沙狼騎精銳瞬間爆發出震天的怒吼!憋屈了許久的怒火與戰意徹底點燃!他們如同出閘的猛虎,鋒利的彎刀毫不留情地斬向那些被藤蔓捆縛、動彈不得的風靈月影宗教徒!刀光閃爍,血花飛濺!慘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刃入肉的沉悶聲響和敵人絕望的悶哼!
沒有了藤蔓的幹擾,孫先、向寧、小九也如同猛虎下山!孫先長劍如虹,劍氣縱橫,專門斬向那些未被藤蔓束縛、還在試圖頑抗的教徒頭目!向寧劍走輕靈,身法飄忽,劍光如同毒蛇,精準地刺穿敵人的咽喉或心髒!小九則如同穿花蝴蝶,身形靈動地在戰場邊緣遊走,袖中機括連響,一枚枚淬毒的“閻王帖”無聲無息地收割著漏網之魚的生命!
王永年沒有參與對雜兵的殺戮。他的星瞳死死鎖定著被藤蔓困住、如同籠中困獸般瘋狂掙紮的婁金狗!此人實力最強,地位最高,知道的內情必然也最多!絕不能讓他跑了!
“北鬥!天權!鎖!”王永年左手並指如劍,對著婁金狗虛空一點!一道凝練的、帶著文曲禁錮之力的銀灰色星力光束,如同無形的鎖鏈,瞬間纏繞在婁金狗周身!這星力鎖鏈並非物理束縛,而是直接作用於他的星宿本源和周身經脈!婁金狗隻覺全身星力猛地一滯,如同被凍僵,連掙紮的力氣都弱了三分!本就難以掙脫的藤蔓,此刻如同精鋼澆鑄,將他徹底釘死!
“不——!!”婁金狗發出絕望的嘶吼,眼中充滿了怨毒與不甘!他拚命催動星宿之力,體表金光閃爍,試圖衝破雙重禁錮,但那銀灰色的星力鎖鏈堅韌無比,配合著井木犴全力催動的藤蔓,將他牢牢困在原地!
戰鬥結束得異常迅速。在井木犴的突然倒戈和沙狼騎、王永年等人的全力絞殺下,近百名風靈月影宗的精銳教徒,幾乎在短短半炷香的時間內便被斬殺殆盡!鷹愁澗前,屍橫遍地,血流成河,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藤蔓的草木腥氣和金屬荊棘的鏽蝕味,令人作嘔。
井木犴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微微搖晃,顯然剛才全力催動“萬木森羅”困住包括婁金狗在內的大量敵人,對他消耗巨大。他手中那根木杖頂端的翠綠寶石,光芒也變得極其黯淡。看到敵人伏誅,他長長地、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濁氣,眼中那抹決絕褪去,隻剩下深深的疲憊和一絲悲涼。
朱邪鴉指揮沙狼騎迅速清理戰場,將重傷未死的教徒補刀,同時警戒四周。孫先、向寧、小九則圍攏過來,目光複雜地看著井木犴和被困成粽子、兀自掙紮低吼的婁金狗。
“井…井宿?”孫先試探著開口,語氣中充滿了震驚和不解,“你…為何…?”
井木犴擺了擺手,聲音沙啞而疲憊:“時間緊迫,容我長話短說。”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王永年身上,帶著一絲敬意和托付,“我並非背叛星宿衛,更非真心投靠雲逸塵。我是鬥木獬的師弟。”
“鬥木獬!”王永年星瞳一凝。
“是。”井木犴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鬥師兄…他早就察覺雲逸塵的野心和風靈月影宗的邪異。他以身犯險,潛伏在雲逸塵身邊,就是為了收集證據,阻止這場浩劫!他…他在東昌府遇襲前,拚死以‘星痕傳訊’秘術,將最關鍵的情報傳遞給了我!其中就包括…雲逸塵勾結域外月神、企圖開啟北邙山青銅門的驚天陰謀!以及…他預料到雲逸塵會派人截殺武城侯,控製東昌府!”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情緒:“鬥師兄最後的話是:‘井…信…永年…匣…門…’他信你,王永年!信你能帶著歸墟星匣,摧毀青銅門!他讓我…在關鍵時刻…助你一臂之力!”
眾人心中劇震!原來鬥木獬並非孤立無援,井木犴竟是他布下的暗棋!一位星宿衛將以生命為代價,另一位則忍辱負重,以身入局!
“雲逸塵的計劃到底是什麽?青銅門在哪裏?儀式何時開始?被抓走的人和孩子在哪裏?”王永年語速極快,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井木犴神色凝重:“雲逸塵的最終目標,是接引那所謂的‘月神’降臨,建立‘拜月地上神國’。他整合三教,自封宗主,就是為了聚集信仰之力和足夠強大的‘鑰匙’——擁有純淨星官血脈的孩童他指向王永年,意思不言而喻),以及…龐大的生命能量!”
“北邙山深處的青銅門,並非實體,而是一處被強大空間禁製封印的‘界域裂隙’。雲逸塵已經找到了確切的入口,就在‘葬月峰’頂的古祭壇處!儀式…就在今夜子時!當月上中天,陰氣最盛之時,以星官血脈為引,以被擄掠的、包括望月穀村民在內的數百生靈為血祭,強行衝擊封印,打開裂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