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強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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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蕭瑟,昭陽的丹色常服在一群花紅柳綠的包圍中並不凸顯,徐言卻仍舊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周圍圍了不少女子,都借著話頭靠近她,而她麵帶微笑,仿佛樂在其中。
徐言就停在離她幾丈遠的距離,抿唇看著她笑逐顏開。昭陽也記掛著他這邊的情形,正往回看,就看到他正看著自己,昭陽衝他眨了眨眼睛,靈動可愛的模樣讓徐言心中的氣一下子就消了,他朝昭陽點了點頭,昭陽轉回頭去,喉嚨滾動,應該是吞了下口水。
“孤聽聞林外有一株蠟梅開得極好,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世家小姐一聽說要看花,自然是十分願意的,跟著昭陽就走了,世家小姐一走,那些公子自然也要跟著,除了岑公子外,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林外走去。
昭陽路過徐言時,徐言自然地伸出手臂,昭陽目不斜視,直接搭上去。
剛到假山旁,女子浪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這裏麵的世家小姐都同昭陽一般,未經曆過這等場麵,她們隻覺得聲音很大,聽起來很壓抑。男子就不同了,在場的男子,哪個是沒有過通房侍妾的,屋子裏怎麽回事自然是清清楚楚的。隻不過太子在場,他們不好出聲而已。
昭陽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焦急的道。
“莫不是有人受傷了,徐掌印,快著人去查看一下?”
這樣的小事實在用不了司禮監的掌印去做,但他似乎並不在意,立刻就喚了人去查看。
現場的男子仍舊無一人出聲,都在等著看好戲,甚至有人在四處查看,看身邊缺了誰。
東廠辦事效率極高,不到片刻就已經推開了房門。
“啊!!!”
尖叫聲傳遍了整個山林,昭陽下意識就要上前,卻被徐言一把抓住。
“裏麵汙穢,不堪入目,殿下莫進去了。”
說完又轉頭道。
“將人押出來。”
隻聽得恐懼的哭喊聲與粗重的咒罵聲一同傳出,毫無停歇。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被押至了假山旁。
男子們都站在原地,等著看好戲,沒經曆過人事的女子都被這一幕嚇得失聲尖叫,羞紅了臉。
“這這這,這不是那個王什麽嗎?”
有好心人提醒她。
“湖廣總督的兒子,王昱。”
“老天爺喲,這也太大膽了!”
現場議論紛紛,唯一人,探著身子往前看去。從那兩人剛出來,她就覺得那個女子很麵熟,隻不過發髻散亂,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楚,待那個女人抬起頭後,她整個人如遭雷劈,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前方。
她心裏還在想著,不是,不是她,怎麽會那麽巧,而下一瞬,她的僥幸就被破滅。
“小姐,救我,救我!我是被逼的!”
朱小姐隻覺得有無數道眼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回頭看去,那視線有鄙夷,有嘲諷,更有厭惡。那些方才還讚許她,傾慕她的男子,此刻更是無一人出聲。
王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
“你說什麽,你是誰?”
“我,我是太師孫女的丫鬟呀。小姐,您要救救我呀。”
還以為事成了,結果卻著了一個丫鬟的道,抬頭一看,滿院子的人都在笑看著自己,王昱隻覺羞憤不已,一個巴掌就呼了上去。他本就肥胖,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氣,丫鬟立馬就沒了聲,躺在地上緩不過神來。
“他娘的,一個下賤坯子也敢怕老子的床,老子要了你的命!”
說著就要上前,要不是昭陽攔著,那個丫鬟當下就要被他一把掐死。
“放肆!”
她的聲音實在是不同男子那般有氣勢,王昱也隻是停下了動作,卻並不懼怕。
“你在孤辦的宴會上與人苟且,至孤於何處?”
王昱絲毫不怯,不慌不忙地解釋。
“是那個賤婢勾引的我,殿下可要明察!”
昭陽將視線瞥向躺在地上的侍女,又看了看恨不得將自己隱藏起來的朱琳,轉回視線道。
“聽著,孤隻給你一次機會,你自己說說,是怎麽回事。”
侍女總算緩了一些,掙紮著跪直身子,顫顫巍巍地說道。
“回太子殿下,奴婢今日不知怎的身子不舒服,便向我家小姐道明來林外休息。路上遇到一位伺候的姐姐,覺得身子甚為疲乏,便請她扶我進屋休息下,誰料剛一進屋就被王公子闖了進來,也不等奴婢辯解,就,就……說完覺得委屈羞憤,又哭了起來。”
話說的雖是事實,但王昱哪裏肯認呢,當下就發火。
“胡說,你個賤婢,還敢狡辯。”
說完抬頭看著昭陽,言辭懇切,麵色鄭重。
“殿下,您要為我做主呀,一個賤婢的話,如何就能信?”
昭陽不回答他的問題,隻看著地上的丫鬟。
“扶你進來的那個丫鬟呢?”
“她,他被王公子的仆從拖走了!”
她掙紮著轉過身去,指著一個方向。
“就是朝那個方向去的。”
隻需要一個對視,徐言立刻就明白她要做什麽,命令著東廠的人。
“速去,務必將人找到。”
昭陽又將難題拋給了朱琳。
“朱小姐,受辱的是你的丫鬟,你怎麽看?”
