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強帶著一身寒氣和疲憊，還有那支至關重要的錄音筆，重新出現在工作室門口時，小胖幾乎是撲上來的。
    “強哥！你回來了！你沒事吧？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小胖上下打量著王強，眼圈通紅，聲音都帶著哭腔。這兩個小時，對他來說簡直是度秒如年，他幾次都想衝進江曉的辦公室，最終還是強忍住了。
    “我沒事。”王強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然後徑直走向江曉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進來。”江曉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顯然，他這邊也並不輕鬆。
    推開門，江曉正坐在辦公桌後，揉著眉心，麵前的電腦屏幕上還顯示著各種輿情分析圖表。看到王強安全回來，他緊繃的表情明顯鬆弛了一些，但眼中依然帶著詢問。
    王強沒有廢話，將廢棄化工廠的經曆，以及那個自稱“影子”的男人所說的話，還有那支錄音筆，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江曉。
    江曉接過錄音筆，插到電腦上，仔細聽著裏麵的內容。錄音質量不算特別好，有些嘈雜，但確實能清晰地聽到一個男聲根據“影子”的說法，應該是趙恒的助理）在低聲交代著什麽，以及一個老婦人唯唯諾諾的應答聲。其中幾句關鍵的對話，比如“你就說他打傷你兒子，一直沒好利索，最後拖死了”、“錢少不了你的，事成之後保你下半輩子吃穿不愁”，清晰地暴露了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栽贓陷害。還有幾段是那個男聲對手下發號施令，語氣狠戾，“找不到活的瘸腿老五，就給我找個差不多的屍體！時間不多了，必須把王強徹底按死！”
    聽完錄音，江曉的臉色更加陰沉，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這個‘影子’，看來是趙恒助理身邊信得過的人，否則接觸不到這些核心信息。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反水，無非是利益衝突或者自保。他提供的信息，可信度很高。”
    “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小胖也湊過來聽完了錄音，氣得臉紅脖子粗，“有了這個錄音，是不是就能證明那個老太婆是假的了？”
    “這個錄音可以作為重要的旁證，用來引導輿論，但還不足以成為法庭上的鐵證。”江曉冷靜地分析道，“對方完全可以說錄音是偽造的，或者找人頂罪。最關鍵的，還是要找到瘸腿老五本人。他才是活生生的證據，能徹底推翻‘殺人’的指控。”
    他看向王強：“‘影子’提供的地點，城西橋洞區，這個範圍太大了，而且他說老五可能已經離開，我們必須爭分奪秒。趙恒的人也在找他，甚至不惜‘造一個屍體’，可見他們也急了。”
    “對對對！我們趕緊去橋洞區找！”小胖急道。
    “不能貿然去。”江曉搖搖頭，“橋洞區魚龍混雜，環境複雜。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去找，很容易打草驚蛇，甚至可能被趙恒的人搶先一步，或者在那裏設下埋伏。我們需要更精確的信息。”
    他沉吟片刻，開始布置：“小胖，你現在立刻去辦兩件事。第一，利用你所有的老家關係網，去查那個老太婆的底細。姓名、住址、家庭情況、最近有沒有突然多了一大筆錢，有沒有和陌生人接觸過。越詳細越好。我們要把她的老底都掀出來，讓她不敢再出來蹦躂。”
    “好嘞！保證完成任務！”小胖拍著胸脯，掏出手機就準備開始搖人，“我二舅媽的表姐的鄰居，好像就是那個老太婆村子附近嫁過去的，我這就去問問！”看著他風風火火的樣子，緊繃的氣氛似乎都緩和了一點。
    “第二件事，”江曉繼續對小胖說，“聯係大飛和耗子，讓他們再仔細回憶一下，瘸腿老五除了跛腳、斷指、臉上有疤、愛穿破軍大衣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更具體的特征？比如口音、經常哼的小調、特別的習慣動作、有沒有什麽常去的鋪子或者認識的人？任何細節都可能有用。”
