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洛陽城內。
    春日的洛陽繁花似錦。關羽站在新建的將軍府庭院中，望著滿樹桃花出神，思緒又似乎飄向了涿郡的那處桃園。關羽自從歸順張固後，他被任命為前將軍，負責訓練新軍。
    "父親。"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關羽轉身，看到關興手捧一封信箋快步走來。
    "洛陽令送來的請柬，說是安樂侯府明日舉辦賞花宴，邀請父親前往。"
    關羽接過請柬，指尖微微顫抖。三個月來，他多次想去探望劉禪，卻又躊躇不前。
    "備馬。"關羽突然道，"我現在就去侯府。"
    關興遲疑道："可是請柬說明日..."
    "現在就去。"關羽語氣堅決，已大步走向馬廄。
    安樂侯府坐落在洛陽城東，環境清幽。當關羽通報姓名時，守門侍衛慌忙進去稟報。不多時，甘夫人親自迎出門來。
    "二叔..."甘夫人比三個月前氣色好了許多，一襲淡青色衣裙，發髻簡單挽起。
    關羽深深一禮："嫂嫂近些年來可好？阿鬥...安樂侯可好？"
    甘夫人微微一笑："侯爺正在後院讀書，二叔隨我來。"
    穿過曲折的回廊，兩人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虛六歲的劉禪正坐在石凳上，搖頭晃腦地背誦《論語》，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先生在一旁指點。
    看到關羽，劉禪眼睛一亮："二叔！"他跳下石凳，歡快地跑過來。
    關羽單膝跪地，將孩子摟入懷中，虎目含淚："阿鬥長高了..."
    甘夫人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張將軍派了最好的老師教導阿鬥，每月還親自來檢查功課。"
    關羽抱起劉禪，仔細端詳孩子的麵容——那眉眼間依稀能看到劉備的影子。
    "二叔，父親什麽時候回來？"劉禪天真地問。
    關羽一時語塞，甘夫人連忙解圍："阿鬥，去把昨天學的詩背給二叔聽。"
    看著孩子蹦蹦跳跳去拿書簡的背影，關羽低聲道："嫂嫂...可曾怨恨關某？"
    甘夫人搖搖頭："二叔保全阿鬥性命，妾身感激不盡。隻是..."她猶豫片刻，"前日龐士元先生托人捎來口信，說玄德公這些年已到西域，與當地部落結盟。並且建立了一個小國！"
    關羽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又黯淡下去："大哥安好便好。"
    "二叔。"甘夫人突然壓低聲音，"張將軍雖待我們母子不薄，但妾身總覺得...他另有所圖。"
    關羽微微點頭："關某明白。嫂嫂放心，隻要關某一息尚存，必保阿鬥平安。"
    夕陽西下，關羽辭別甘夫人母子，騎馬緩緩返回府邸。洛陽城的街道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經過一處茶肆時，他無意中聽到幾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議論：
    "聽說劉備在西域集結兵力，準備反攻呢！"
    "噓——小聲點！現在張將軍坐鎮洛陽，又有麾下這麽多的這等猛將相助，劉備能成什麽事！”
    “不是，據說劉備行軍一半，就在軍中病重，軍中一應事務都交給了張翼德處理！聽說劉備回去之後就已經不能理事了！”
    另一個書生插話道“那不挺好！不用打仗了！這五年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聽說丞相正想要對北方的匈奴和鮮卑用兵呢！就得到劉備出兵的消息，如今劉備撤兵，丞相可以安穩北伐，這不是好事嗎？”
    ……
    書生們的談話讓關羽心亂不已，就在此時，遠處奔來一個身影，正是關羽的長子關平。
    隻見關平快步奔至關羽麵前，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洛陽如今修繕完畢，大街之上自然不允許縱馬："父親，丞相急召，命您明日辰時入丞相府商議北伐事宜。"
    關羽眉頭微蹙，手中韁繩不自覺地緊了緊："可知所為何事？"
    "聽聞是北疆急報，鮮卑各部蠢蠢欲動。"關平壓低聲音，"但孩兒在丞相府門外遇見子龍將軍，他說...說丞相似乎另有要事相商。"
    關羽目光一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父子二人策馬回府，一路上關羽沉默不語，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孤寂。
    翌日清晨，未等雞鳴，關羽已穿戴整齊。他身披張固所賜的錦繡戰袍，腰間卻仍係著當年劉備贈予的玉帶。關平端來早膳，卻見父親站在庭院中，正對著西北方向出神。
    "父親，該用膳了。"
    關羽回過神來，擺了擺手："不忙。"他轉身從案幾上取過青龍偃月刀，細細擦拭起來。刀身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芒，映照出他略顯滄桑的麵容。
