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他的姑娘,惹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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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府靈堂內白燭搖曳,素幡低垂。
    靈堂是早已經置辦好。
    一具棺槨在前,三具棺槨並排在後。
    戚家上下身披孝衣,依次在四具棺槨前默哀上香。
    戚老夫人白發如雪,手持線香的手卻穩如磐石。
    唯有香灰落在布滿皺紋的手背時,才微微顫了顫。
    她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喪儀細節,從供品的擺放規製,到守靈時辰的輪替,字字句句條理清晰。
    安排妥當後,戚老夫人突然轉身,朝著季回安深深鞠躬。
    季回安大驚失色,慌忙上前攙扶:“老夫人使不得!這是晚輩分內之事!”
    “小季大人,” 戚老夫人抬起頭,渾濁的眼中滿是感激。
    “多謝你不辭辛勞,將他們平安帶回。”
    季回安連忙擺手:“老夫人言重了,這都是戚紹的功勞。
    是他率領戚家軍浴血奮戰,才從北狄人手中奪回老將軍的屍身。”
    戚老夫人輕輕搖頭,神情肅穆。
    “紹兒身為戚家子孫,拿回祖父的屍身是本分。
    若連這點都做不到,才是戚家的不肖子孫。”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憂慮,“隻是,你貿然抓了宣武大將軍,朝中那些人會否因此為難你?”
    季回安聞言冷笑,墨眸中閃過一絲狠厲。
    “老夫人不必憂心。宣武大將軍與勇王,通敵賣國,死一千次都不足以贖罪!”
    他聲音堅定,“我定會將霞穀關失守的真相公之於眾。
    讓天下人都知道,戚家滿門忠烈,絕不是某些宵小之徒可以汙蔑的!”
    戚老夫人凝視著季回安片刻,終於放下心來。
    緩緩點頭:“有你這句話,我便安心了。”
    她轉身望向棺槨,蒼老的麵容上泛起一絲欣慰,“老頭子,你看見了嗎?不會讓你蒙不白之冤。”
    季回安出了戚家大門,見君曄等在一旁。
    微微挑眉,問道:“人呢?”
    君曄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自然是去了該去的地方。”
    季回安斜眸睨了他一眼,君曄又有些無奈,一本正經起來。
    “好了好了,我這麽賣命幫你,你給我個好臉色不行啊?”
    季回安沒等他回答便提腳而去,君曄又跟上囔囔:“哎呀,兄弟你可真不夠意思。”
    “我擅自調動金吾衛幫你的大忙,怎麽還不理不睬的樣子。”
    “人呢?”季回安又問。
    君曄這回沒有油嘴滑舌,“在玄衣衛詔獄呢。”
    玄衣衛?季回安不解。
    君曄一臉的羨慕之色,“對,玄衣衛!你老丈人把宣武大將軍和勇王都帶走了。”
    “你可真好命,自個兒本就權柄滔天,如今竟還有老丈人相幫。”
    “嘖嘖,恐怕滿大祁你都能橫著走了。”
    季回安見君曄越說越不像話,斥責道:“禍從口出,你再胡言亂語,將你丟到煙波湖喂魚。”
    君曄做了個閉嘴的姿勢。
    又纏著季回安:“你說,這回幫了你這麽大個忙,你怎麽謝我。”
    季回安腳步不停歇:“改日請你吃酒。”
    君曄看著季回安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季回安的馬車到了玄衣衛門口停下。
    入堂內,見謝清妤也在。
    “阿妤。”季回安輕聲喚道。
    謝清妤轉頭,粲然一笑。便停下與謝英年的交談,朝季回安而來。
    謝英年神色不變,隻眼眸中一絲落寞。
    不過極快便調整好。
    “小季大人是來見宣武大將軍的吧?”謝英年問道。
    季回安敷衍地點了點頭,又衝著身邊的謝清妤說道:“阿妤,你來玄衣衛衙署作甚。”
    “一路奔波,該回府歇息才是。”
    他擔心他的姑娘累著。
    謝清妤嬌聲道:“知道啦,見過父親馬上回府。”
    在北境,她可以豎起盔甲,幫著戚紹奮勇抗敵。
    而回京都,在季回安與謝縱麵前,她又可以恢複小女兒的心態,將一切事務全都交予他們。
    可以不管不顧,賞花烹茶,描眉遊湖。
    如今北境困境已解,便沒了橫亙在心中一直揮散不去的煩惱。
    勇王注定要下台,季回安不會給他一丁點兒的機會。
    懸而未決的儲位,得主昭然若揭。
    依著六皇子的心性,還有他與謝季兩家的淵源,恐怕她這輩子都會無憂而過。
    這在之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回頭看看這荊棘叢生的一路,艱難從慶福庵中歸來。
    慢慢地讓自己的處境變好。
    鬥過平寧侯和趙氏,又報複了沈湛。
    前世的不甘早已經煙消雲散。
    而上天確實待她不薄,今生又遇見季回安,更讓她認回了謝縱這個父親。
    實在是眷顧於她。
    謝清妤看著季回安那冷清的麵龐,便覺得尤為安心。
    謝縱匆忙而來,謝清妤奔向他。
    而謝縱雖板著臉,眼裏頭卻滿是疼惜。
    “阿妤,下次可切莫再如此。”
    他抬手想摸摸她的頭,卻又頓住放了下來。
    “謝家的榮耀,該由為父與英年二人來維係。你該好好的在家中,無憂無慮才是。”
    謝縱說的有些唏噓,也有些驕傲。
    他這個女兒實在是主意大,也實在是有本事。
    可他更多的是心疼。
    越有本事,說明她此前吃了越多的苦。
    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
    他的阿妤,該是歲歲年年都歡愉才是。
    謝清妤仿佛知曉了謝縱心中所想,安慰道:“父親,阿妤在霞穀關時,可想你了。”
    果然聽了這話,謝縱已經沒有腦子再想別的。
    問到:“哦?怎麽想的?是不是在想回京後為父會怎麽懲罰你?”
    “哈哈哈...”謝縱說的自個兒都笑了起來。
    謝清妤挽著他的臂膀,“才不是呢。”
    “阿妤是想,若是父親上戰場,定是能令北狄人聞風喪膽,驅胡虜於關外的大英雄。”
    謝縱的眉眼顯見舒展,挺了挺脊背。
    他沒想到,他在女兒心裏頭的形象這般高大。
    又一本正經地教導:“阿妤啊,父親雖然武藝高強,嗯,以一敵百。
    但是你也不好如此誇讚。”
    “不過,在家人麵前無妨。去了外頭,可萬萬不要這般說,知道嗎?”
    謝縱的心都要化了,嘴角翹到了天上。
    “父親,實話也不讓說嗎?”謝清妤和謝縱二人邊走邊說。
    季回安聽著謝縱不時的‘哈哈’聲,也麵色柔和。
    他的姑娘,總這樣,惹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