    “明白！”小胖立刻又撥通了大飛的電話，那邊估計還在為王強擔心，很快就接了。
    江曉轉向王強：“你先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找到老五可能需要體力。”然後，他坐回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起來。他打開了幾個看似普通的網頁，輸入了一連串複雜的指令和密碼，屏幕上的界麵迅速切換，變成了一個深色的、布滿了各種代碼和匿名論壇鏈接的界麵。
    王強和小胖都默契地沒有去問江曉在做什麽。他們知道，江老師總有他的辦法。雖然江曉從未明說，但他們隱約能感覺到，江老師似乎掌握著一些超越普通人認知的能力和資源。這或許，就是他能如此冷靜自信地應對一次次危機的底氣所在。
    江曉的神情專注，目光在屏幕上快速掃過。他在一些特定的暗網論壇和信息數據庫裏，輸入了“瘸腿老五”的所有已知特征，包括那些剛剛從小胖那裏得到的補充信息——比如大飛回憶起老五好像是南方某個省份的口音，而且特別喜歡吃甜食，尤其是便宜的麥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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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工作室裏隻剩下鍵盤敲擊的聲音和小胖打電話時壓低嗓門的嗡嗡聲。王強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卻毫無睡意。他腦子裏反複想著瘸腿老五可能的樣子，想著找到他之後該說什麽，該怎麽麵對。
    “媽的，查到了！”小胖突然興奮地叫了一聲，“我那個遠房親戚的鄰居說，那個老太婆叫孫桂芬，真不是瘸腿老五的親媽，是他一個出了五服的表姑！她兒子前段時間在外麵賭錢，欠了一屁股債，正愁沒錢還呢，前兩天突然就還清了，還買了新家電！村裏人都說她家祖墳冒青煙了！肯定有鬼！”
    這個消息無疑給錄音的真實性又增加了一份佐證。
    而就在這時，江曉也抬起了頭，他的手指停在鍵盤上，屏幕上定格在一個帖子界麵。那是一個關注城市流浪人員生存狀況的半公益性質的匿名論壇。
    “有線索了。”江曉的聲音不大，卻讓王強和小胖精神一振。
    他指著屏幕上的一個帖子：“這是一個誌願者發的帖子，記錄了他在城西‘再生資源回收站’附近遇到的幾個流浪人員的情況。其中一個，描述和瘸腿老五高度相似——‘大概五十多歲，南方口音，走路有點跛，右手好像缺根手指，臉上似乎有疤痕，裹著件很舊的軍大衣，精神狀態不太好，但很喜歡吃糖，誌願者給了他幾塊麥芽糖，他很高興……’發帖時間是昨天下午。”
    “再生資源回收站？！”王強和小胖對視一眼，眼中都燃起了希望。“那我們快去！”
    “別急。”江曉放大了一下帖子附帶的幾張模糊的遠景照片，照片裏確實有一個穿著破舊軍大衣的佝僂身影，但看不清麵容。“這個回收站，我知道，離橋洞區不遠，但比橋洞區更偏僻，也更混亂。那裏不僅有流浪漢，還有很多拾荒者，甚至一些灰色產業的人員盤踞。我們去，必須小心。”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蒙蒙亮。“趙恒那邊，吃了昨晚的虧，又找不到老五，肯定會更加瘋狂。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找到人，並且把他安全帶出來。”
    他站起身，眼神銳利：“王強，準備一下，我們親自去。小胖，你留守，負責聯絡和支援，一旦我們找到人，立刻安排安全轉移的路線和地方。同時，繼續監控趙恒那邊的動向，還有，把我們查到的孫桂芬的信息，以及那段錄音，用‘匿名網友爆料’的方式，先放一小部分出去，攪渾水，給趙恒施壓，也為我們爭取時間。”
    “好！”小胖重重點頭，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決心。
    一場與時間的賽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展開。目標，城西再生資源回收站。找到那個可能掌握著王強命運的瘸腿老五，將是這場絕地反擊戰中，最為關鍵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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