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鍾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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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庭院裏名貴的羅漢鬆在景觀燈下投下幢幢暗影。
霜降與寒露侍立車門兩側,身形挺拔,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與這奢靡的庭院氣息完全隔絕,自成一方冰冷肅殺的小世界。
明茹玉那句大膽至極的邀約,裹挾著少女的羞怯與破釜沉舟的勇氣,還帶著方才那個淺吻殘留的溫軟濕意,清晰地回蕩在兩人之間極近的空氣裏,黏稠而曖昧。
她仰著臉,酡紅的麵頰在月光下像是熟透的蜜桃,眼眸裏水光瀲灩。
任無鋒深邃的眼眸鎖著她,那目光如同實質,緩慢地、極具壓迫感地掠過她微微顫抖的睫毛,泛著誘人光澤的紅唇,以及因緊張而微微起伏的、被墨綠真絲禮服勾勒出的精致鎖骨。
任無鋒伸出手。
他撫過她唇瓣的指腹微微用力,帶著一種近乎狎昵的、宣告所有權的意味。
“改日。”
任無鋒笑容意味深長,聲音輕柔道,“我今晚還有很重要的工作要處理。”
明茹玉有些遺憾,但也聽懂了那聲“改日”。
她耳根瞬間紅得滴血,羞得幾乎要抬不起頭。
“那……改日是哪日?”
明茹玉幾乎是本能地、用細若蚊呐的聲音追問了一句。
話一出口,她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羞得將滾燙的臉頰埋入男人微涼的西裝前襟,不敢再看男朋友的眼睛。
明茹玉能聞到心上人身上清冽的雪鬆氣息,混雜著一絲極淡的煙草味和難以言喻的、屬於男性的強勢力量感,這氣息讓她頭暈目眩,腿腳發軟。
任無鋒似乎極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短促而沉悶,震動著胸腔,傳遞到她的臉頰。
他沒有回答這個過於直白的問題,隻是用大手揉了揉她腦後柔軟的發絲,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寵溺的安撫,卻又強勢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外麵風涼,回去吧。”
他語氣不容置疑,輕輕將她從自己懷裏帶開,動作卻並不顯粗暴。
明茹玉順從地退開一步,指尖還依依不舍地勾著他的衣袖。
她知道他大概還有要事。
她不能,也不敢真的任性糾纏。
“你……注意點。”
明茹玉抬起依舊泛紅的小臉,眼中滿是關切,道,“早點休息。”
最後四個字,她說得格外輕柔,帶著無限的柔情。
任無鋒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頷首,親了一下明茹玉的額頭,終於俯身坐進了車內。
霜降利落地關上車門,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黑色的幻影如同幽靈般,無聲地滑入魔都沉沉的夜色之中,迅速消失不見。
……
直到車尾燈徹底湮滅在道路盡頭,明茹玉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緩緩籲出一口一直提著的氣。
晚風吹拂著明茹玉發燙的臉頰,帶來一絲涼意。
她轉過身,麵對著重又變得燈火通明、卻仿佛殘留著方才那場無形風暴氣息的明家宅邸,臉上的嬌羞與柔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混合著無奈、嫌棄、釋然、以及無比堅定的神情。
明茹玉不用進去也知道,此刻的宴會廳定然是另一番景象。
大伯明承業恐怕正對著那份“東海港三期物流樞紐優先合作意向書”興奮得難以自持,同時又對任無鋒最後的警告心有餘悸,正在反複權衡如何最大程度地攫取利益又不觸怒對方。
而她那父親明承德,大概正唾沫橫飛地向周圍那些尚未離去的、心思各異的賓客吹噓著自己與“任氏少族長嶽丈”身份如何相稱,臉上洋溢著令人作嘔的得意和貪婪。
想到父親,明茹玉的心又沉了下去。
那份羞恥感再次襲來。
她用力攥緊了手心,指尖嵌入掌心的嫩肉,帶來清晰的刺痛。
明茹玉知道,有些東西,從今晚開始,已經徹底改變。
而她的人生,也即將駛向一條未知的、或許波瀾壯闊,或許危機四伏的航道。
但至少有兩點是可以確定的:她不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明家庶女了;阿飛是真的喜歡她在意的她。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真的在意,以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必要也不會有覺悟當眾做出屈膝為她擦鞋的舉動。
限於個人出身,也許她會跟自己的母親一樣,永遠隻能做一個外室。
然而,她的命運必然會跟母親完全不一樣。
因為她的心上人是真正有擔當、有情義的好男人。
哦——
好像他也不能算是“好男人”,他是確實有點渣的。
一晚上連續上兩個女生的家門“見家長”這種事情……
不夠渣,臉皮不夠厚,膽子不夠大的男人也幹不出來!