    辰時整，洛陽丞相府前已是車馬如流。文武百官陸續而至，相互寒暄。張固如今雖托為丞相，但是丞相府與皇宮也沒有事實上的區別。
    而遠在建業的皇帝，已經很少被人提及。天下百姓似乎忘了，建業還有一個皇帝的存在！
    見關羽到來，眾人紛紛行禮。太史慈快步迎上，低聲道："雲長兄，聽說今日朝議恐有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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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羽正要詢問，丞相府大門已開，鼓樂齊鳴。
    大殿之上，張固端坐主位，五年時光為他添了幾分威嚴。他目光掃過群臣，在關羽身上略微停留，隨即開口道："諸位，北疆急報，鮮卑三部聯合南下，已連破三城。屠殺三千百姓！"
    話音剛落，武將隊列中立刻爆發出一陣喧嘩。許褚第一個出列，聲如洪鍾："末將願率精兵五萬，定叫那些蠻子有來無回！"
    "末將請戰！"甘寧、典韋和周泰這些急性子的已經叫了起來。
    "末將願為先鋒！"張遼、徐晃、丁修等人也不甘示弱。
    一時間請戰之聲此起彼伏。關羽冷眼旁觀，注意到文官隊列中，賈詡與郭嘉、諸葛亮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張固抬手示意眾人安靜："諸位勇氣可嘉。然北伐非同小可，需從長計議。"他轉向關羽，"關將軍以為如何？"
    大殿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襲綠袍之上。
    關羽緩步出列，抱拳行禮："回丞相，鮮卑遊牧為生，善騎射而不善攻城。臣以為當固守邊關要隘，斷其糧道，不戰而屈人之兵。"
    “隨後在二線準備數量足夠的龐大騎兵！等他們糧草耗盡，就是咱們出擊的時刻！”
    張固微微頷首："將軍老成謀國。"他環視眾人，"今日先議到此，各部做好出征準備。關將軍留下，餘者回去做好準備，孤決定親自北伐。"
    待群臣散去，大殿內隻剩下張固與關羽二人。侍從悄然退出，厚重的宮門緩緩關閉。
    張固從主座上起身，步下台階。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雲長。"張固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有個消息，不得不告訴你。"
    關羽心頭一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袍。
    "錦衣衛來報，劉備...已於半月前病逝西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關羽頭頂。他高大的身軀晃了晃，扶住身旁的立柱才穩住身形。五年來壓抑的情感在這一刻幾乎決堤，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硬是將翻湧的情緒壓了下去。
    "屍骨...現在何處？"關羽的聲音沙啞得幾乎不似人聲。
    張固歎了口氣："按照我們當年的約定，我已派人前往西域交涉，希望能將玄德公的遺體迎回中原安葬。"他停頓片刻，"但張飛拒不交出靈柩，雙方險些兵戎相見。"
    關羽閉上雙眼，眼前浮現出桃園結義時的場景——那滿園盛開的桃花，三碗烈酒，還有生死與共的誓言。如今，三兄弟已陰陽兩隔。
    "雲長。"張固的聲音將關羽拉回現實，"我希望你能親自前往西域，一來迎回玄德公靈柩，二來..."他斟酌著詞句，"勸張飛歸順。如今天下已經一統，何必再做無謂的犧牲？"
    關羽睜開眼，目光如炬："丞相是要關某去做說客？"
    "不。"張固搖頭，"是給翼德一個體麵的台階。你們兄弟情深，他隻聽你的。"
    沉默良久，關羽深深一揖："關某...領命。"
    離開丞相府，關羽沒有回府，而是徑直來到安樂侯府。得知消息的甘夫人早已哭紅了雙眼，劉禪雖年幼，卻也明白發生了什麽，躲在母親懷中啜泣。
    "二叔..."甘夫人聲音顫抖，"玄德他...真的..."
    關羽沉重地點點頭，將劉禪拉到身前，粗糙的大手撫過孩子的發頂："阿鬥，記住，你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劉禪仰起淚眼："二叔，我要去見父親最後一麵！"
    關羽與甘夫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最終，關羽蹲下身，平視著孩子："阿鬥乖，在家好好讀書習武。二叔去把你父親...接回來。"
    當夜，關羽府中燈火通明。關平、關興兄弟幫著父親收拾行裝，太史慈聞訊趕來，執意要一同前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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