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臥虎山。
    胡為沒了往日威風，臉色中還帶著幾分蒼白，裸露的上身更是裹著一層厚厚白布，隱約可見絲絲血跡。
    “剿匪？”
    “不過幾十人，大半連捕快都不算，帶著一群隻曉得種地的莊稼漢，也敢來剿匪？”
    聽到那位羌族公主送來的消息，胡為也不由得一愣。
    那薑無衣，還真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裏。
    還是說，將他胡為當作軟柿子了？
    當初連幾百號官兵也奈何不了，現在不過幾十人也敢來找死？！
    他嗓音森寒，哪怕那位羌族長公主就在麵前，也沒有遮掩情緒。
    胡為心裏清楚，這位羌族公主會再次出現，已經說明了他的結局。
    羌族向來殘酷，優勝劣汰，失敗者不會得到半分同情。
    “公主殿下既然已經準備放棄在下，何必來特意提醒。”
    “難不成公主殿下願意再給我胡為一次機會！”
    憤怒過後，他露出苦澀笑容。
    再給一次機會？
    胡為無比清楚這位公主的脾性。
    妖豔的容貌下，同樣也有一顆無情的心。
    這位羌族公主若非女兒身，必然會成為下一代羌王。
    哪怕隻是女兒身，她在族中地位也僅次於羌王與大王子。
    並非因為身份，而是智慧。
    正是因為她，羌族才能在數年內快速崛起。
    從西域諸多小國部族之一，一躍成為了西域一霸。
    她的無情，與智慧齊名。
    此刻會特意來提醒自己，自然不會是對他還抱有憐憫。
    胡為知道，自己或許在涼州的西南二郡內，還算得上一個人物。
    可在羌族麵前，他甚至連條狗都不算。
    隻不過是這位公主殿下找到了更有趣的事，希望自己不要死的那麽糊塗。
    想到這，他心中越發憤恨。
    薑，無，衣！
    “咯咯，你還算聰明，可惜世界上從來不缺聰明人。”
    羌族公主一手撐著腦袋，修長的雙腿架起，絲毫不在意裸露出的大片小麥色肌膚。
    麵紗遮掩下的紅唇微微揚起。
    薑無衣的種種表現，讓她對這個少年越發好奇。
    真想看看那位小布衣，到底能做到何種地步。
    是大勝而歸，還是說死在自己的心高氣傲之下？
    無論結果如何，都足以讓她在關內再停留一些時日，親眼見證結局。
    至於臥虎山的存亡，她並不在意。
    或者說從一開始，胡為的命運就是被拋棄，區別隻在於早晚。
    不過他居然會傻乎乎的相信了自己的話，倒是有些意外。
    倒是那突然冒出來的薑無衣，讓她提起幾分興趣。
    有勇有謀，如果再給他一些時間，和一個合適的契機，未嚐不能魚躍龍門，一朝成龍！
    羌族，同樣缺的也是一個契機。
    將這位公主殿下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胡為咬牙。
    “公主殿下，之前不過是一時大意，可我臥虎山上下仍有百人，薑無衣手下不過幾十人也敢前來。”
    “不如公主殿下再留一日，聽聞羌族喜好以頭骨盛酒，這次我定然割了那小子腦袋，作為贈禮送公主下山。”
    腰腹間的傷口還隱隱傳來痛感。
    胡為恨不得食薑無衣之肉，寢薑無衣之皮！
    自己的一切謀劃，都因為這小子徹底落空。
    自己的威名，也一朝盡喪。
    既然主動送上門來。
    不殺此子，難平怨恨！
    定要將薑無衣屍骸，高掛臥虎山巔，風吹雨淋，日曬雷劈！
    “狗都不算的東西，也敢教本公主做事？”
    羌族公主懶懶瞥了一眼胡為，徑直起身離去，帶著厭棄的嗓音在空中飄散。
    “既然臥虎山對本公主已無用處，你就繼續留在此處，當你的山大王好了。”
    “運氣好的話，過段時日說不得衙門也無暇理你。”
    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胡為視野中。
    臉色幾度變幻，胡為還是按捺下動手心思，任由對方離去。
    一道身影也從角落陰影中走出，赫然是原先被軟禁在山上的趙雙龍！
    “我若是你，便將這小娘皮也留在山上。”
    “連胡人也被攔在關外，羌族，何足畏懼。”
    兩人之間，顯然暫時達成了和平。
    二龍莊上下數十人，盡數死在山下，趙雙龍心中再有不滿，也隻能暫時屈服與胡為。
    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盤算。
    “趙雙龍，收起你那點小心思，我答應你的事，自然不會食言。”
    “現在，臥虎山還是我說了算！”
    趙雙龍冷哼一聲，沉默半晌後還是說道：
    “自然，你我合力，先宰了那夥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差，再談恩怨。”
    “老子也要讓那小子，試試剝皮滋味！”
    不管是趙雙龍還是胡為，顯然都不覺得薑無衣能夠憑著幾十人，剿滅臥虎山！
    ……
    “無衣，東西都在這了，一路，小心……”
    如約將皮甲送來，魏平安看著城門外即將出城的隊伍，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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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名官差，三十三個被操練了六七日的民父。
    這麽些人，談何剿匪。
    城裏頭，不少人都在等著看笑話。
    沒見那城頭上麽，前些日子被重傷了的劉佰長拖著傷體硬是來了，一臉怨毒地看著薑無衣。
    “魏叔，多謝了。”
    薑無衣看著滿滿一板車甲胄，知道甲胄數目絕對遠超自己先前所要。
    心中對魏平安也多了不少感激。
    每多一副皮甲，說不得這些人便能少死一個。
    “換甲！”
    沉默地換上甲胄，許多人都回頭看向送行的隊伍中。
    裏麵有他們的家眷，還有許多看熱鬧的百姓。
    或許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來了。
    “爹，娘，兒走了！”
    “媳婦，俺要是回不來了，你便尋個人家再嫁了吧！”
    更多的，是無聲的怨恨。
    這些前來送行的百姓中，隻怕有不少人希望他們永遠回不來。
    劉佰長更是對薑無衣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緩緩做出一個抹喉動作。
    自尋死路！
    一臉平靜地收回目光，薑無衣氣沉丹田，一聲高喝響徹城外。
    “出城，剿匪！”
    “祝各位，凱旋！”
    回應的，隻有魏平安的一聲怒吼。
    遠去。
    沒人注意到，另一側的城門中同樣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城外，在官道上饒了一大圈後，遠遠跟在隊伍後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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