不過也沒太大關係了,他這樣的人嘴硬心軟,又那麽讓女人無法抗拒,渣點也正常。
隻要,隻要,隻要他心裏始終有我明茹玉的位置就好了。
就夠了!
明茹玉鬆開了手掌,嘴角微微抿了起來。
明茹玉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挺直了脊背。
明家明珠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淩亂的裙擺和發絲,重新戴上了那副優雅而疏離的麵具,邁步走向那扇沉重的、看似豪華實在肮髒灰暗的大門。
……
“少族長,那個鍾家小公子和他的保鏢還泡在黃浦江裏呢。”
緩緩行駛的勞斯萊斯幻影後座裏,霜降微垂首,匯報道:
“小雪那邊請示,是不是可以把他們撈出來了?
畢竟鍾家也是大族,鍾家族長和我們族長也有同窗之誼……”
霜降的聲音和表情都帶著點小心翼翼,眼角餘光仔細觀察著少族長的表情。
話說這鍾家父子也是跟族長一家夠“有緣”的。
鍾家現族長年輕時候還跟族長大人爭過主母大人,
鍾家長子鍾鎮宇跟少族長的女朋友之一夏家大小姐曾經有過婚約,
而鍾家小公子鍾鎮高,好死不死的竟然來跟明家明茹玉“相親”!
雖然這場“相親”如今看起來更多是明家的單方麵安排,鍾家小公子隻是被殃及的池魚而已,但是少族長就算是把鍾家小公子扔在黃浦江裏過夜,似乎也是很正常的反應。
任無鋒輕輕“嗯”了一聲,看著窗外的夜色不說話。
他的眼睛飄忽,似乎在想著什麽人什麽事,又似乎隻是累了在放空。
而霜降低眉斂目,不敢再說話。
過了一會,任無鋒似乎才回過神來,開口道:“再泡他一個小時就撈起來吧。”
“是。”
霜降恭敬回應。
任無鋒神情平淡,聲音隨意道:“撈起來後,代我跟他道個歉。
今晚我是醋意上頭了,本來也不是他的錯。
做錯就要認,就要道歉。
禮貌我們還是要有的,不能讓鍾家的人挑理。”
我都把人撈出來了,也道歉了,你們鍾家還要我怎麽樣?!
這還不夠禮貌嗎?!
寒露開車的手一抖,差點來了個大漂移。
少族長你真的是夠無賴無恥的!!
你好壞啊!!
我好喜歡!!
而霜降很努力憋著笑,專業應道:“是,屬下會跟小雪她們交代的。”
任無鋒點了點頭,拿起手機給南市的“寧寧”發了個信息:“幹嘛呢?
我想你了。”
“寧寧”幾乎是秒回道:“在店裏呢。我也好想你呢。”
任無鋒嘴角彎起,在手機上輕按著又跟“寧寧”聊了一會天。
十五分鍾後,任無鋒放下了手機。
他側頭看向霜降,聲音淡淡的,“若無其事”的問道:
“夏家小姐,夏笙歌是什麽情況?
我在複大的新學年入學名單裏,沒有看到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