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平福沒有兒子，兩個閨女已經出嫁，家裏隻有老兩口。
    在二人堅持下，秦青川蹭了頓晚飯。
    至於馬五爺，飯點剛到，背著手直接走了。
    半斤高粱燒，兩人平分，每人二兩多，頂多嚐個鹹淡。
    倒是晚飯，吃得相當美。
    玉米粥煮紅薯塊，窩頭配蘿卜條。
    吃飽喝足，閑聊半個來小時，秦青川美滋滋返回知青點。
    一進東窯，差點驚掉下巴。
    “黃哥，亮子，你們這是發奮圖強呢？”
    隻見炕桌旁，二人盤腿而坐，認真看書，時不時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聽到聲響，麵向房門的黃世強，抬頭看了眼，隨即笑了笑。
    “嗐，介不是看你懂得多，咱也不能落下，聽亮子說，有套叢書，打算研究研究嘛。”
    鄭明亮扭過頭來，咧著嘴，一張口滿滿都是羨慕。
    “三哥，還是你牛啊，下鄉三天，解決隊裏老大難，我可聽黃哥說了，既然馬大爺開口，那你入黨，以及成為黨支部書記，板上釘釘。”
    秦青川嘴角微揚，往前兩步，直接坐在炕沿，故作得意。
    “哈哈哈，放心，以後我罩著你倆。”
    說完，又補了句，“前提是你倆好好學習。”
    黃世強不禁一樂，開了個玩笑。
    “成啊，過段時間，你可就是大隊領導，可不得罩著我倆麽。”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道喊聲。
    “世強，三兒，亮子。”
    不等回應，房門被推開，一位年輕人，大步而入。
    臉圓圓的，麵帶微笑，兩頰處，酒窩若隱若現，乍一看，模樣很是討喜。
    黃世強微微蹙眉，不鹹不淡介紹。
    “三兒，亮子，介是張鵬飛，平祿叔的姑爺，早先大隊黨支部書記，眼麽前兒在公社上班。”
    秦青川爽朗一笑，抬手示意。
    “原來是鵬飛哥啊，快請坐，說起來，到大隊三天，還是頭一回見麵。”
    鄭明亮立馬跟上，樂樂嗬嗬打了個招呼，“鵬飛哥。”
    張鵬飛嘴角微微抽動，一絲若有若無不悅，轉瞬即逝，訕笑一聲。
    “沒辦法，每天早出晚歸，這不，今個有空，趕緊來認識認識。”
    ……
    寒暄幾分鍾，張鵬飛說明來意。
    “三兒，公社不少大隊都缺水，你那個灶台通風法，能不能詳細講講……”
    頓了頓，特意強調。
    “你放心，功勞絕不搶占，會給你署名，我頂多算是幫忙歸納總結。”
    秦青川沒在意，輕笑擺手。
    “嗐，啥功勞不功勞，能夠幫助公社，責無旁貸嘛。”
    黃世強微微蹙眉，突兀的插了句。
    “三兒，這又是火，又是煙，依我看啊，不如你自個匯總吧，小心無大錯。”
    秦青川不禁一怔，暗暗腹誹。
    接觸三天，雖說黃哥長相對不起觀眾，可人品沒毛病。
    明明是好事，突然攔住，僅僅是提醒，還是意有所指？
    雙眼微眯，笑盈盈看著張鵬飛，溫聲詢問。
    “鵬飛哥，你說呢？”
    張鵬飛明顯有點不自然，不過恢複極快。
    “還是給講講，由我整理吧，你還要幫著隊裏打井，我在公社時間更充足，而且給上麵匯報也方便。”
    秦青川笑容不減，微微點頭。
    “那倒也是，我簡單畫個草圖吧。”
    說完，轉頭，從鄭明亮手中，扯過來本子和筆，開始寫寫畫畫。
    每一筆都格外認真，下筆有力。
    十幾分鍾，草圖畫好，七八條注意事項，也標注得清清楚楚。
    仔細檢查，確認沒有疏漏後，遞給張鵬飛。
    “你看看，這樣可以麽？”
    張鵬飛接過，查閱，嘴角抑製不住上勾。
    “可以，很詳細，完全沒問題。”
    ……
    沒待幾分鍾，張鵬飛離開。
    黃世強滿臉不爽，冷哼一聲。
    “三兒，辦法是你想的，就算往上頭匯報，也輪不著他呀？介個張鵬飛，我反正瞅著就不順眼。”
    鄭明亮麵露狐疑，不解詢問。
    “黃哥，他幹啥了，我瞧著還行啊。”
    黃世強撇撇嘴，滿臉不屑。
    “哼，早先，岩鬆提議，說幫女知青挑水，這主兒好家夥，自告奮勇跑去溝通。
    完了呢，下地幹活，勁柏順嘴說了句，一群人幹活亂糟糟，還不如車間呢，這主兒一聽，火急火燎找馬大爺，說得分工協作……
    反正呢，甭管是誰出的主意，都要插一杠子，鬧得哪哪兒都有他，要不是介樣，憑嘛他能入黨，還能當上黨支部書記？”
    耐心聽完，秦青川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些佩服，順手把本子下一頁撕下，疊起收好。
    “黃哥，無非是功利心重罷了，不是壞事。若是沒有這種人鑽營，得有多少計劃，僅僅停留在口頭上？不提他也出了力，單單是做人不能貪心，便隨他去吧。”
    鄭明亮撓撓頭，一時有些迷糊，分不清張鵬飛到底是好是壞，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黃世強卻還是一臉憤懣，“話雖這麽說，可我總覺著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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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青川上前，拍了拍黃世強的肩膀。
    “黃哥，沒必要較真，實實在在做事，才是重點。”
    ……
    兩天後 ，水井深度，已經超過四十米。
    馬建國拿著鐵鍬，剛鏟了一下，感受到淤泥水分變多，忙不迭停下。
    從身後背包，拿出手電筒，打開，連摸帶看，仔細觀察最底下井壁。
    不到一分鍾，嘴角一咧，仰頭就嚎了一嗓子，“出水啦！”
    聲音傳到地麵，帶著陣陣回音。
    秦青川和馬平福二人，正在不遠處閑聊，不禁齊齊一怔。
    緊接著，秦青川尚未回過神，馬平福一個箭步，躥了過去。
    趴在軲轆上，急問。
    “建國，你確定？”
    “大伯，井壁開始往外滲水呢。”
    馬建國聲音還在回蕩，馬平福拍著軲轆，連連讚歎。
    “好好好，加快速度，再往下挖三四米，用來蓄水，今個熬夜也要幹完。”
    說著，咧著大嘴，轉頭吩咐。
    “岩鬆，快去，挨家挨戶找手電筒。”
    王岩鬆喜上眉梢，狠狠點頭，轉身就跑。
    秦青川剛剛來到跟前，不禁有些疑惑。
    “馬大爺，熬夜幹活可不安全。”
    馬平福側目望來，搖頭笑了笑。
    “三兒，你到底還是缺乏經驗，不熬夜幹的話，明天下麵全是水，根本沒辦法繼續挖。”
    說完，伸手示意。
    “大家夥抓緊挖，挖完還要加固井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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