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灰月與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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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弗斯躺在靠背上長出一口氣,老人家追星趕月,總算解決了一樁要命的大事,他們隻要拿上了黑卡,便會被標記為axe的在職人員,其餘任何勢力都不能再進行招攬,沒人會無腦到觸碰阿修爾德的虎須,這四個字便是毋容置疑的底氣。
    他們一定會加入阿修爾德的,老教授在見到他們的第一眼便有這種感覺,這是一種來自身體本能的信服,體內的龍血都在告訴他,他該追隨誰的腳步。
    聖祭從一開始便因為理念不同而分為兩派,石冠下的每個人都渴望摘得人皇的桂冠,隻有古龍一脈,願意化為火苗,一點點的堆砌為薪燃的火炬,龍血傳火者從古至今很少存在內鬥的情況,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天命一般,各司其事,穩步前進,每個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應該為何而戰。
    解釋這點並不需要很多言語,‘權力’二字足矣,低位者願意向高位者獻出名為尊嚴的頭顱,而高位者也願意向低位者垂下名為信念的羽翼,這是來自雙向的,刻進靈魂的定則。
    對於低位者來說,他們可以是士兵,可以是鐵卒,也可以是擂鼓呐喊的塵土。
    對於高位者來說,他們可以是旗幟,可以是領袖,也可以是衝鋒陷陣的血槍。
    塵土可以因為血槍的眺望不畏生死,血槍也可以因為塵土的開辟燃燒殆盡,這便是凝聚力極強的古龍火炬,這便是阿修爾德最重要的主心骨。
    “禱令在子彈上膛的瞬間完成閉環,領袖的血槍注定成為鐵卒最烽燧的死誌。”
    及至目送兩人完全離開,埃弗斯揮揮手示意讓宮崎心音和陳衡坐下。
    “他們一口都沒喝,熱可可也是看我們喝了才跟著喝。”宮崎心音彈了下裝有橙汁的玻璃杯,語氣有點感慨:“雖說也在意料之中,但警惕心還真強。”
    陳衡聳聳肩,把袁承瑾的那杯一飲而盡:“其實挺好喝的。”
    “就知道拆我台。”宮崎心音沒好氣的用食指推了下陳衡的腦袋:“咱們都是肉眼凡胎,除了血脈能通過鱗寂感受到點,其餘的都看不出來,那麽我們的引以為傲的人形電波能看出更多的東西嗎。”
    “你猜?”陳衡調笑一句,然後在兩個蓄勢待發的包子拳頭中開口:“我說我說,他們的血脈半覺醒了沒錯,但除此之外似乎還有點別的天賦,比如另外兩脈。”
    “嗯?”埃弗斯忍不住挑眉:“分別是什麽。”
    “女孩更偏向聖祭,男孩更偏向石冠,如果不是古龍的血脈過早覺醒,他們很有可能會走向不同的方向。”陳衡解釋道。
    “難不成又要出個尼祿黨首似的人物,我看他倆很有潛力,特別是那個弟弟,更尊崇的古龍戴上更尊崇的石冠,如果成了不妥妥是加強版獅子首。”宮崎心音看熱鬧不嫌事大:“到時候他倆幹起來可有熱鬧看了。”
    埃弗斯無奈一笑:“道路可以包容,但方向一經確定便不容更改,否則就會成為張端那樣的下場,靈魂破碎,從福音之門崩塌墜下。”
    “尼祿能夠成功是君士坦丁家族以半部古史為籌碼而誕生的奇跡,這等奇跡一經誕生便是絕對的唯一,不可能再存在第二個,而且一個方向的燭火愈發明顯,另兩個方向的航燈便會越發黯淡,直到了無生趣,袁承瑾的方向已經不是火燭那麽簡單了,不是感知類神諦的我們都能明顯察覺到他血脈所擴散出的威壓,他才半覺醒啊,等他步入升華完成真正的蛻變。”
    埃弗斯有些不敢想象:“那又是怎樣一番光景,難不成終結【王座】的夙願真的會在此代實現?”
    陳衡暗中瞥了女孩一眼,看你把老教授給唬的。
    宮崎心音不好意思的笑笑,陳衡此時開口批評:“情報部的情報都搞不清楚,獅子首是三方同走,隱淵的權柄她也有,可不止有古龍冠冕。”
    “戚!”宮崎心音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陳衡恍若未聞:“情報工作這麽懈怠,我回去後一定要給會長他老人家好好說說。”
    “就你話多!”女孩揪著男孩的耳朵,再三求饒之後才鬆手:“除了挖苦我你能不能找個別的興趣愛好。”
    “誰叫你這麽蠢。”陳衡小聲嘀咕了兩句。
    “你說什麽!?”
    “誇你漂亮。”
    “去你大爺的!”
