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書的眼中還帶著最後一絲期盼看向季回安。
    卻見季回安的眸色裏帶著幾許憐憫之意，他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如同枯萎的老樹般，漸漸萎靡。
    但既然已經提到此事，若不給予合理的解釋，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心中存疑。
    那麽先前所言的傀儡滋養之術也立不住腳。
    季回安也不會去顧忌沈尚書的心情，真相該是如何便如何。
    沈尚書能被隱瞞這許久，甚至在沈夫人母子誤以為沈湛是昭明帝血脈，頻頻出入季家，與他母親季大夫人一塊密謀時，都沒有察覺異樣。
    那便說明，沈尚書實在是對沈夫人母子沒費多少心思。
    若是當初沈尚書警醒些，或許早先便能知曉真相。
    畢竟沈夫人母子的城府，實在是不深。
    “血煞傀儡的煉製之術，沒有錯。
    衍王的血之所以能滋養沈湛，煉就傀儡之身......”
    “皆是因為，沈湛乃是衍王之子！”
    季回安的話如同驚天巨雷，甚至比衍王要出賣斷橫山更為令人震驚。
    畢竟，衍王和南詔人的交易已經夭折，斷橫山不可能會屬於南詔人。
    可沈尚書之子，哦不，該說沈湛，竟然是衍王的兒子，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金祿早已經放開衍王，任憑他坐在地上。
    衍王‘哈哈哈’大笑出聲，“季回安你編故事也要編的像樣些。”
    “本王是好色，也眠花宿柳多年。可不曾記得睡過沈夫人。”
    “或者，不妨問問沈夫人，問她記不記得被本王睡過。”
    “哈哈哈哈哈......”
    衍王仍舊在笑著。
    金祿將昏迷的沈夫人潑醒，她一臉茫然。
    隻在視線落到地上的傀儡身上，才眼露絕望。
    衍王見到狼狽又蒼老，毫無姿色可言的沈夫人一臉嫌惡。
    他踢了踢傀儡的屍身，衝著沈夫人叫喚道：“喂，他們都說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是你同我生的。
    你自己說說看，你何時爬的床。”
    “哈哈哈哈哈......”
    衍王的話令沈夫人瞬間回神，她瞪大雙眼，看著衍王一身肥肉，覺得惡心極了。
    她的湛兒分明就是天家血脈，是陛下的子嗣。
    怎麽能在死後還被人如此地詆毀。
    “不，不是。湛兒是我同陛下的孩子，他是皇子！”
    沈夫人歇斯底裏地咆哮。
    所有人越發雲裏霧裏，這沈湛到底是誰的孩子？
    不過看沈夫人這般瘋魔的樣子，她說的話也不可信。
    衍王眼裏頭露出得意的笑容來，他強迫沈夫人的時候，沈夫人已經中了藥。
    根本不知道和她敦倫的人是誰。
    季回安從金祿的手裏接過一疊子紙張。
    拿起出入宮門記錄，念起來。
    “丙申年六月初八，沈夫人入宮。同日，衍王曾送一尊珊瑚入宮。”
    又換了昭明帝的脈案：“同日，陛下身中媚藥‘相思引’。”
    “當日為解媚藥，曾召麗嬪侍寢。”起居錄中有記載。
    “而中相思引的，可不止陛下一人，還有當日進宮的沈夫人。”
    “此媚藥，乃沈夫人所下，目的便是想勾引陛下。”
    季回安略去了季大夫人在中間所起的橋梁作用。
    若是說出此事，他的身世恐怕也會引起猜疑。
    他自小承祖父母關愛，並不願意由季家人變為君家人。
    不僅僅他不願意，恐怕躺在龍榻上還有一口氣的昭明帝，也不會願意。
    季回安頓了頓，繼續說道：“而替沈夫人解媚藥的，自然是咱們的衍王殿下。”
    “你血口噴人！”衍王大聲嗬斥。
    “本王不過是送珊瑚入宮，怎麽可能會與沈夫人發生關係。
    再說，如同沈夫人這樣的姿色，本王又不是沒見過。”
    “何必要在宮中苟合，若是被皇兄發覺，還免不了一頓排頭。”
    “季大人編故事也要編的像樣些才是。”
    衍王準備打死都不認。
    季回安嗤笑出聲：“你為何要與沈夫人發生關係，自然是有緣由的。”
    “因為，那相思引明麵上是沈夫人下的。實際上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都是你！”
    衍王被說的心一顫，仍舊嘴硬道：“還是那句話，證據。”
    “季大人這些都是猜測，可有證據？”
    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他覺得季回安不可能還能找到證據。
    季回安沒有出聲，衍王又得意起來。
    “沒有證據，想要在本王身上安上一個謀逆的罪名，季回安，你休想！”
    正當場麵膠著之時，謝縱帶著謝英年大步而來。
    他見了季回安二人點頭示意，謝英年則走到謝清妤的另一側，小聲問道：“阿妤，沒事吧？”
    他是知曉謝清妤今日去衍王府赴宴的。
    隻可惜他後頭還有很多要事需要部署，也無法陪同。
    謝英年對於季回安讓謝清妤身陷險境頗有微詞，瞧都不瞧季回安一眼。
    謝清妤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
    季回安放開握著謝清妤的手，反改為輕輕攬住她的腰身，來宣誓主權。
    謝縱見了隻好撇過頭，覺得三人好礙眼。
    “衍王殿下要證據，恰好本座手裏有。”
    他自丙申年起就一直在調查相思引的來路。
    就是那次外差，讓他和蘇側妃有了肌膚之親。
    還有了謝清妤。
    謝縱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對著衍王那張肥碩的臉，也好聲好氣的。
    謝縱從衣袖中掏出一疊子卷宗，遞給刑部尚書李銘。
    “當年陛下中了相思引，便暗中命令本座去徹查。”
    “從沈夫人接觸的人中排查到，有人是有意引導沈夫人購買相思引。”
    “本座追著人到了金陵，卻追丟了。不過這麽多年，本座一直未曾放棄過。”
    “玄衣衛的人也一直不斷地在深挖背後之人。”
    “終於，前段時日，覓到了蹤跡。”
    相思引，同樣是出自南詔。
    若非是索傲皇子來南詔，衍王令從前舊人與索傲皇子聯係。
    他還真沒那麽容易將人找出來。
    畢竟過去二十多年，那些蛛絲馬跡隨著時間流逝，也慢慢在消弭。
    “引導沈夫人並且安排交易相思引的，便是衍王府的管家，衍王身邊第一得意人。
    魏管事！”