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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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在今晚看到了坐在賀三爺旁邊的賀二爺賀硯清,他整個人身體魁梧,長得和賀老太爺很像,可能因為在大理寺做事的關係,所以看起來較為沉穩陰鬱,和一旁麵龐白淨,和藹可親的賀三爺不同。
當然,他也看到了那個讓他忌憚的父親—賀硯江,一身靚藍色的杭綢袍子,戴著網巾簪著個木簪。
說實話,此人長得和自己很像,是個好看的人,但笑起來的時候皮笑肉不笑的,總感覺隻有眼角在冷笑,又有點陰鷙的氣息,景春看了兩眼便不看了,因為這時候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賀大爺看到自己兒子看了自己兩眼就別過頭去,無甚在意的和別人說話去了,一點愧疚的心思都沒有的樣子。
已經子時了,一眾小輩都撐不住睡著了,包括幾位哥哥姐姐,時辰一過,賀老太爺讓眾人回去,賀大爺抱著睡著的景春,和大夫人一齊回了紫雲院,兩人在寒夜中一前一後的走著,誰也不說話,身後的腳印很快就被大雪覆蓋。
第二日景春一大早就被常媽媽拉醒,常媽媽朝著床上一臉不情願的小人兒勸到:“三少爺,年初一要向大爺和大夫人磕頭拜年的,等下還要去怡景堂給老太爺和老夫人拜年,可晚不得呀。”
景春一臉迷糊的任由常媽媽給自己洗漱穿衣,今日他換了一身銀朱色的兔子繡花樣的衣裳,還是係上玉兔墜,隻是今日戴了個銀鎖項圈,顯得整個人很喜慶。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忽然想到昨晚四弟的衣服,便和常媽媽打聽四弟的事,常媽媽想了想才道:“四少爺是賀二爺身邊的宋姨娘所生,宋姨娘在之前原本很是得寵,後麵生了四少爺之後又懷了孕,但因為一次意外導致宋姨娘摔倒小產,所以姨娘性子開始慢慢變得安分,雖是這樣,但賀二爺對宋姨娘也是頗為上心。”
景春點點頭又問:“四弟是在宋姨娘身邊養著的嗎?”常媽媽搖搖頭:“庶出子女都是正室主母教養的。四少爺和四小姐五小姐一樣,都在二夫人名下養著。不過日後啟蒙,四少爺就要去前院居住,無需再在二夫人的屋裏頭養著。”
景春聽完,和常媽媽說了昨日的見聞,又隨即去箱子裏找了幾匹棉料子,叫常媽媽去打聽下四少爺的身量,趕在元宵節前做出來兩身新衣裳。
常媽媽臉色古怪正欲開口,景春出口打斷她:“我自然是知道不能就這麽大咧咧的送過去,不然不就明擺著給眾人看,二嬸是如何苛待妾室子女的嗎?”他又不是小孩子,該有的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這事我會同母親商量,你盡管去做,別讓人知道了。”常媽媽應諾退下。
打扮完畢後,景春被常媽媽帶去正屋給父親母親拜年,外麵的雪停了,這一路白茫茫一片,丫頭們正在庭院裏掃著雪。
景春進去後給父親母親拜了年,母親給了自己一個荷包和匣子,裏麵是一套文房四寶,大夫人擺擺手笑著讓他起來:“開春就要啟蒙讀書了,給你準備了這套,是你舅舅托人送來的,你呀要用功讀書,可別再和現在一般日日貪睡。”
景春笑著點點頭。賀大爺卻是笑著把一個披著布的籠子遞給景春:“這是我回來時在山裏頭抓到的,喏,一對蛐蛐厲害的很,搞個比賽,能幫你贏些銀子,當是我給你的壓歲錢了。”
景春並不在意這些,隻是行禮:“多謝父親。”又聽他說:“天寒,記得給蛐蛐挖點土,再鋪上幹草再加點菜葉子,天熱的時候就出來了。”
大夫人基本是梗著氣走到怡景堂的,任由賀大爺在後麵怎麽叫都不理,給個蛐蛐事小無所謂,畢竟春兒還是個小孩子,可沒給壓歲錢,還說什麽贏了就當是給他的壓歲錢這種屁話,我呸!這不是帶壞我兒子去賭錢嗎?
越想越氣,左思右想決定了回去就把那玩意丟去喂雞。
景春在後頭,看著賀大爺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自己說著話,他不禁感到矛盾,一個上午的相處看起來沒什麽問題的人,他似乎也和其他父親一樣同自己逗趣,可這樣的人卻會在背後為了母親的嫁妝默許姨娘殺自己而表麵看起來可以一點破綻都沒有,他不禁感到寒顫,心裏更是默默警告自己別被他這副慈父模樣給誘惑住。
那句話不是說了嗎,愛你是真的,傷害你也是真的!