    一陣你扯我頭發我撓你癢癢的激情打鬧,在埃弗斯緩過神來後的咳嗽聲中停止。
    “這一代的光景太過璀璨,僅是這五年間招錄的王儲血脈便已達到六人,現在又有一位王儲和一位超越奇跡般的人物加入,更別談星殊九章台近來的好消息,我這老身子骨確實是老了,想想都會覺得熱淚盈眶。”
    “難道不是因為終身教授有保障了?”
    “其實我覺得這個職務評定還是有失偏頗。”
    老教授越聽眉頭越皺,最終在一句為老不尊的悄悄話中徹底爆發:“想挨打了是不是!”
    看著紅臉關公似的自家恩師,陳衡和宮崎心音立馬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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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誇您時尚呢。”陳衡神色認真。
    “您老落伍了,現在年輕人都喜歡拿貶義詞當褒義詞。”宮崎心音誠懇點頭。
    在兩人正氣凜然的解釋中,埃弗斯愣了半晌,他有些不可置信但沒怎麽懷疑,因為從30年前他就沒再跟上過時代,尤其是年輕人跳脫的思維,他結結巴巴的吐出兩個字:“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兩人異口同聲,老教授信了沒有八分也有九分。
    這時宮崎心音迅速從角落裏拿出一冊檔案念道:“弟弟18歲,姐姐19歲,兩人學習成績優異,現居住在光淼大廈梧桐巷7號路,租了一個門麵開小餐館,無血緣關係,無犯罪記錄,無不良嗜好,很正常的兩個人,沒有任何理由會拒絕,您老的終身教授手到擒來!”
    談到終身教授埃弗斯就舒心不已,果然年輕人的思維就是跳脫,暢聊哥斯拉的同時沒忘工作,敬業工作的同時還不忘讚美導師,未來還得是年輕人的未來啊,他羞澀的擺手:“其實我也沒那麽好,比起牛爵士和阿爾伯特這等人物我還差的遠呢。”
    “果然夠不要臉。”
    “什麽!?”
    “誇您呢!”
    “噢噢噢噢,那我確實很不要臉。”
    “沒錯,不要臉。”
    在好學生好徒弟好門生好高足的稱讚聲中,埃弗斯興奮開懷,麵色紅潤的頗有一覽眾山小的高遠氣勢,隻是作為背景的稱讚聲實在有些不堪入耳。
    “兩位小領袖現在怎麽樣了?”他笑著問。
    陳衡閉上眼睛少頃而後睜開:“沒走多遠,還買了杯奶茶。”
    “說的我也饞了,等會我們也去買幾杯喝,怎麽樣?”
    “等等!”陳衡突然坐直了身子,他神情嚴肅的打斷了沉浸在美好教授生涯中的埃弗斯:“有人跨越厄瑞波斯過來了!”
    “能判斷是誰,哪一方勢力嗎?”宮崎心音立馬打起了精神。
    “兩方!黃金鄉和死海教宗,不!還有魔女餘孽!”陳衡的臉色有些鐵青。
    埃弗斯的表情也變得很難看:“這群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為什麽會聚集到一起!是嫌現世太安定了嗎!”
    “還有多久會到?”宮崎心音急切的問。
    “十……”陳衡話還沒出口,眼神突然變得驚恐:“他們動用了【聖座】級聖骸來破境!”
    “什麽!哪方【聖座】違反了守則!還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埃弗斯每說出一個字牙關便咬緊了一分,姐弟倆現在還在外麵,而且這等規模的群眾怎麽來得及疏散,今天要是出了事,別說終身教授了,自己把頭劈開都不能夠謝罪。
    “教授,聖骸來自死海教宗。”亞瑟雙手疊放在身前,收回眺望的目光,提醒道。
    “那群死水鬼?哦我想起來了!”埃弗斯用力一拍桌子,眼中溢出金色的火光,牙齒咬得哢哢作響:“他媽的,死海教宗的【聖座】五年前永眠了!”
    ……
    袁憕嫤把袁承瑾的一隻胳膊夾在懷裏,不時張望著喝一口奶茶,發出吧咂吧咂的響聲。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跟心愛的人一起,在浪潮似的人群中左衝右撞,揚起孤帆突破重圍,變成逐漸稀疏的那一小撮,然後找準時機繼續向前,最終在陽光的懷抱中成為唯一閃亮的那一對。
    這就像是一次勇者小說中的冒險,僅屬於姐弟倆的冒險。
    她要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精細,防止可惡的扒手從他們身上順走任何一件東西。
    要有孫猴子般千鍛百煉的金睛,避過蓄謀已久的碰瓷壞老登。
    還要有果敢狠辣的手腳,將那些癡男怨女的想法通通擊碎,就像一個勇猛的騎士,摧枯拉朽,保衛身後的公主回到溫暖的閨房。
    她不需要袁承瑾做任何事情,公主就應該有公主的樣子,不要總想著頂替騎士的職位上場衝鋒陷陣。她是一個合格甚至超格的騎士,她堅信她能做好這一切。
    哦,對了,其實嚴格來說還是有一件事需要公主去做的,那就是不要把已經放在騎士懷中的手臂抽走!畢竟不想當國王的騎士不是一個好騎士,她向來對打苦工還沒抱得美人歸的二傻子勇者嗤之以鼻。你告訴我我保護了這麽久的公主要自己拱手讓出,還要滿懷期待的祝福她,甚至參加婚禮看著她不情願的跟一個我前半生見都沒見過的路人甲王子結婚?
