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商量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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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你們賀家可算是應下了?”
    葉二老爺抬眸望向賀老太爺,麵上神色恭謹,可那語氣裏卻隱隱透著不容置疑之意。葉氏的死因,葉家人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全家捧在手心疼愛的妹妹,竟突然沒了,正因如此,他們才有底氣這般對賀家叫板。
    一番波折過後,賀家終究還是應了葉家的要求。待眾人商議停當,葉老夫人便朝著靈堂走去,她要去看看賀景春。
    他雖仍舊是呆呆的,卻也會打起精神,和以往與賀硯江和葉又青交好的人家交談,禮數上倒也絲毫不差。葉老夫人瞧著,心底瞬間變得柔軟無比,快步上前,輕輕將他摟住。
    賀景昌身著孝服,跪在後麵,目睹著這一幕。他微微低下頭,又想起賀景妍說過葉家來人之事,叮囑祖父祖母要照看好三哥。看著眼前情景,他不禁憶起自己的姨娘,他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角。
    姨娘離世之時,什麽都沒給他留下,賀家也未曾為姨娘操辦葬禮,更別說父親會為姨娘傷心難過了。就連他自己,都不能守孝百日,隻因怕觸了賀家的黴頭,沾染晦氣。
    可三哥呢,即便沒了大夫人,身後卻還有葉家撐腰。反觀自己,當真是什麽都沒有。他微微皺起眉頭,自己好不容易攀附上祖父這條線,卻也不知道這關係能維持多久,心中滿是憂慮。
    到了晚間,外祖母和兩個舅舅便去了霽月堂看望景春。一邊在心中盤算著要幫景春處理後麵的事,怕他還不知如何應對這些繁雜事務。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景春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湖雲姐姐,如今娘親走了,你們便是她最後的念想。你過了年也十七了,若是再不做打算,可就要在府裏白白耽擱了。趁著外祖母他們在賀家,咱們也把事情安排好,也算是了卻娘親的一樁心事。”
    在府裏,丫頭們的終身大事向來都是由主子做主。這些年,賀老夫人做主,將好些丫頭賜給了小廝或者管事,或為妻,或做妾。
    雖說是賀老夫人做主,但她給得力的丫頭許配的都是外頭正經人家做娘子的,對於看不順眼的丫頭,她便賜給需要拉攏人心的管事或小廝為妻為妾。
    過得好不好,賀老夫人一點都不在乎。她覺得這是主子們給奴才的恩典,奴才們就應該受著。
    “我實在不願哪天你突然就被祖母拉去許配給別人。母親在世時,你們的婚事有保障,可如今母親走了,祖母又向來不喜男子插手姑娘家的婚事,就怕她到時候拿這個為由頭來壓我。母親從葉家帶來的人本就不多,如今也就剩你和陳媽媽、常媽媽,我必須得為你們好好考慮。”
    湖雲聽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伏地,泣不成聲:“都是奴婢沒照看好夫人,如今還要三少爺這般為奴婢操心。”
    景春趕忙上前將她扶起來,手裏拿著身契,柔聲道:“我會把身契給你放了,再叫外祖母去幫你辦好戶籍。等外祖母回江州的時候,你也和她一起回去。母親曾和我說過,她看中了葉家莊子的武莊頭家的兒子。他為人老實勤奮,又是個秀才,家裏也有幾畝良田,人口又簡單,有葉家在,他們不會虧待你的。”
    有些事葉氏在臨走前都已經交代好了,景春開始按照她的交代去辦。
    “你放心,母親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嫁妝,到時候我再給你添一些,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日後再看到你,你就不再是奴才,而是外頭人家正經做娘子的了。”景春欣慰地看著湖雲,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湖雲心中又喜又悲,滿是不舍地說道:“奴婢這一走,少爺身邊可用的人可就不多了。”
    景春笑著搖搖頭,抬起手擺了擺:“你不用擔心我的。我哪能為了自己,而把你們給耽誤了呢?”