這一番話怎麽聽都是要替她做主,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了話裏的意思,都看不慣王昱做了惡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等著她開口,就連王昱自己都開始有些緊張。但朱琳好像會錯了意,她隻覺得太子殿下是在審問她,她懊悔她的丫鬟在此處損了她的顏麵,自己在太子殿下心裏會留下什麽印象。這個丫鬟她是斷然不會救的,單單是湖廣總督這個人,也不是她祖父能得罪得起的。
丫鬟還在看著她,喊著深深的期待,她的一句話,就能定自己的生死。然她四處躲避著視線,畏畏縮縮地說道。
“回殿下,臣女的丫鬟雖是被辱,但,臣女認為,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她是不願的,可她還是從了王公子,女子貞潔最為重要,她失了貞潔,臣女不敢為她求情。”
心一下子跌入萬丈深淵,丫鬟身體不斷地顫抖著。就這樣嗎?她從小伺候著長大的小姐,就這樣,就要拋棄她了嗎?她心底絕望至極,可昭陽的話又讓她起了波動。
“男女力氣懸殊何人不知?難道非得要她在被糟蹋之前就自盡才能證明清白嗎?那這清白要來有何用?”
眾人早就對朱琳這種自私無情的做法不滿,此刻更是借著機會發泄了出來。
“朱小姐,那可是從小伺候你長大的丫鬟,你怎能如此忍心呀。”
“對呀,同樣都是女子,換位而想,你就敢自盡嗎?”
男子雖然不能同女子一般聲討她,但也默默地離她遠了不少。
朱琳一時羞愧難當,忍著淚水往後退去,將自己藏在人群後。
東廠押了一男一女從屋後走出來。被押的男子衣衫不整,胸口的衣領敞開著,女子發髻散亂,臉又紅又腫,一看到昭陽就哭喊著。
“殿下救命,王公子的仆人想要羞辱奴婢,奴婢抵死不從,他就動手打奴婢,殿下救命呀!”
那個仆人從前隻在湖廣,跟在王昱身後作威作福,此刻見到太子,哪裏還敢造次,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身子抖如篩糠,根本沒有辯解的勇氣。
王昱恨鐵不成鋼,奪過一旁番子的刀就要刺去,番子眼疾手快,快速將他壓製住,一旁的仆從被王昱狠戾的模樣嚇得失了禁,褲襠處一片潮濕,不止男子,就連在場的女子都笑出了聲。
徐言不疾不徐道。
“在殿下麵前還敢殺人,該問問湖廣總督是如何教導你的。”
猛然聽見有人說自己的父親,王昱根本不在怕的,甚至又有了底氣。
“你個閹人,也配提我父親?等我回了湖廣,定讓我父親參你一本!”
這話倒沒激起徐言的怒火,一路走來,看他低人一等的,言語中諷刺他的不少,這樣的話,他根本就沒放心上。昭陽卻動了怒,本就陰沉的臉此刻更是暗地嚇人。
“你倒不是閹人,何處能與他相比,若非你父親庇佑,你算個什麽東西。淫亂宴會,不敬儲君,縱容仆人奸淫宮女,孤此刻就是殺了你,你父親又能如何?”
昭陽話說得嚴重,王昱立刻就老實了,一直歪歪扭扭的身子此刻總算是跪得整齊了。
“殿下恕罪,我,我一時把控不住,失了禮數,還請殿下念在我父親忠君愛國的份上,繞過我這一回吧。”
“按說你父親的官職無召是不得進應天的,雖說對子嗣並無命令,但你既來了,還參加了孤舉辦的宴會,就當守規矩。你此番作為,到底是你父親授意,還是本性如此,孤還有待考量。”
自然是率性而為,他父親早就跟他說過要低調,是他自己天生就是個浪蕩性子。此事要是被傳到了他父親耳朵裏,肯定得將他打個半死,一想到這裏他便拚了命求情。
昭陽對他求情的態度視若無睹,自顧自的說道。
“孤雖不是女子,卻也知女子的不易,貞潔大過天,即便自己再不願意,婚姻大事也隻能聽從父母的安排。男子尚且可以三妻四妾,婚前通房姬妾更是數不勝數。女子卻隻能始終忠於一人,這世道給女子製定了數不盡的規矩,男子更應該尊重她們,愛惜她們,而不是如你一般,將女子視如豬狗一般的物件,隨意淩辱。”
這一番話說得現場熱血澎湃,更是激起了在場女子的憤怒。
“殿下說得對,這樣的人就該嚴懲!”
“對,要嚴懲!”
昭陽等眾人發泄完又道。
“她如今失了貞潔,何人還敢娶她。孤給你兩條路,第一,納了她做側妃,全了她的名聲,第二,去昭獄裏呆著,讓你父親來應天接你,孤也很想聽聽你父親是如何教導你的。”
這兩條路,無論哪一條王昱都抗拒,但若是被他父親知道他納了個賤奴,是真的要打死他。況且若是宣王知道了此事,他們的聯誼還能達成嗎?直到此刻,他還在惦記著與宇文瑩瑩的婚事,不能同意,絕對不能同意!
“讓我納一個賤奴做側妃,不可能!殿下若是要羞辱我,大可用其他的方法,此事我絕不同意!”
“那便去昭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