    嗬嗬,放你媽的狗屁!哪來的殺軟劇本,老子都能橫推魔王了還跟你倆在這逼逼賴賴,什麽叫在你的國家生活?好好想清楚再回答,不要騙人,明明是我的好伐,什麽篡位,眨眼的功夫龍袍自己就穿我身上來了能怪我?一刀哢嚓滾犢子吧你!
    擁有遠大理想的篡位騎士就這樣護著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白甜公主一路從豔陽高照逛到了黃昏時分,及至快要離開商場,袁憕嫤抬頭看了眼昏黃的天空總感覺有些奇怪,今天的時間怎麽過得這麽快,不應該啊。
    但這並不算什麽大事,她看著懷裏的寶貝金磚喜不自勝,別尬黑,人總得有天上掉餡餅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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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大難什麽的她接受不了,但小福還是很喜歡的。
    “把金磚換成錢,王姨的手術費就不用愁了。”袁憕嫤笑盈盈的說道。
    “嗯,我之前捏過,是真的。”袁承瑾抿嘴一笑,心情也很美妙。
    “也不知道誌雲哥怎麽樣了,人走了也沒個音訊。”袁承瑾說著歎了口氣:“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他了。”
    現在世道亂,街坊鄰居都傳王誌雲在外麵遇害,姐弟倆沒少見王姨偷偷的抹眼淚。
    “所以我們更應該多陪陪王姨,讓那群臭嘴巴知道,王姨不是好欺負的!”袁憕嫤氣衝衝的說道。
    袁承瑾點頭讚同,對王姨,他們不僅要做到應當的幫助,更要盡到子女的責任。
    這時他也抬起頭,一滴溫熱的雨點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這是下雨了?今天的天氣還真是怪哉,兩三點的太陽如同落日黃昏,現在還下起了太陽雨。
    隻不過眨眼的瞬間,天空像是打翻了濃墨的水缸,霎時變得烏暗陰沉,無數黑色的絲線糾纏在一起,相互蔓延著編織成蛛網狀的脈絡。光線被迅速吞噬,明明前一秒還是暖色的黃昏,現已被幽暗籠罩,空氣變得濕漉沉悶,壓抑的讓人心頭有些不安。
    看來是場暴雨,還好離家之前沒把窗戶打開,不然隻怕要變成現代版的水簾洞。
    袁承瑾暗忖著握緊了姐姐的手,以現在的人流量來看,等下難免發生碰撞,而且很糟糕的是他還沒有帶傘。隻能加快腳步,在雨落下來之前盡量往家趕了。
    他聳聳肩,走起來對著身旁的袁憕嫤可惜一笑:“明天的出行計劃得泡湯了。”
    “小問題,在家宅著也挺好。”袁憕嫤不以為意,倒是將懷裏的金磚更抱緊了幾分,碰碰撞撞的好寶貝丟了哭都來不及。
    袁承瑾輕點了下頭,加快了腳步,不知是不是鼻子出了問題,他總感覺下起的雨含著一絲鐵鏽的異味。他跑出商場外圍後快速的四處張望一番,發現周遭的人群並沒有想象中的急切,反而表情有些驚奇,人們拿出手機對準了黑色的天空,讓人花眼的閃光燈短暫的照亮了昏色,冗雜的哢嚓聲不絕於耳。
    刺眼的燈光晃的袁承瑾睜不開眼,他微皺起眉頭,從腳邊的水坑掠過。幾許水滴濺射,殷暗的血紅刹那間占據了他的視線,低窪不平的水坑裏正積壓著猩色的雨水!
    他瞳孔微凝,瞬間想起了朵艾兒提到的血光之災,他深吸一口把肩膀的幅度再度抬起,將袁憕嫤護在懷裏,頭也不回的繼續前衝。
    袁憕嫤看了眼皺眉的男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好奇心害死貓,管你是什麽天降大難,先潤了再說!
    及至跑過馬路,服裝店的鏡麵將身後的奇景反射入他的眼角,他睜大了眼睛,心中湧出一股強烈的恐懼。
    灰色的輪月從烏雲中緩緩探出,破碎的太陽從西邊快速升起,隨後雷聲震動,晦暗的天空下起了浩大的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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