    景春也問了陳媽媽的意願,陳媽媽微微歎了口氣,雖嫁了人,可夫家也在江州,這幾年也很少回去,和自己的兒子兒媳也甚少見麵。可景春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實在不舍得把他獨自留在這個狼虎窩裏自己熬著,執意要留在景春身邊。
    葉老夫人在門外聽著,拽緊了手裏的帕子。心中既欣慰又泛著苦澀,隨即推門而入,與景春一同處理剩下的事情。
    葉老夫人此番前來,顯然是做足了周全準備。她給景春帶了人手過來,乃是葉家管事的二兒子,平日裏專門打理葉氏的店鋪。這小廝跟著葉家做生意已有數年,積累了不少心得,葉老夫人對他很是放心,便將他和他媳婦一並帶來,日後好與豐穗一同管理鋪子。
    豐穗看賬的本事十分了得,既能照看鋪子的賬本,又能管好景春的體己錢。田地之事,則交由常媽媽負責,她在鄉下長大,對田莊上的事情了如指掌。陳媽媽便主管霽月堂內的一應事務。
    她看著這霽月堂的人實在是少,冷清清的,又琢磨著等回了葉家,定要尋兩個得力又可靠的女使過來。官戶人家的規矩她心裏清楚,就怕那老虔婆會在她寶貝外孫身邊安插眼線,或是派些不安分的狐媚子過來。若是景春也落得和當年賀大爺那般下場,那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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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這後院之中摸爬滾打多年,對那些個醃臢手段再清楚不過,深知這院子裏還是得有自己的人,心裏才踏實。
    景春看著為自己安排的外祖母,瞧著她那與葉氏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心中一暖,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她,聲音略帶哽咽:“外祖母,還勞您這般為孫兒費心,實在……”
    葉老夫人慈愛地摟住他,將頭輕輕靠在景春的腦袋上,溫柔地輕輕搖晃著,輕聲細語道:“好孩子,你是青兒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也是她在這世上最親、最放不下的牽掛。我怎麽會讓你吃苦呢?外祖母還盼著看我的春哥兒平平安安長大成人,成家立業呢。”
    景春拚命忍著淚,隻是將葉老夫人摟得更緊了。
    齊府這邊。
    齊國安正在夢溪齋坐著,他這幾日忙著當值和看診,還沒來得及去賀府看景春。
    那日文氏從賀府回來,說了景春的樣子,呆呆的,好像一個空殼,眼神裏灰蒙蒙的。齊國安聽了心裏一陣難受,竟也不敢去看他,生怕自己見了麵,忍不住情緒。
    正這般胡思亂想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布穀鳥的叫聲。
    齊國安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緩緩起身,走到門前,抬手打開了門,隻見一人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前。
    “剛去書房找您,您也不在,還是拾煙告訴我,您在這裏。”朱成康行了一禮,進門後找了個位置坐下,目光在屋內擺設上一一掃過,開口問道:“晚輩還是頭一次來這裏,不知您在這做什麽。”
    齊國安神色略顯疲憊,輕輕搖了搖頭:“在徒兒這裏坐一會,想想事情罷了。”
    “徒兒?”朱成康有些狐疑的看著滿屋子的兔兒擺設,一邊把玩著硯台,一邊轉頭看向齊國安,問道:“就是那日賀府的三公子?”
    齊國安點了點頭,揚聲喚拾煙拿東西過來:“就在這兒給你療傷吧。你也是膽子大,如今風頭正緊,還敢來我這兒,就不怕暴露自己?”
    朱成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身子微微前傾,卻並未作答,隻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齊國安,和他聊起別的:“那日我手下回來後,把賀府的情形大致都說了一遍,您那徒弟可還好?”