今兒是大年初一,街道的鞭炮聲傳入院裏顯得格外喜慶,賀老太爺和賀老夫人坐在堂首,看著自己的兒子,孫輩一起給自己磕頭拜年,心裏高興,給了每人一封銀子,小輩們則多了個匣子,賀老夫人也送了銀子和禮物,景春手上就有了兩封紅包,兩個禮物。
又和兩位叔叔嬸嬸拜年完畢後,大家開始在怡景堂和昨日一樣,打牌的打牌,玩鬧的玩鬧,男性長輩們則相約著要準備出門遊玩去,因著大年初二才登客拜年。
這一日大家都懶洋洋的,景春被幾個弟弟妹妹一起拉到院子裏放爆竹,因常媽媽盯死了自己不可以堆雪人,又給他穿了件鹿毛披風,被衣服裹得行動遲緩,炮仗點燃之後沒來得及跑多遠就炸了,被賀景明嫌棄上了,於是自己親自上陣,一群婆子丫頭們嚇得忙叫喚,生怕這位金貴的小主子傷了自己。景春看得這陣仗有趣得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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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賀老太爺在身後叫住他。
景春聞言轉身行了個禮,看著賀老太爺不知何事,賀老太爺卻是叫景春一起出門,不為別的,今日該針灸了,他約了齊國安在茶樓相聚,順道帶著這小子去針灸。
賀景媛聽到賀老太爺在裏屋講要帶賀景春出門的時候不是很痛快,憑什麽祖父隻帶著他去玩,還是大姐在耳邊悄悄告誡她,是帶三弟弟去看齊院判,讓她別出聲,她這才撇撇嘴沒說話。
賀景嫣看著她這副小家子樣,搖了搖頭,不過都是小事,母親早就告誡過她們,隻要不威脅到二房的地位就無需理會其他事。
可惜自己這妹妹像是聽不進一般,心眼雞肝一樣大,平日裏仗著嫡出的身份欺負二房庶出的幾個弟妹也就罷了,若是不滿三房的事也還有話說,畢竟三叔是從五品的官,三嬸又是和自己母親家世差不多,少不得明爭暗鬥一番,可怎麽她連母親和自己一向看不上的大房都要鬥一嘴,那病秧子有什麽好理會的?朽木啊朽木。
一旁的賀景妍卻是低下頭喝茶,當沒看到這一幕,心裏冷笑。
馬車嘚嘚的往前跑,穿梭在熱鬧絡繹不絕的街道上,隨即在一家茶樓麵前停了下來,祖孫二人被小二引到二樓的一個雅間裏,景春驚歎於大年初一的街道和茶樓如此的熱鬧,他看著茶杯的煙霧慢慢的飄上來,耳邊聽著開水咕嚕咕嚕的冒泡聲,愜意的閉眼享受。賀老太爺隻是坐在座上慢慢的喝茶等著齊國安。
過了一陣,齊國安的聲音傳來:“老爺子,晚輩來遲了,還勞煩您等。”
齊國安推門而進,和賀老太爺行禮打招呼,隨即看向正在給自己行禮的景春,他今日穿著銀朱色的新衣裳,頭上係著紅色的絲帶,瓔珞珠垂下來叮叮響,兔子的紋樣栩栩如生,倒是很稱他的性格,一對小巧的玉兔墜係在腰間,一副年畫的小人一般。
他臉上不自覺帶笑點頭,坐下和賀老太爺寒暄了幾句。
針灸過後,齊國安見到景春看著自己,他心裏盤算了一下,笑著問他:“《本草》可收到了?”景春這才想起來這事,不好意思的撓頭笑了笑:“晚輩還沒來得及打開看......”
齊國安還是笑眯眯的:“認字都沒認全呢就要看書,《本草》是讓你啟蒙後,識得更多的字再細看的。”景春也回道:“齊伯父送晚輩的幾本草藥圖書,晚輩已經看完第二本了,準備看第三本呢。”
齊國安點點頭:“看得倒是快,那我考考你。”景春抬頭一驚,哈?啥?出門上課來了嗎?救命啊也沒人通知啊。隻得認命的看著齊國安。
“芭蕉子為何物?何時摘采?有何功效?”齊國安開始發問,景春略一思索:“是芭蕉的種子,子生食大寒,容易發冷病,春天取仁曬幹,其仁寒涼,適量飲用有止渴潤肺,通血脈之效。”
這兩人一問一答的,把一旁正在喝茶的賀老太爺屬實驚訝到了,兩隻眼睛驚奇的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隻聽見齊國安再問:“決明子如何采摘?”
景春過了一會兒才回答:“秋末果實成熟,莢果變黃褐色時采收,將全株割下曬幹,打下種子,去淨雜質即可。”“如何炮製?”
景春開始熟練對答:“洗淨決明子,置鍋內炒至微有香氣,取出放涼。”齊國安來了興趣,想知道他到底記住了多少,繼續問:“有何功效?”
景春突然就卡殼了,手指敲了幾下桌子,慢慢道:“主治風熱赤眼......”齊國安替他說下去:“青盲,雀目,肝炎,腹水和便秘。”景春嘿嘿著傻笑道:“是了。”
齊國安就點頭:“不錯不錯,來,這是齊伯父給你的新年禮物。”
他拿著幾樣東西遞了過來,景春眼神看向祖父,看見他對著自己點點頭,這才放心接下,笑著道謝,齊國安送的是澄心堂的張芝筆和幾方澄泥硯,還有一個畫著金枝折桂的箱籠,齊國安說是讓景春上課的時候用來裝書本紙筆的。
賀老太爺聞言不由得看了下齊國安兩眼,隨即便讓隨行的一個小廝,叫秀河的帶他去街上玩,景春一聽兩眼一亮,行了禮之後乖乖地跟著小廝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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