    齊國安聞言,想起那日的情景,臉色微微一變,眼眸中瞬間湧起無盡的心疼:“不過是個可憐孩子,有什麽好不好的。”
    朱成康沉思片刻,話鋒一轉:“我聽聞您許久之前便隻收了這一個徒弟,說起來,倒是從未仔細瞧見過您徒弟的模樣。曾聽錢太醫在軍營中無意提起,說他極為機靈,模樣也生得十分好看。”
    錢太醫在齊府尋齊國安之時,曾與賀景春碰過麵。朱成康也聽說過,齊國安膝下無子,對那寶貝徒弟疼惜得緊。他本對收徒之事並不在意,不過是念在齊國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事情,多少聽兩句罷了。
    他讓朱成康在床上褪去上衣,打坐調息,隨後便開始為他針灸。說起賀景春,他的眼睛裏不自覺地流露出藏不住的寵溺與笑意:“雖然隻比你小一歲,卻是傻子一個,長得也馬馬虎虎罷了。唯一看得過去的,也就隻有那雙眼睛了。”
    朱成康對賀家這個三公子本就沒多大興趣,不過是見齊國安情緒不佳,隨口提了幾句。此刻見齊國安情緒稍霽,便閉上雙眼,開始調息。
    過了半個時辰,朱成康突然吐了一口黑血出來,緊接著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齊國安上前仔細把了脈,確認他身體已無大礙後,便幫他取下銀針,接著檢查他身上的傷勢。這一瞧,卻發現他的胸口和肩頭有一道醒目的疤痕,背後也有幾道或長或短的傷痕,小小年紀,身體的傷痕卻是不少。
    齊國安看著那些疤痕,不禁皺起了眉頭:“身上怎會有這麽多傷?之前可沒這麽嚴重。錢序跟我說過,你曾被北丹的暗衛射中一箭,傷在胸口,背後這些傷又是……”
    朱成康的臉色瞬間變得冷峻起來,他微微抬起頭,眼眸中神色複雜難辨:“還能是什麽,這些年要我命的人可不少。從我八歲那年去邊境開始到如今,遭的暗算便和吃飯喝水一樣多。若不是您當年救了我,這些年又暗中給我送藥醫治,隻怕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齊國安凝視著他,久久不語,最後長歎一聲,抬手輕輕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他又給朱成康煎藥,還做了藥丸。卻忍不住一直盯著他的傷口看。
    他和賀景春雖差了一歲,卻是有著些許相似的經曆,這兩個人卻完全不同。
    若說賀景春像一灣清澈的泉水,一輪溫柔的明月,一隻溫和乖巧的兔子;那朱成康便是一把出鞘即飲血的寶刀,一支鋒利穿雲的箭,一隻狠毒凶殘的野狼。
    朱成康此刻也回看著齊國安。他一雙英眉上揚飛入鬢角,高聳的鼻子是鋒利上挑的直線。那雙柳葉眼隻要做表情,或是笑起來,下眼尾就會帶出一道危險的弧度,加之臥蠶的映襯,更將這危險之感放大了數倍。他的薄唇緊緊的抿著一條線,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淩厲逼人。
    臉龐並非尋常美男子那般瘦削成尖下巴的瓜子臉,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氣概。
    他倒也不是清冷。他抬眸與你對視的時候,黑白分明的雙瞳就如狼鷹般盯住了一隻快死的獵物,陰狠又危險毒辣。薄唇微微一翹,整個人更是盡顯鋒芒,周身殺氣四溢。可眉眼斜睨掃視之間,同時卻又隱隱帶著一絲別樣的魅力。
    那雙極具侵略性的眼眸,笑起來時會勾人魂魄,待他人沉醉其中、深陷羅網之後,便會瞬間露出獠牙,將其置於死地。
    整個人亦正亦邪,端正猶如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刀,邪氣四溢時卻又似致命的毒藥。仿佛不經意間的一眼,下一秒他便會如寶刀出鞘,劃破長空,讓人防不勝防,稍不留意就會被割破手指,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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